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洛北裴公子 ...
-
翌日一大早,罗依然就遣人去主屋,禀明崔氏将出门采买。
主屋里的罗老爷正准备出门,听到紫烟的话有些讶然停在门边。
“寻儿昨儿才说要亲自上街采买准备婚嫁之物,今儿就巴巴地要出门,还真是着急。刘妈妈,看看黄历宜吉。”崔氏边说边使眼色让人去看黄历。
片刻,刘妈妈回道“夫人,宜出行。”
“那就去吧,你们好生伺候。有事那你们是问。”
紫烟屈膝回话后离开。罗老爷抬脚走出主屋,边走边吩咐着书童。
另一边厢,桃红已将罗依寻上妆完毕。
罗雨寻看着镜子的妆容,似乎不甚满意。鹅蛋脸配个杏仁眼,柳眉微弯,脸颊圆润丰满,下巴圆顿感十足,看着就像气鼓鼓,又没有气势。
于是抓起眉笔,罗雨寻用在现代娴熟的化妆技术,在眉上轻轻画出轻佻眉,稍抬眉峰削弱圆脸的顿感,眉尾微微上翘,增添一丝英气。
眼尾也如眉尾般画出若有似无的上翘感。再给脸颊加深阴影,拉长脸部比例,五官更显精致,打破邻家小妹的乖巧。
头戴缠花包髻,随手插上长脚圆头簪,再搭配水红长褙子百迭裙,妥妥的低配版黑化妆,在电视剧上是皇者归来的妆容!罗雨寻内心暗自满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罗依寻带着紫烟走出西厢。
一同出府的有八人,两个府兵开道,两个轿夫抬轿,后面跟着两个杂役婆子,也是浩浩荡荡。实际上,罗太守贵为扬州一城之主,家眷出府百姓看排场就知道非官即富,断不敢上前逾越。
罗依寻在轿子里,摇摇晃晃还过瘾,有点像游乐场的摇摇车。轿上帘子遮得严实,里面阴暗无趣,刚开始罗依寻只是在帘缝张望,后来干脆直接掀起来,恨不能出来走路。
吓得一旁的紫烟和婆子惊慌不已,一直在旁规劝。只是按下葫芦起了瓢,罗依寻左边放下,右边又打开。
还没到街市,下人们已经汗流浃背。
罗依寻是脑补过街市场面的,即使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扬州城的繁华给惊叹了。
历史上,这个时代的是整个封建的高潮,经济繁荣发达,很多方面都不亚于现代。
加之所处的还是繁华时代中繁华之地——扬州,自古就是膏腴之地,坐拥京杭运河的黄金地段,风光秀美,才子佳人汇聚,商贾云集,富庶繁华超乎天下人想象。也难怪千百年来,帝王们对这片土地流连忘返。
扬州还以桥多而闻名,大多沿水而居,且每河必有桥。商人们就在桥上、河边,做起了营生。罗依寻抬眼看到的正是,桥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桥下百姓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穿梭其中,简直是《清明上河图》plus版!
不一会,轿夫在河边两层楼高绸缎庄停步,放下轿子。
紫烟扶出罗依寻,一行人随即进入绸缎庄,琳琅满目、色彩夺目的布匹映入眼帘,让人应接不暇。
自是知道时人尚美兴奢,追求华丽服饰,传说一顶帽子,一块玉石就价值连城。
人们用于衣着打扮的花销远多于生活必需品,如一石粮食是3贯钱,而一顶帽子竟要1贯钱,买一顶帽子可以让一家三口吃很久。不仅高门大户行此攀比之风,是全国上下甚至于普通百姓也是“面子”比“里子”重要。
这样的风气,多少和现代人相似,贷款买名牌包、手表,虚荣之心人皆有之!
奢侈之风盛行虽影响不好,但侧面也说明市井经济繁荣,也算是藏富于民。
出门前,崔氏遣人给他们十两银子。罗依寻在脑海换算:1两=1贯=1000文≈1石大米,折合现代约700元,一出手就是7千元,还是给不受宠的继女。真的不差钱。
也是昨晚,罗雨寻才知道罗依寻是个富二代,先不说由崔氏打理的亲娘嫁妆的丰厚程度,单单是手上可支配银钱就有300两。据说都是十多年月银和长辈的打赏攒下,罗依寻不喜消费,又大门不出,没有朋友,也就没有花销的地方。
着实让月光族且爱剁手的罗雨寻无地自容。
在绸缎庄看布匹让罗雨寻颇为不适,一个现代人完全无法像古人一样,看着布匹脑补成衣的样子。
“掌柜这是你们现在时兴的布匹吗?这个、这个、这两个,都给我包起来。”大有一种白富美在LV店买包包的气势。
“客官,这六匹一共盛惠5两半。需要送到府上吗?”竟然还是包邮,古代也玩得太花了。
紫烟越过主人上前和掌柜结账。
罗依然很快走出绸缎庄,店里的小二恭敬地送了出来。她往另外一个方向的福贵行首饰店走去,婆子们快步跟着。
福贵行门面并不算大,各种材质的簪子、耳环、项链、玉佩一应俱有。门面后才大有乾坤,与店面隔开的是里间的小房间,摆设茶桌椅,装潢富丽堂皇,用以接待贵客和女宾。
迎接罗依然的是位女掌柜,据说是东家的女儿,排行第三,人称玉三娘,自及笄后就外称招郎入赘,也因家财丰厚,前些年在榜下抢来一解元郎。只见玉三娘姿容艳丽,衣着华丽,头上饰品更是映着她明艳动人。活生生的揽客招牌。
入座后,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孩,在茶桌上熟练地伺候茶点。玉三娘则带着小二送了些首饰让罗依寻选择。见客人并不感兴趣,微笑着在一旁坐下。
“不知道贵客是想找怎样的心头之好?”
罗依寻从袖口掏出自己画的抽象图,根据记忆详细描述了蓝玉簪子。
玉三娘接过图细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罗依寻。
“福贵行在扬州经营30余载,簪子模样倒是常见,只是蓝玉未曾见过。许是外邦的奇特材质。若贵客真想要,我们倒是可以去寻,按图纸做出来,只是价格会比较贵。”
“倒也不必,不需要你们做,烦请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成品,若有我愿意重金买下。”
玉三娘听罢,眼珠子飞快转了一下,笑而应下。
走之前,罗依寻买下了刚才送进来的耳环,满满一盘约莫十来对,算下来将近50两。
玉三娘打包好收拾,带着店小二恭敬地送走出手阔绰的财神爷。
时近晌午,罗依寻总算办妥了一件事,接下来要去出府最重要的地方——蘩楼!
蘩楼坐落在扬州城最繁华的东街十字路口,每天五更开始,商人们陆续在酒楼门前摆摊,等猎奇的买家散去,肉菜野味早市上市,再接着手艺人上线,午饭后就开始售卖各色小吃。
看似繁复,却有条不紊,可见是人们千百年的习惯,成全了东街一整天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罗府轿子未到酒楼已无法通行,轿夫将轿子停在一边,女人们随着人流缓步走向酒楼。
看着酥蜜食、枣饼、蜜煎雕花……各种新奇的美食,罗依寻馋的都想尝一口。
紫烟使劲推走贪吃的小姐,哄小孩般地让她留肚子在蘩楼朵颐。
不死心的罗依寻让她们记着这些食物名字,等吃完饭再过来采买。
徒步好一会终于来到一座四层楼高的建筑,门外扎着彩帛装饰的彩棚,金漆木牌匾上雕刻着“蘩楼”二字,进入店门,十来张木桌椅整齐摆放,两边墙上写满了菜单和名流才子的墨宝。
适时,一楼席面已经坐满食客。店小二见罗依寻一行打扮贵气,随即引导到二楼雅座。
沿阶梯上楼,装潢更富丽堂皇,靠窗户的位置都用帷幔和屏风隔出小包间。
蘩楼白天只开一二楼,三楼格局类似二楼,只多个小舞台,外头天色暗下来,室内就会点起璀璨之光,或三五衣着清凉女子献舞抛媚,或琵琶歌女唱响断肠情曲,还可按照客人需求遣来浓妆艳抹女子陪醉。
顶楼仅有三五包间,更为私密和宽敞,消费则最贵,远是楼下食客所未能及能想。
酒楼专门设有随行人员的吃食,罗府的婆子、府兵、轿夫都未曾上楼。
罗依寻心系美食,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点菜。
“店家,给我来个酒蟹、鹅鸭排蒸、大小抹肉、荔枝炒腰子,一笼羊肉包子。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拿手的好菜?”一落座,就熟练地开启点单模式。
“贵人,你一个人吃吗?这些菜差不多了。”
“这不是两个人吗?不够。”
“小姐,够了,我不吃……”
罗依寻似乎完全没听见两人的话。
“刚才隔壁客人吃的是什么鱼?”罗依寻经过时见两人围桌而坐,那碟鱼最是惹人垂涎,完全没注意两人样貌。
“哦,这是我们的特色菜——紫苏鱼。今早从江边钓来的鱼儿新鲜上锅,再佐以紫苏、生姜等入味,口感最是鲜嫩。”
“那来一个。再来一壶椰子酒!快点,能上的先上。”
店小二连连称是,略带震惊又窃喜地出去传菜。
“小姐,如果老爷夫人知道我们在外面买醉,一定会责罚的。”
“我就是小酌几口,醉不了。这么多菜没有酒怎么吃得完?”紫烟听着很有道理。
这时,已经有人将精致的琉璃浅棱碗,乘酒的琉璃莲花托盏、注碗等一应摆上,古人就是很注重仪式感,大大小小的碗碟摆了大半桌。
又有手托小盘专卖各色干果的小二进来兜售,有点像现代推车来卖现炒的瓜子、花生、果干的小贩。罗依寻让紫烟买了银杏干、凤栖梨、芭蕉干打包起来。
说话间,已陆续上菜,首先上的是免费水果羹汤,罗依寻赶紧喝了一口,竟然是加了冰碴的水果饮!难道是现代的冰果茶穿越了吗?
酒蟹是江南的特色,味道和罗雨寻现代吃过的类似。
鹅鸭排蒸被苏轼赞为“令人垂涎之味”,是“以鹅鸭肉切成薄片,加入盐、胡椒、葱、姜等调料,蒸熟后食用”,清淡却不寡淡,吃起原汁原味,肯定是农民家里放养的。
大小抹肉类似麻辣香锅,即将牛肉切成薄片,用辣椒、花椒调味,炒出就上桌。每吃一口都像涮小火锅一样又麻又辣。
喝上一口椰子酒,简直是人间美味!
中国古代的酒文化甚为发达,水果酒更是种类繁多,有青梅酒、荔枝酒、柚子酒……椰子酒是南方的特产,不使用酒曲,用椰子浆天然发酵而成。
“牛肉和椰子酒好搭,一个极致荤辛,一个清爽甘醇,喝完口齿有淡淡的椰子留香。紫烟你试试呀!”喝了酒的罗依寻,白皙的双颊更显粉嫩,恰比美食可人。
“嗯嗯,鹅肉也美味。小姐,你以前不爱出门,也不在乎吃食,没想到你这么会品味美食。自从落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没想到穿越还有彩蛋福利。”
见小姐有点微醺,满口胡话,紫烟却伤感起来,“等小姐嫁过去洛北,就没有机会吃这些了。”
“傻紫烟,谁说一定要嫁过去?也许我不用嫁过去。”
“啊!怎么可能,婚约是夫人在世定下的,裴家也有意……”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罗依寻古灵精怪地说着,两个梨涡若有似无地让人迷醉。
这边厢房吃香喝辣,聊得火热,完全如入无人之境。
可曾想包间之间虽有隔断,却不隔音,甚至轻纱帷幔之间,借着光影还能看见里面的动静,隔壁吃鱼的两人一直在吃瓜!
主位的男子方才惊鸿一瞥,原以为是个清丽秀雅的富家千金,不想不仅食量惊人,还大中午吃起酒来,江南女子果真是放得开。
直到听到“婚约”“裴家”的关键字,裴延深心中一惊!莫不是罗府的女儿?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裴延深随自家商队来扬州已有两日,原不是什么大买卖,何须亲自过来。
一年来,扬州探子不时来报,罗家小姐不想下嫁,与青梅竹马的表哥甚是投缘。
正好他也不想娶!
母亲在世时,常念叨自己在扬州定了一门亲事,姑娘出身名门端庄良善,只是时运不济,母亲早逝,继母掌家,自是生活多有掣肘,等其及笄后必将其接来好好对待。
大概是从小听多了,心生违逆。若不是拗不过母亲临终的叮嘱,是不愿给罗太守写信的。
亲自来扬州,不过是想来探探罗家虚实,若是也存退婚之心,就算不谋而合,不会伤上辈的情分。
不知何时,二楼包间多了些吵闹和女子哭声,大概也是酒正酣,人已醉。
二楼突然安静下来。女子哭声道:“大人,请您放过小人,来世必为奴为婢报答你的恩情。”
“你记住不是本爷要为难你,是你滥赌到爹将你卖了,只要你好好伺候本爷,自是有你好吃好穿,如果不是就将你卖入青楼!让你朱唇万人尝去。”
又是这种欺男霸女的场景,“真是狗男人。”
“嘘,小姐,我看这个人有点像夫人外家的崔家大房的小公子。”紫烟突然在耳边说,“听说他最是□□无度,每天醉生梦死。府里的婢女大多被他揉拧”
“人渣!”罗雨寻虽已身处古代,仍然无法理解这些恶习。“我去看看。”
紫烟死死拽着自家小姐。
“小姐。夫人知道我们在这闹事,会打死我的。且你也帮不了她,崔二爷既已买下,就生死尊便。”
啪啦!突然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
啪!又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二楼雅间坐满宾客,无人敢上前阻止。
酒店的掌柜已闻声过来劝阻,只是他何德何能能撼动恶人。
“崔二爷,何必与下人一般见识。”
正在发怵的紫烟听见小姐声音,才发现抓在手中的人已不见,赶紧跑到罗依寻身后。
崔二今日在人牙子发现一个清秀瘦削的女子,正好最近房中略感无趣,花了五十两买下来。不想这女子竟然不识趣,一点不愿意配合,还哭哭啼啼扰人烦躁。
“你是谁?本爷教训下人,何须你置喙!”崔二抬头竟看见个美艳的富家小姐,心里渐起涟漪。
“非也。这女子看着就不是乖顺的,刚好我府里缺人,要不让与我?”
崔二爷眯起了眼,站起来走到罗依寻身边。
罗依寻内心鄙夷地后退两步。
“我看姑娘貌美如花,不如你跟了爷,爷就放过这个小贱人。”说着竟然想拉美人的手。
啪!罗依寻仰头给了崔二重重一掌,“臭男人。”
这一掌吓得围观一众人都噤声了,崔二有点蒙,话说崔家虽家道中落,在扬州还算高门大户,加上姑丈是太守,扬州本地人还是给他薄面的。
“你,你竟然敢打爷!你们赶紧给我抓住她!”崔二叫嚷着。
罗雨寻预判了他的预判,快速取下头簪,划向伸过来的手臂,而后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想今天穿的百迭裙太长,竟然踩到裙摆!主仆二人一起摔倒在地。
崔二的手被划出一道血口,两个手下正欲来帮手,见主子受伤,忙过去扶。
“快去抓她!我今天要让她好看。”崔二将两人推往前面。
“等下,我是罗太守的女儿,你们胆敢碰我,我爹定找你们算账!”
见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过来,罗依寻搬出亲爹的名号,原本出头就准备借此太守的官威压住他们,不想冲动之下竟动了手,情形发展太激烈。
两个大汉听罢在原地面面相觑。
崔二过来拨开两大汉,见主仆两人互相搀扶站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姑姑家的贱蹄子。正好抓你回去,让姑姑好好教训你。”
看来罗太守的面子不经用,崔氏在罗家还是有发言权,亲爹多少有些妻管严之名。
眼见马上要被抓住,紫烟跃身挡在前面。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身影从侧面闪过,抬脚踢向两人,瞬间两人飞出一丈远。
“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太无耻了。”黑衣少年抓住崔二衣领,将人拎在空中。
“你,你……大爷,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给这位小姐道歉。”
“对……对不起,寻表妹,快帮忙和少侠求情。”
“呸!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姑奶奶,放过我吧。”
他叫崔氏姑姑,称自己“姑奶奶”,看来辈分还比崔氏高,罗依寻突然笑了起来。
黑衣少年见罗依寻无碍。用力将崔二甩了出去。
崔二腿都吓软了。一边嘀咕一边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还没到楼梯口,一旁的包厢拂帘走出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朝丢盔弃甲的三人扔了一锭银。
“这是补偿你买婢女的银子,以后不得再借此生事,不然……”他声音浑厚有力,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威胁的话虽未说出,眼神却已让人不寒而栗。
二楼终归平静。
“感谢少侠出手相助。”罗依寻拱手感谢黑衣少年。
只见黑衣少年谦虚道:“姑娘若要感谢,就谢我家主人,在下不过奉命行事。”说完,引着罗依寻一行进入包厢。
此时包厢窗边的俊朗男子正悠然自若地喝着茶。
只见他身着赭色缎面上衣,腰戴苍蓝仙花纹金带,乌黑的头发编成结髻,剑眉星目,高挺鼻梁,紧抿双唇似深不可测,身材伟岸自带居高临下的气势。
罗依寻心里暗忖:好有男人味的帅哥!如果说崔常儒是小鲜肉,这就是妥妥高冷霸总。
“感谢大侠相救,小女子不甚感谢。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免贵姓裴。”
“若此人再来寻仇,你可到罗太守府上寻我,定会鼎力相助。”
听到小姐向陌生男子报家门,紫烟吓得一身冷汗,赶紧用手拉了拉罗依寻的衣袖。
“小姐放心,我们不是本地人,他们找不到我们。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一旁的黑衣少年说道。
“不知两位公子来自何方?”罗依寻随口一问。
“洛北。”对面的裴延深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有这么一两秒,罗依寻脑袋似乎被“洛北”两字敲得稀碎,一片空白,后脊背发凉。有一种做坏事被公开鞭刑的感觉。
“幸会!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说完,不等对方回话,罗依寻带人逃出了酒楼。
只留裴延深和玄雨在原地。
“庄主,罗小姐似乎和探子所说的不一样。性格刚烈且冲动,不知能不能接受庄主的身世?”
“她……确实和想象的不一样。”裴延深在窗边远眺,罗依寻似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从他身边逃离。“她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