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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

  •   陈锡自上位以来,向来是以温厚仁慈著称的。T延续了先王的班底,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不动一位,其余几乎只升不降;这让T迅速稳固权力的同时,也让旁的人放松了警惕,收起了戒心。
      而就在陈锡班师回朝的九月,何卞终于从南方归来复命,带来了T整肃朝纲的最后一件道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暴风骤雨前的时刻,湖面黑黢黢,静悄悄,沉云团结,像是要与它来个贴面礼。
      作为半个局外人的吟稣,T先是看出了陈锡最近格外忙,接连几天都没有与自己说话了;时间的眼睛告诉T,陈锡神神秘秘地在讨论一块石头。因着T们的谈话声太小,几乎是耳语了,吟稣怕自己错判,思索着走出了殿门——
      这天陈锡需要上朝,还未归来。吟稣思索着,要能迎T回来,路上总能与自己说些话,也好问问T最近在忙些什么。
      因为陈锡之前交代过,吟稣在宫闱各处都是畅通无阻的,这天却有些不一样。
      T向着朝会殿堂的必经之路走去,甫一出金銮殿,就被一人拦下:“白……白先生,您这是往哪儿去?”
      那丫鬟面对力量强大的神力者明显十分惧怕,但还是勉强将话说整了,T咽了口唾沫,又道:“白先生?”
      吟稣眨了眨眼,显得颇为新奇:“茗山为什么拦我?”
      “你怎么知道……”丫鬟猛地捂住了嘴。
      唉,跟T说话好浪费时间,吟稣想着,挪开了步子,准备绕过丫鬟,已经下朝了,别赶不上了啊……
      丫鬟急忙前进几步,插开双手阻挡住T:“等等!——好好好,我说我说,茗山姐姐要我拦你,是为了你好。今儿王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贬斥了好多大臣……诶诶诶,你别走啊!王上正在气头上呢!就是先生你也讨不着好……”
      丫鬟的声音渐渐因距离而淡弱,吟稣加快了步子,几乎是用跑的了。
      时间的眼睛告诉T,此时陈锡正往地牢走去,那里关押着T当朝罚下的一些大臣。
      吟稣最后终于忍不住,也不管什么规矩、旁人看见不看见了,直接使用法则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在陈锡的身后了。
      此时的陈锡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目眦欲裂、脸红脖子粗,T一步步地朝那牢中人逼近,一拳狠狠砸下。
      那人闷哼一声,歪歪斜斜,好容易才没倒地。
      “……你刚刚说什么?嗯?”陈锡怒道。
      那人喷了口血出来,脸上青黑一块,形容略显狼狈:“我说,T陈月恒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牲!狗*的,死得好死得妙!哼,王上,您跟T不是一个妈吧?又入了石家……”
      T话到半途,又被陈锡一拳阻下——这下打到T的肚腹,一瞬呕出些酸水来。
      陈锡已顾不上污秽了,扑上前将那人按倒,拳拳生风,力力到肉,直打得那人叫苦连天。
      “我哥也是……你能说的?T做了……些什么?你又贪了些什么?!在死者面前就……敢不敬,也不怕……T把你带下去……”
      吟稣上前扯T:“陈锡,你要把T打死了。”
      可陈锡已经揍红了眼,哪听得清T说了些什么。
      吟稣只得合臂从背后抱住T的腰,以不可抵挡的力量将人提起来;因身高差距,陈锡的双脚都离了地,还在兀自挣动着:
      “放我下去!……别管我!我今天就是要打死T这个狗东西!……”
      吟稣将人箍得更紧了,轻声安抚道:“你不是把人抓到了吗?T逃脱不了的……冷静一下,听话。”
      陈锡的情绪渐渐晾凉,神思也慢慢清晰起来。然后,T感到一阵无可抵挡的疲惫,以至于脖颈后仰直接倚到了吟稣的肩上。
      吟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身体“腾”地发热,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你干嘛?”陈锡被T推得一踉跄,险些跌倒。
      吟稣连忙抓住T的手臂,帮人稳住重心:“抱歉,我……”
      陈锡也顾不上管这其T,朝牢中人瞥去冷硬、憎恶的一眼,转身离开。
      吟稣跟了上去:“你……”
      陈锡这才是彻底冷静下来,朝T转头一笑:“没事,我刚刚怒急攻心了。”
      “那人……怎么了?”吟稣搜寻了时间的记忆,还真没发现什么端倪。
      陈锡道:“贪财好色,是个欲望的奴隶。呵,”T眼睛微眯,火气又上来了,“我朝律令明确规定,官员不得狎妓,这人……zing!”
      吟稣忍不住轻笑出声。
      “对我哥出言不逊,而且在T灵堂上搞些小动作来恶心人,我早就想教训T了!”陈锡握紧了拳头,“跟T一丘之貉的傻叉玩意儿都逃不掉!反正我现在空着,正好清理一下这朝中的蠹虫!”
      吟稣轻声道:“王上威武。”
      陈锡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走,回去了,最近还有一场大戏呢。”

      因为陈锡和T的亲信大臣们几个月来精密的谋划,这次重拳出击,非但没有伤及国本,反而将一些官官相护、还未成气候的团结势力按死在萌芽中。
      但几个重臣下狱,终是让许多不明真相的小官员人人自危,一时间朝廷风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清肃。
      紧接着,又有一件大事发生。
      这事发生在民间,起因是一村人祭拜神明。
      就在仪式举行到高潮的部分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凭空出现,砸毁了祭品、香坛。街头巷尾都说这是上天的预示,却说不清究竟是何等预示。
      这石头和令其天衣无缝凭空出现在那里的机关,便是陈锡交给何卞的任务。为此,陈锡还联系了青桃。此时T已成为东河帮帮主,自那次再见以来,两人的信件从未断过,陈锡也从T那得知了许多男女主的消息。
      大陆现存的最强机械师在男女主的团队中,因此,陈锡托青桃替T与那机械师商谈、交易。
      此时,“上天的预示”已经来了,紧接着就传出了平王梦见神明的流言。十日后,陈锡发布“限祭令”,对自己所谓“神梦”也做了一番解释。
      陈锡很早就觉出端倪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对神明极端的推崇,终会伤及国本——T们收入的三分之一、更有甚者一半都进献给了神明,借着T们心中朴实的期待,鸡贼小人赚得盆满钵满,连朝中官员都有参与,而胡说八道的神明之事更造就了无数惨剧。
      既然T们推崇神明,生怕对神有丝毫的懈怠而降罪于己,那么陈锡就以毒攻毒,以彼之法还治其人之身——你说上天的谕示?上天真降下谕示了,这谕示便是:
      神明不忍T的万千子孙忍饥挨饿,要T们过好自己的生活。
      上苍的指示已经下达,难道这次你们却不听了吗?
      百姓们自然是惶惶恐恐、战战兢兢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即使有些风波怨言,都成不了阻挠了。
      平国成为大陆上第一个,统治者敢对神明动刀的国家,硬生生从“T们”口中,夺走了这一块蛋糕。

      陈锡最近是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又要监斩,又要布局,又要拟令,操劳得快要日夜颠倒。有时的恍然间,T想起陈月恒,想起T的忙碌,想起自己的相劝和督促,T已从那个口口声声“要劳逸结合、按时吃饭”的陈家弟弟,变成了另一个需要旁人操心的人;而代替T原先位置的,便是吟稣。
      也只能是吟稣,因为陈锡近来的威严骤升,使得旁人都不敢对T的决定有丝毫异议;唯有吟稣,T存于尊卑礼法之外,T的位置是这世上最低的,同时也是最高的——即使是T的哥哥姐姐,创造T的太窠神,T们的尊严与人格也越不过T去。
      这天,陈锡熬得实在是晚,以至于吟稣直接夺走了T的笔,手指合张间不知藏哪儿去了——陈锡知道,当吟稣与T使用法则之力时,便是真的气了。T只能放下政·务,乖乖上床睡觉。

      第二天还有朝会,陈锡醒来才觉得自己真是放肆了,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莫雨澜或是茗山在为T穿衣,这种时候,吟稣向来是主动回避的。
      但这天有些不同,吟稣等到半途突然变色,顾不上其T直接飞扑上前破门而入,吓了旁边的丫鬟一跳:“白先生,你做什么……”
      T不说话了,因为T也看见了殿内的景象——床上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斜斜摊倒,血蔓延下来,滴答滴答地垂落;而窗户边上——
      吟稣使用法则,瞬间移动至此,将那人紧紧扼住,像拎一只鸡崽似的把T摔进殿内;然后又是一个瞬移,查看起陈锡的伤势。
      门口的丫鬟看得一愣一愣,这才想起去叫人来。
      若不是吟稣半路阻拦,匕首没彻底插·入,陈锡非得立时毙命。
      吟稣扶起T,将对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肩头,使用了神力。
      时间快速流转,伤口瞬间就不流血了,然后皮肉收拢,像被无形之线缝合着。几息过后,伤处再无半点痕迹。
      陈锡悠悠醒转,T甫一睁眼,就见着吟稣,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被T冷凝的表情吓得怔住。陈锡从没见过吟稣露出这样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
      “吟……吟稣……”
      吟稣皱眉道:“你的玉牌呢?”语气很是不善。
      陈锡摸了摸鼻子:“睡觉时就着件中衣,不方便揣着。”
      吟稣没听T的,直接道:“以后都得带着。”
      “这不是还有你嘛……”陈锡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你看,没事了啊。”
      “是这次有我在,陈锡,”吟稣很严肃,“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你不要死,”吟稣垂下了头,语气又软了下来,“万一我救不了你。”
      “为什么?之前不都……”
      吟稣道:“你别不当一回事。”
      陈锡点头,但看神情明显还是不信。
      吟稣攥紧了拳头,忽然道:“三天。”
      “什么?”陈锡不明所以。
      “如果你死了三天以上,即使我找到你的……尸体,也救不活你了。”
      陈锡笑:“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是可以瞬移吗?”
      吟稣摇头:“你要知道,总是很多意外。我的时间是很容易过去的,三天……仅仅是一晃神罢了。”
      “你要向我保证,”吟稣很认真地看着T,“以后玉牌必须随身带着。”
      陈锡点头:“行。”
      吟稣补充道:“若被我发现你阳奉阴违……”T没有说下去,似乎也颇为苦恼,不知该拿陈锡怎么办。
      “你放心,我答应下来的,就一定会做到。”吟稣这才放T下去查看那刺客。
      陈锡将刺客翻过来,看清容貌后惊异地“啊”了声。
      吟稣走到T身后。
      陈锡转头,对T道:“这便是你说的‘内鬼’了?”
      那被吟稣使神力弄晕的刺客,长着一张莫雨澜的脸。
      吟稣默了默,隐晦地道了句:“还是别放松警惕。”
      吟稣帮陈锡个人倒是无妨,可陈锡现在代表的不仅是单单T一人。人类政权的争斗,吟稣是不便插手过多的。
      陈锡点头,意会了:“我之前听你说过后,托师姐帮我留意,可也不敢打草惊蛇,终是没找到什么线索。T倒好,自己跳出来了。就是不知,是哪方的人?”
      吟稣不答。
      陈锡从桌案上取了昨晚的冷茶来,尽数泼在了莫雨澜的头面上,并道:“吟稣,师姐去哪儿了?T不应该没察觉这人的动静才对啊。”
      吟稣道:“T被人缠住了。”
      “来者不善,又武功高强,”此时莫雨澜已醒转,陈锡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凑近卸了T的下巴,抬头道,“吟稣,你去帮帮师姐吧?”
      吟稣没有动:“我不好插手。”
      陈锡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帮我叫人总行了吧?”
      “你的丫鬟已经去了。”
      话音刚落,一队禁卫就靠近了宫殿,首领对陈锡抱拳道:“参见王上。”
      陈锡指向地上的人:“把T押进牢中,细细审问。”
      首领还有些不明所以:“末将不知莫公公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幸得有白先生从中阻拦,否则孤早就命丧黄泉了!”陈锡做出怒发冲冠的样子,为了让旁的人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怠慢。
      首领赶紧领命,叫手下押着地上的人出去了。
      那目睹这一切的丫鬟呆愣愣地站在一旁,骨碌一双大眼直直盯着陈锡——T可是看清楚了的,王上之前可是流了一大滩血;血,还在床褥上挂着呢,怎么……怎么……
      陈锡看着T,忽的转头问吟稣:“T没问题吧?”
      吟稣迟疑着没有作答。
      “求你了……告诉我吧?你就点头摇头,唉,帮帮我吧!吟稣……就跟我说这一个,我身边总得有人用啊……”
      吟稣耐不住T的连番告饶,终是梗着脖子点了头。
      “Yes!”陈锡瞬间抛下吟稣,朝着那丫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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