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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红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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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故作老成环起胳膊，“大人，如李四所言王琮进当晚正和四姨娘私会，那他便没了作案时间。”
沈丛没有应声，他眸色渐深，山郊距红香阁数十里路程，若李四所言非虚，王琮进确实没有时间赶去红香阁，他此时心中一团乱麻，难道王琮进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陆鸣一早便去了罗田庄，他不会骑马，也没坐马车，想当初在警校每天晨跑个两公里不在话下，别说这区区二里路，走过去就行了，还能看看沿路风光，这古代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各种工业污染空气就是好啊，看看这天、这云、这河，这人...陆鸣正感慨着眼角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湖蓝色宽袖长袍，正是沈丛！
“沈大人！”
沈丛回过头，见是陆鸣有些错愕，“沈老板？”
陆鸣拱手道：“沈大人怎么一早在这？”
沈丛声音清润，言简意赅道：“晨步，醒脑。”。
陆鸣目光停留在沈丛有些疲倦的脸上，“我瞧着大人眉头紧锁，眼下有些乌青，莫不是还在为案子发愁？”。
沈丛淡淡看了他一眼，陆鸣忙后退两步，赶紧摆了摆手，“我随口问问，绝没有打探的意思。”
陆鸣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其实，你不妨将心放宽些，身在局中心眼自是容易被蒙蔽，有句话怎么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放这不太合适，但是我觉得道理是相通的，好比你有样东西不见了，你费尽心思怎么都找不到，等你忘了这事它又从某个角落自己冒出来了。”
沈丛眸光一动，将视线落在陆鸣脸上盯着看了半晌，墨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陆鸣有些不自然手摸上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丛错开了视线，摇头道：“沈老板看事通透，倒是沈某愚钝了。”
这算是在夸他吗，陆鸣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显，“不敢不敢。”
“来时路上我看那农田边上像是用泥土堆了一道低矮围栏，这是为何？”陆鸣为了缓解尴尬，找了一个话题。
“那是田围，用以挡水，罗田庄这边地势偏低，若遇雨季沙河涨水太高会没过农田，淹了庄稼。”沈丛解释道，不过当下并不是雨季，为何早早堆起了田围，沈丛略感疑惑。
“老人家，怎么这田围提早堆起了？”沈丛见田间一老叟正在劳作，于是上前询问。
“唉，别提了，前日那沙河水闸闸门被冲断了，水冲到我们这险些淹了庄稼，担心再出意外大家就先把田围给堆起来了。”说起这事那老叟还感觉有些后怕，嘴里仍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语气似带着埋怨。
陆鸣还有正事要忙，便先跟沈丛道了别，顺带着邀请了他和长安午饭时来店里尝尝新品火锅。
陆鸣去罗田庄订了些牛肉，毛肚和黄喉便回了红香阁，那屠户说牛现宰费功夫，尽量晌午之前送过来。陆鸣心想，这食材处理起来也不容易，今天大家有得忙了。
<鸳鸯火锅楼>
盯着头顶白布幌子上的几个字，沈丛和长安互看一眼，微点了头正准备进店，见门口边上立了块木牌，写着开业大酬宾，满一两银子减20文，满三两银子送美酒一壶。
此时陆鸣正忙着招待客人，店里除了掌柜是陆鸣新聘的，小二和厨子都是用的红香阁的小厮，毕竟红香阁也没什么生意，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生意能这么火爆，人手都有些不够了。
陆鸣转身的间隙瞥见了他俩便迎了上去，“来啦！给你们留了桌在后面，晌午都过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陆鸣有些激动和兴奋，面上染了点红晕，他唇角上扬，笑眼盈盈，领着俩人往后座去，沈丛见他眼底的笑意看着真切，眸光流转，清丽的面容也因这笑染上了一层温柔，有一种生动的感染力。
“沈老板，你这是要从良啊，改做起酒楼生意了？”长安左看看右看看，不假思索心里想的什么便脱口说了出来。
“长安！”沈丛低喝一声，随后转向陆鸣，“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沈老板勿见怪，他没恶意的。”沈丛难得解释了一句，长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嘴巴动了动便低头不语，陆鸣怎么看这俩人都像一个严厉的父亲和不懂事的儿子。
陆鸣噗嗤的笑出了声，“无妨，小长安性子直有什么便说什么，就讨我喜欢。”
长安瞪直了眼脸立马就红了，嘴里嘟囔着：“怎么就...谁愿意讨你喜欢了...”，声音愈来愈小陆鸣也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就觉得这小孩实在有趣的很。
沈丛目光在俩人脸上来来回回，眼神一片柔和。
小二把锅和食材端上了桌，长安盯着那一边白汤一边红汤的锅底发出疑问，“这是什么？”
“鸳鸯火锅，我家乡的一种美食，很好吃的，红汤是以牛油、花椒、生姜、大豆酱、茱萸等煸炒而制的底汤味辣且重，白汤是以牛骨熬制的高汤味清淡，切薄的牛肉猪肉往里涮一涮，再配上我这秘制的蘸汁，堪称一绝！唉...可惜你们这没有辣椒还是少了点灵魂。”，陆鸣啧啧摇头仍觉得有些可惜。
长安先动了筷子，他与沈丛一样都喜辣，便夹了几片牛肉放入翻滚的红汤中，陆鸣按着他的筷子几上几下便催着他捞了起来，“快捞起来，再久肉就老了。”
长安慌忙捞起了牛肉放入口中，“烫烫烫！呼哈呼哈...”，他嘴巴大张着，舌头伸出来像只哈巴狗，陆鸣看着好笑，让他慢点。
“但是真的好吃，大人你快尝尝这牛肉！”长安被烫的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给他家大人推荐，陆鸣也转过头看向沈丛。
两人的目光实在殷切过了头，沈丛难得有些拘谨，筷子险些拿反了，害的陆鸣和长安憋笑的厉害，他照着陆鸣说的方法烫了点牛肉待凉了些才入口，牛油的厚重配上花椒的麻和茱萸的辣刺激着舌尖的味蕾，牛肉脂肪肥腴，肉质软嫩细嚼有几分筋道，应当是牛脊背上的肉，沈丛眼前一亮，随即出口，“肉质鲜嫩，麻辣鲜香，我还从未吃过如此绝味。”
“听闻沈大人对吃食颇为讲究，得你如此评价，足矣！”陆鸣盈盈一笑。
“那毛肚、黄喉也很是不错，口感爽脆，和火锅最配了，你们也试试。”
“我本是想做成自助旋转小火锅的，既有趣也好吃，奈何这没有自动装置只能作罢。”陆鸣原本挺立的肩膀耷拉了下去。
“自主旋转小火锅？这是何物？”长安吃菜的间隙还腾出嘴问上了一句。
“就是一个环形的桌子，外层留一道环形通道装入水，中间是挖空的，人在中间准备食材，再将装了食材的碟子放入环形水道中随水流动，食客围绕桌子而坐，想要取哪一道菜只需等待那道菜转到你前面拿下来即可，听着是不是很有意思！”陆鸣怕他们不理解还用手比划了下。
“竟还有这种吃法，但是那碟子放在水中不是静止的吗，如何能动的起来。”沈丛从未听说这种东西不免也有些惊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们那有一种装置，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工具可以让水保持流动的状态，水流动起来那水上的碟子不就跟着动起来了吗，你想转快点水速便调快点，想慢点水速便调慢点，是不是挺有意思？”
“你们那的人...还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长安鼓着腮帮子，说的话也含含糊糊。
“大人，你说是不是？”
沈丛没应声，他嘴里低声重复着陆鸣的话，“水流动起来，碟子就跟着动起来了，想要快点就把水速调快点。”
沈丛脑子里闪过今早罗田庄那老人家说的过的话，沙河的水闸前日出了问题，闸门大开水流下来了，沈丛陡然站起身来，吓到了长安和陆鸣。
只见他眉眼带了喜色，轻声似自言自语，“我知道了！”
“长安，走！”
长安刚夹了口毛肚还没放嘴里，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啊？怎么了，我还没吃完呢。”
“沈老板，你说的对，今日多谢了！”，沈丛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陆鸣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他便拉起长安离开了。
少顷俩人便到了离红楼上游半里路地方。
“大人，我们来这儿干什么？”，长安盯着眼前的水闸不解，心里还想着没吃完的火锅，有些菜都还没动呢！
“找线索！”
水闸地势偏高，与下游地势落差约三尺，水闸设计成叠梁样式，设置了两道闸门，每道闸门横放了五块木板。
沈从见有三块木板成色很新，想来是新装上了，他找了附近的百姓询问了一番，得知水闸的事是一农夫一早出门时发现的，水利部约莫卯初【早上5点】便来了人修好了。
沈丛随后同长安又去了趟水利部。
“沈大人，您怎么来了？下官有失远迎了！”，说话那人已过不惑之年，正是文安县掌渠郑钦梁，负责管理文安县河道，湖泊水库等水利设施。
沈丛和长安朝他拱手施礼，“郑掌渠！”
沈丛说明了来意，郑钦梁便命人将孙渠计叫了过来。
沈丛问了渠计两个问题，其一，以当晚的排水量，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会将罗田庄农田刚没过，沈丛知道水利部对蓄水管理是有一套红线标准的，当水闸上游需水量超过闸门的红线会开闸防水至红线处，近来并没有农田灌溉的需求，蓄水量应当还是红线处，以以往的灌溉经验，渠计应该可以推算出大概的时间。
孙渠计已过花甲，经验丰富，很快给了沈丛一个答案，大概是两到三个时辰左右。
其二，以当晚的排水量，水流自水闸排出至下游六里地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这个问题让孙渠计犯了难。
“沈大人，这个不好说，虽说水闸下游的六里地地势平缓，但水速却也不尽相同，下官估摸着比起划船的速度，只快不慢。”
沈丛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同长安离开了水利部。
待两人回了衙门，沈丛便让陆铺头带人去水闸处沿河往下游方向去找那断裂的木板。
陆铺头等人回来时天色渐晚，他们找了许久终于才在离水闸二里路的岸边发现了一截断木，其他的想来可能顺水飘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便没再去继续搜查。
沈丛拿着那截断木翻来覆去看了一番，木板一面还算干净只有些陈旧霉渍，另一面则布满青苔，颜色有些青绿，想来这一面是挡水面，因为长期接触水而生了青苔。
奇怪！沈丛看那断木干净的一面断裂处向外微微弯曲，若是被水冲断应当是青苔那一面断处向外弯曲，当下却相反，说明木板是受闸门外侧施力而断。
沈丛和长安又去了一趟红香阁牡丹的房间，这回陆鸣不在是小六开的锁。
房梁离房顶本就近，长安要带沈丛这样身高的人上去并不容易，沈丛指了指上面朝小六问道：“可有梯子？我想上去看看！”
只须臾小六便下楼扛了个梯子上来，沈丛将梯子架在房梁一头的便爬了上去，他蹲着身子从这头慢慢挪到另一头细细的看，那上面当真除了长安说的泥印子和沉香粉末外再无其他。
沈丛叹气摇了摇头便让长安把梯子挪到他身处的这头准备下去，这比上来还是麻烦了些，他微微转身将脚落到梯阶上，头因为上半身下意识的挺直动作碰到了侧梁上，他抬头看了眼，发现有根小梁对比其他梁颜色过于红艳了，像是新刷过漆，他停了脚下动作，细细端详起这根与众不同的房梁，随即发现有两小处似没抹均匀的地方。
“这有根房梁是新刷过漆吗？”
小六挠挠头，“哦，有四五日了吧，那根梁被白蚁蛀了便换了一根又重新上了漆，估计这两日才干透吧！”
长安也哦了一声道：“难怪！我上回来头上沾的红漆，原来是蹭的这儿的啊！”
沈丛听闻眸光暗涌，摸着那两道痕迹，有一处是长安蹭到留下的，还有一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