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首探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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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河是惊醒的。
梦里扭曲微笑的人偶迫近，她四处逃窜最后还是敌不过体力不支，被人偶手中弹出的刀斩下头颅。
大约是听了老师的故事，梦里也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追逐战。
她坐起来稍稍平复自己的的呼吸，窗外刚有一点亮度，看看时间也不过才四点。
天气依旧很寒冷，从被子里带出来的热度不过一会就散了，时钟嘀嗒作响的声音让人无端心乱。
撩起窗帘朝外窥探，这扇窗正对着商业街，此刻人偶都在巡逻，小臂自手肘处向下坠，顺着大臂延续生长的是一双长约一尺的雪亮刀锋。
店铺招牌与门外提灯的光影映在刀刃上，辅以人偶行动时咯吱作响的声音，像是什么猛兽潜伏于黑夜，虎视眈眈的准备扑向毫无防备的路人。
孟千河打了个冷战，放下窗帘又缩回到被子里，心中祈求快点睡去，等到下次醒来，可就要去探查那个信息全无的花园了。
再次醒来是被老师的敲门声吵醒。
大抵冬天赖床是人类的共性，孟千河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家里，以为自己还在冬天早起上学的日子。
等到老师敲响第二次门，她骤然惊醒，眼前木制的朴素的房间和她那贴满了纸片人老婆海报的杂乱小狗窝大相径庭。
太阳穴突突跳着，她轻轻撩起窗帘，街上一片寂静，阳光还未突破厚重的云层照射大地。
老师第三次扣响了房门，她应了一声，掀开被子飞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匆匆洗漱完毕后在乱蓬蓬的头发上抹了些水，希望它们变得服帖一点，可惜并没有效果。
早餐是由老师准备的，不得不说，他的手艺意外的很不错，至少比她那煎个鸡蛋都能吃出鸡蛋壳的老爸要好太多了。
老师将一卷有不少折痕的地图铺在空余的餐桌上，这和孟千河看过的前两张地图又不一样。
她咀嚼着面包皱着眉抬头看向老师，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老师没有丝毫心虚，微笑着点点地图：“没有赖床，你的意志力不错。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去探索花园也并没有食言，我可以放心的把更加详细的资料告诉你了。”
孟千河叹了口气，她大约知道老师是个有多谨慎的人了。
能小心翼翼到这个程度，还真是让人好奇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梦境。
老师等她吃完，好整以暇道：“你是第一次入梦，我不太放心你的实力和精神抗压能力，所以并没有把比较重要的信息告诉你，但是事实表明，你的心理素质不错。”
孟千河心道，按恐怖电影里的剧情，越是慌乱死得越快，越是乱跳，死得越早。
老师很满意孟千河那一声无奈的叹息，点点桌面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先来说说商业街。”他的手指沿着弧形的长街划过，“商业街北段连接花园，我之前去看过，围栏似乎有两米高，顶部有尖刺，尖刺上还有放血的血槽，所以翻围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方法。”
他再点点校区，“校区和商业街一样，北段连接围栏，围栏上也同样有血槽，所以这两个潜入方法可以pass。”
孟千河目光扫过整张地图，北部的花园和南部广场中间隔着一座钟楼，她努力回忆昨天走过的钟楼地形。
钟楼位于整张地图的中心，周围有几层带一点二米栏杆的宽距一米的圆弧阶梯，圆弧阶梯和多层蛋糕差不多，就是中央插了只巨大的钟楼当做蜡烛。栏杆并不是闭合的，它们错落有致的立在阶梯边缘，毫无逻辑的将钟楼延伸通向四周的阶梯断成一座小小的迷宫。
孟千河点点额头，回想起一个关键，“我记得我当时围着钟楼转了一圈，如果那个地方是你说的花园的话，那么与钟楼阶梯相接的地方并没有带尖刺的围栏，那里只有一排不高的栏杆。”
她的手指划过阶梯与花园相连的部位，轻轻点了点。
老师点点头，食指在地图上沿着咖啡馆一路向北，进入圆形阶梯后再进入花园内部，“那就按照这条路线出发。”
出发前孟千河整理了自己背着的牛皮背包，考虑到各种因素，她带了少许止血药，绷带，手电筒和笔记本。
当她要往包里放小铲子和锤子的时候，老师拦住了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孟千河道：“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总结，花园里肯定会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铲子是用来挖坑的，锤子是拿来锤烂锁链的。”
老师无奈扶额，他到底还是算漏了一点，原以为这次的同伴是个让人省心的，没想到对方擅长暴力解密。
这次的难度不算特别难，多少也得小心一点，但是孟千河似乎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反而以逆向思维要搞些大动作了。
他不是不同意孟千河要翻找信息这一点，但是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老师按住她的手，见对方不解，解释道：“我们这次只是去探探情况，还没到要翻个底朝天的地步，”他指指铲子和锤子，“这些东西先收着，下次再带。”
孟千河很听话，点点头将铲子和锤子又掏了出来。
老师松了口气，但他背过身去的时候，孟千河又偷偷将铲子塞进了包里。
考虑到重量，她还是不得不遗憾地选择了铲子的。
阳光照了进来，商业街开始载歌载舞，孟千河跟在老师身后随他穿行在狂欢的人偶间。
期间有不少人偶过来拉她的手，想起老师的话，孟千河大着胆子推开了他们的手，人偶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示，她不由得放心了些，推开的力度也更大了些。
广场上的人偶重复着机械运动，孟千河偷偷打量着他们的运动轨迹，计算着到广场雕塑的最短距离。
但凡能保命的地方她都额外注意。
圆弧阶梯构成的迷宫不算难走，多个入口和多个出口却能扰乱人的判决。
她和老师围着迷宫走了几圈，总算是摸透了大概的路线。
紧挨着圆弧阶梯的那一段果然没有围栏，是一片和围栏相接的闭合栏杆。
栏杆较阶梯上的栏杆高一些，大约有一米五左右，没有尖刺，相邻的两道钢管之间有可以用于踏脚的花纹，并不难攀爬。
老师目测孟千河的身高和栏杆的高度，发觉孟千河稍微高那么一点点，问她要不要帮忙。
孟千河走上前去比比自己的身高，再试着攀爬一下，发觉并不算难，遂拒绝的老师的邀请。
两人爬过栏杆，轻巧落了地，商量一番还是决定不要分头行动。
花园构造复杂，小路四通八达，灌木丛长得异常高大，有藤蔓缠绕其上。
灌木丛比老师高出一个头还有多，就凭孟千河的个头就算跳起来也完全看不见前方。
老师看看孟千河的小矮个，怕她跟丢了，摸出一条手帕系在树枝上。
小路不容许两个人并排走，老师朝前迈出一大步带路，孟千河在后跟随。
两人并没有料到花园构造如同迷宫，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手帕被风吹得晃动，老师掏出了小本本开始记录，孟千河则是百无聊赖的在旁边拨弄树杈子。
边拨弄边朝旁边看看，生怕走得远了找不到老师人了。
老师记了一笔喊她继续动身，这次换一条路走。她正剥开灌木丛，在缠绕的藤蔓上发现了一片纸屑。
她满脑子都是要跟上去，也没想那么多，随手把纸屑塞裤口袋里了。
老师这时正背过身，没看见她这些小动作，不然两人会停下来搜索更多与纸屑相关的信息。
这次换了右侧的小路，果不其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老师看着被风吹动的手绢百思不得其解，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花园并不是圆形的，它甚至不能称得上是一段弧线。
难道是花园内部的路线是呈磁感线状的？
他们为什么会恰巧以磁感线发出的地方为原点呢？
孟千河依旧在旁边扒拉树枝，果不其然又从藤蔓上发现了些碎纸片。
纸片略有些厚度，不像A4纸，也不像用来写明信片的厚卡纸，她将纸片翻过来，背面似乎是有图像的，但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老师——”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对方回头，孟千河被他的扣子晃了下眼。
她不由得说起了另一件事：“老师你有没有发现，太阳似乎没有移动过？”
老师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打量天空，又瞧瞧地上的影子，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以上了，为什么太阳不曾移动？影子也不曾变幻？
难道——
老师的脸色骤然变差。
“先出去！”
他抓起孟千河的手，拖着对方跑向栏杆。
孟千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耳边轰隆一声响，灌木丛倒了下去，脚下土地皲裂，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爬出来。
身体反应快过脑子运转的速度，当她开始感到害怕时，脚已经跑得飞快，把老师都甩在后面了。
老师无语凝噎，看着瞬间从后方跑到前面的小姑娘，心想还真是白担心她了，这人分明在逃命一事上天赋异禀。
身高确实是孟千河的劣势，明明是她先跑到栏杆边的，老师大长腿一跨，三下五除二就翻了过去，她踩在花纹上的脚一滑，又得从零开始。
身后咯吱作响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蹬上栏杆，再一脚踹向伸出手要抓她的不明生物，借着这股力道一个翻身直接从栏杆上翻了个跟斗落地。
老师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夸她命大，就听见二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两人面面相觑，回首看一眼栏杆，被挡住的是面目狰狞的人偶，它们森白的牙齿和猛兽无异，手肘以下的部分被替换成了刀锋，此刻正从缝隙中伸出要刺向孟千河二人！
二十一点的钟声敲完，花园两侧围栏上的锁如同被什么力量开了锁似的，“咔哒”一声，围栏大开，聚集在栏杆处的人偶纷纷往两侧移动，挥动着刀锋向两人袭来。
“卧槽！”孟千河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圆形阶梯上的栏杆她之前还在骂它碍事，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花园里的人偶移动速度远比商业街的要快，好似榨汁机里旋转的刀片，但孟千河和老师都不想当被榨汁的那个，在阶梯上借助栏杆甩开人偶一段距离。
人偶的运转速度虽然快，横冲直撞在圆形阶梯上却并不吃香，被拦腰撞翻，乃至多个人偶碰撞到一起也是常有的事。
眼看着和人偶间的距离甩开一段，老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示意孟千河往广场跑。
两人一边躲避广场袭来的人偶，一边汇合。
孟千河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广场的人偶与花园的人偶开始厮杀，压抑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喊了起来：“老师！它们打起来了！”
老师回头瞄了一眼，余光里看见有刀刺向孟千河，赶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本来要刺穿孟千河脑袋的刀只削去她一截鬓发，在脸上划了一道。
孟千河只觉脸上一疼，幸灾乐祸不见了，又恐惧起来，她反手摸向背包，拿出那不足一尺的小铲子，猛地砸向离她最近都人偶。
老师正奇怪她摸背包干嘛呢，就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了小铲子砸掉了一个人偶的头。
人偶没了头如同断了电一样栽倒在地。
周围的人偶如同被惊到一样有片刻静默。
正是这片刻静默，让二人又将距离拉大，人偶再想追上就难说了。
老师好气又好笑，这小姑娘看起来乖巧谨慎一副不用太操心的样子，哪知道原来也是个不太听话的主。
不过也亏得她不听话，老师眼见着她上前几步将凑过来的人偶砍翻在地，一把小铲子被她使得虎虎生风，好似什么人间大杀器。
他不着痕迹的摸摸腰间，既然小学徒开了路，也就没必要用到这个了。
雕塑半径三米内果然没有人偶敢靠近，两人跟泥鳅似的，地下室的门刚刚开启，就呲溜一声滑了进去。
门合上的瞬间，孟千河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吓死我了！”
地下室里永远亮着灯，老师借着烛光看她铲子上滴下的煤油，好气又好笑：“被吓到的是我。”
又道，“不是把铲子拿出来了吗？你怎么又放进去了？”
孟千河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万一老师觉得自己不听话，不想带她了怎么办？当下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老师摇摇头，无奈笑道：“没怪你。你那一铲子不是帮我们争取了更多的逃生时间嘛。”
孟千河眼睛滴溜溜转，瞧见老师当真没有怪她的意思，这才安下心来。
她走到老师对面坐下，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硌了她一下，这才想起来那些纸片，将它们全掏出来。
老师正思考着为什么在花园待了两个小时结果外面已经天黑了，注意力就被她吸引过去了。
“这哪来的？”
孟千河老老实实回答：“花园里捡的。”
老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小姑娘真是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也不知道她这性格是福还是祸。
两人将几张纸屑拼起来，这似乎是一张照片的一角，孟千河不理解的那图案黑乎乎的东西也水落石出了。
“是钢琴！”
老师思忖片刻，一锤定音：“明天去校区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首探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