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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第三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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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丛当即派人去请了李伯,李伯是上任仵作,经验丰富,沈丛刚上任时跟着他学到不少。
在等李伯的期间王府派了人来,说既已结案便要领回王琮明的尸体,沈丛以此案仍有疑点为由让那小厮先回去复命了。
“沈大人!”来人正是李伯,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叟,虽年迈但中气十足,只见他拱手朝沈丛行了个礼。
“李伯,天色渐晚本无意打扰,只是这事只能找你帮忙,有劳了!”沈丛点头回了一礼。
“大人客气了,只要您需要老朽自是愿意来的。”
李伯带上手套,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先检查了最为明显的腹部伤口。
“咦?”李伯发出疑问。
“怎么?”沈丛上前一步。
“一般情况下活体被利器刺伤会因肌肉收缩而出现皮肉外翻的情况,伤口愈深,外翻愈严重,且伤口周围会出现血凝块,但死者既是被刀刺死且伤口如此之深,创口却略显平整了些,也没有血凝块形成。”
“大人可留意到死者当时的血流量?”
沈丛略微思忖了片刻,“我见着血流量倒是不大,死者腹部衣衫被血浸湿了,身下被褥只晕湿了一小片。”
李伯“哦?”了一声,“若是被刺中要害会失血过多而亡,血流量应当是比较大的,看来这伤口怕是死者死后被刺所致。”
果然如此,沈丛眉头紧拧,事件变得复杂了。
李伯又继续检查其他部位“但是身体并未发现其他外伤,也无中毒迹象,甚是奇怪!”
“大人!您过来一看。”李伯突然指着尸体上腹部,沈丛弯腰凑上去看到一个很是细小的出血点,像一颗小痣很容易被忽略,长安也凑过来瞧了一眼。
李伯用湿巾擦掉了那血点,拨着皮肤端详了片刻,“似是被银针刺入所致。”
李伯从袋子里取了一根很是细长的银针,以针尾的一头探入那针孔处,等针触了底才抽出来,居然有四寸深,“我猜测死因便是这个。”
“如此小的伤口可以致死?”沈丛似是不信。
李伯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人身体有七百二十处穴道,其中三十六处死穴,而这个伤口处便是死穴中的一处名巨阙穴,位于人体上腹部,脐中上六寸,称为心脏的墓穴,灸之安神宁心,宽胸止痛,但若遭重击则会刺激心脏震颤身亡....像这般银针刺入这么深只怕会当场毙命”
沈丛摸了摸下巴,眸光加深,看来明早得去一趟红香阁。
“李伯,今日劳烦了”说着让人送走了李伯。
长安右手虎口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何阿贵还有所隐瞒?针也是他扎的?”
沈丛没有答话,他微低了头环手在胸,右手指关节抵住眉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若真是何阿贵下的针,又何必再刺上几刀惹人怀疑。
沈丛去了一趟何阿贵的牢房。
何阿贵了见了来人苦笑一声,“草民已认罪,大人还来这牢狱中做甚,莫不是来送草民最后一程。”
沈丛摇头,“我还有一事不明,来问问你。”
何阿贵呵了一声,颓然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大人便问吧,过了今夜,大人再想问也没机会了。”
沈丛:“除了王琮明身上的四道刀伤,你可还用长针刺过他上腹部。”
“没有,怎么?他身上的伤都要赖在草民头上了?也罢,反正草民贱命一条,也是将死之人。”
沈丛正色道:“此事非常重要,希望你仔细些想,你当晚进入牡丹房间之时可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何阿贵见沈丛面色严肃叹了口气,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草民进门后只想着找个藏身之处,未发觉什么异常,也无心留意其他。”
沈丛背过一只手踱步起来,“在王琮明和牡丹进房之前你可曾听闻什么声音,比如开门声亦或是脚步声?”
“草民躲在箱中不敢有所动作,所有精力都放在耳朵上,并没有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不过倒是有听到窗户咯吱一响,还有像是衣袂飘动的声音,想是风吹动了窗户和帘子。”
沈丛陡然停住脚步,忙问道:“可知是何时辰?”
何阿贵皱眉嘶了一声,“草民躲进房后不久,估摸着应当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红香阁那花娘说过,她是在刚到二更天后的一炷香的时辰【晚上9点半】便在二楼碰上了何阿贵,沈丛垂下眸子若有所思,“你可记得行凶之时是何时辰?”
“草民只知道在牡丹姑娘离开房间后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待王琮明彻底睡熟之后才下的手。”
牡丹离开房间时约莫是三更天刚到后的一炷香的时间【11点半】,由此推断何阿贵约莫是子正【12点】行凶,凶手既是在何阿贵之前下的手,那他又是何时离开的?沈丛不解。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离开时窗户可是开着的?”
何阿贵摇头,“是关着的,他们俩进房后草民便听到牡丹去关了窗,草民后来开了窗才下去的。”
沈丛从牢房出来后心里有了点眉目,想着明早还得去趟红香阁才行。
红香阁这几日生意有些惨淡,到底是出了命案,陆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他盘算着先搞搞副业,挽救一下当前经济局势。
沈丛和长安一早来时陆鸣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打算在红香阁附近盘一家铺子开个火锅店,没有天然气那就只能用炭火了,但要用什么样的炉子陆鸣有点犯难了,他想设计一个能放得了鸳鸯锅的。
看见来人陆鸣先是怔了怔,而后揶揄道:“怎么,沈大人是来喝酒的?但现下时候还早我们还没营业呢?”
长安清咳两声:“休要胡说,我家大人怎可能来此处寻欢作乐,我们是来查案的。”
陆鸣不解,语带疑惑道:“案子不是结了?何阿贵都认罪了还查什么?”
沈丛微抿嘴唇,“此案还有些疑点,我想到王琮明房间再看看,烦请沈老板带路吧!”
“呃...行吧!”
“其实大人说到疑点,我也觉得有点古怪,王琮明是被刀捅死的,那应该很痛苦,而且据我所知即使是心脏被利器刺中也不会立马死亡,但听那何阿贵的说辞,死者在整个行凶过程中并没有发出叫喊也没反应,实在令人有些费解。”陆鸣面露疑惑,说完无意识的摆了摆头。
“哦?”沈丛面上无甚表情,但语气似带了点讶异“沈老板竟如此心细!”
“呵呵,不过何阿贵既已认罪,大人就当我是随口说说。”,陆鸣尴尬的笑了两声,他听不出沈丛是夸他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陆鸣找小六拿了钥匙,便带着两人上了楼。
“虽然结案了,但沈大人没发话我们也没敢取锁,这封条也没动房间还是原样。”陆鸣边说边解锁推开了房门。
沈丛走进房间,环顾一圈,除了那木箱之外确实没有可藏身之处。
“啧,几日没住人,蜘蛛就快把这当家了”陆鸣顺手就扯下了房梁上垂下来的蜘蛛丝,只见一只小蜘蛛还在沿着丝往上爬。
沈丛顺着蛛丝向上看,瞳孔突然一颤。
“长安,你上横梁看看。”
长安轻轻一跃便上了横梁,陆鸣看得呆住了,心道这就是轻功吧,当真是能飞檐走壁啊!
长安弓着腰细细查探,忽而惊声道:“有几个干了的泥印子!”
沈丛急声道:“什么样的泥印子?可是脚印!”
“不是,就是很小一块浅印子。”,长安将两手虎口合到一起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圈。
沈丛似想到了什么,走到床边,视线落在了脚下斑驳的泥印上,又顺着泥印挪步到了窗边盯着窗沿上那鸡蛋大小的浅印子发起了呆。
“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长安伸长脖子嗅了嗅,顺着香味发现了什么,“好像是这褐色粉末”,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蘸取了横梁上的粉末叠好便跳了下来。
沈丛走过来,长安转身将手帕递予他,陆鸣看到他脑后发髻上有一点红色,按着他的头要看。
“你干什么?”
“你头上沾了点红色的东西,来来来!我给你擦掉。”
“哎哟,那你轻点,扯到我头发了!”
陆鸣被长安龇牙咧嘴的表情逗乐了,“哈哈哈,长安少侠,这么怕疼啊!”
两人在旁边嘻闹了一番,沈丛无心顾他们俩,低头看那手帕上的粉末,棕褐色质地不细腻有些粗糙,手指微碾软糯且粘手,沈丛鼻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熟果仁香味,这味道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闻到过。
沈丛将手帕重新叠好放入腰间,“沈老板,今日劳烦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和长安离开了。
陆鸣撇撇嘴,心道这是查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沈丛和长安进了一家香料铺。
“老板,你可知这是什么香料?”沈丛将包有粉末的手帕递过去。
老板接过用手捻了几下,又凑近闻了闻,笑道“此物量虽少但凑近仍有浓郁的果仁香味,质地软糯,是一种上好的沉香,因其香味被称为‘人参味’,极少见且价格昂贵,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哦,是我家公子朋友送的。” 长安接话道。
“那你家公子的朋友想必是花了重金的”
.....
长安和老板还搭着话,沈丛的思绪却飘远了,果仁香味,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呢,他低垂着眸子无数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交织碰撞,猛地沈丛抬眸,眼中有了波动。
“走,去一趟王府!”
王员外一家来衙门认尸时沈丛闻到过,那香味很浓郁沈丛不会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