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审问肖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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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自己，或者说单凭一个小小的刑部，是不可能同一整个邪教组织抗衡的。要不然从前历史上的白莲教也不可能在清朝举国之力的打击之下依然存活了那么多年。他虽然对吞龙这个组织并不了解，但想来这种教会组织沉寂多年之后仍有传承，背景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顾清林很清楚，自己了解的这点心理学的内容不过只是皮毛，想凭自己了解的那点知识彻底撬开肖佣的嘴并不容易。
能加入这类邪教的人，或者头脑简单被人洗脑，或者生活贫困被人用钱收买，或者是怀才不遇怨天怨地，又或者生活多艰而对社会不满等等等等，各有各的原因。
像肖佣这样的人，有知识有才学，却还是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显然这背后的原因更为复杂。他们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日后会有的结局，所以不是心志坚定存了死志，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除非有大量的证据去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否则单凭自己几个推测再加上简单的几句询问是不会招出实情的。
顾清林起身走到一旁边，自己动手打开了一旁的纱门，指着端坐里面的唐副使同肖佣说道，“实话说了吧，你在刑部也呆不久，这位正是内卫司的大人，你马上就要被内卫司接手了。”
而后顾清林故意道，“内卫司的牢房可不如刑部牢房这样舒服，进了内卫司的人，可没有人能活着再出来。”
一直在一旁云里雾里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明白的唐副使，忽见顾清林拉开了大门，内心的不满还未表现出来，顾清林突然又将内卫司拉了出来，而且还是做反面教材使用，当即可就不爱听了，“顾大人，怎么说话呢？咱们内卫司做事向来讲究证据，那也不是凭空抓人的。虽有那九九八十一道大刑，可若真是清白的，那也是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的。”
顾清林忙恭恭敬敬的做了一礼，对着唐副使道，“大人说的是。如今下官已经可以确认此人必与吞龙之事有关，以后，就要辛苦大人了。”
现场诸人闻言，冯道远他们因知顾清林观察能力异于常人，肯定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端倪，倒还好一些，最惊讶的要属唐副使及当事人肖佣了。
“大人，”肖佣当即对着屋内几人喊冤，“小人确不知大人所言如何啊，请各位大人为小人做主，小人当真冤枉啊！”
唐副使看了看满面焦急与委屈的肖佣，又看了看顾清林。
想他断案多年，今日却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在他看来顾清林只是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那肖佣也并没有承认甚至没有一点跟吞龙有关的表现，这怎么就能断定他跟吞龙有关了呢？
玩呢？刑部的断案风格何时变得这样儿戏了？唐副使心下不快，看向顾清林的神色便不由的冷冽了秘分。这小子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行事如此草率，只怕是不知如何迷惑了这位刑部的尚书大人才得他力荐，这样子恐怕日后难免要落一个欺君的罪名。
他今日，倒是要好好瞧一瞧，这位让冯不通青睐有加甚至在皇帝面前都挂了名的小子，倒底是有几斤几两重。想到这里，唐副使也便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是啊，本官也很好奇，顾大人你是如何断定他确与邪教吞龙有关的？”
顾清林先是一愣，而后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先前同刑部诸人打交道惯了，彼此之间都互有了信任，也树立了一定的人设，刑部的人或许可以相信他的判断，可他却是疏忽了这位唐副使。也是，他们先前从未相识，凭什么人家也就要完全的信任你呢？
对于在场诸人来说，单凭刚才他们看到的审讯过程来讲，断定肖佣同这吞龙组织有关无异于儿戏一般，刑部诸人即便再信任他想要替他辩解，只怕也无从开口。
自己实在是有些大意，也有些太过得意忘形了。
可如今并没有太多时间给到他反思什么，如何证明自己的判断才是最为迫切的事情。顾清林不由的又看向肖佣。有了唐副使开口，此刻肖佣倒是没有继续喊冤，而是同唐副使一样紧紧盯着他，一脸的看你如何回答的表情。
顾清林怀疑他从肖佣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戏谑的神色。
在大楚，断案向来要么凭口供，要么凭证据，证人。可他显然他目前既无口供也无证人，唯一的物证就是那一角吞龙图案的残片。可物证是死的，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指纹鉴定一类的技术，所以即便有作用也只是辅助作用。
而眼下没有人证，想要证明自己的判断就只能凭借肖佣自己的口供，让他自己开口承认。
可肖佣此人的心理素质明显要高于其他人，想来轻易不会开口，而自己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心理专家，实在是能力有限啊！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他开口呢？暴打一顿会不会管用一点？
顾清林心里有些犯难，一时倒是有些踌躇起来。
肖佣眼见顾清林面露难色，心底不由又浮现起了几分不屑。刚刚自己竟然差一点就被这小子给骗了，很明显他是在诈自己啊！
顾清林有些苦恼的摸了摸下巴，然后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人在愤怒和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往往会失去理智，不但会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而且往往更容易被突破心理防线。
于是顾清林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他决定首先要激起肖佣的愤怒。至于如何激起肖佣的愤怒，不是有句老话讲，读书人都好面子吗？反正就把他的那什么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就是了。
顾清林朝黄副使行了一礼，而后才施施然开口道，“回大人，我们在搜查此人房间的时候，在他房中发现了一个未燃烧完的图案的残片，经证实属于吞龙图案的一部分。”
“大人，”肖佣急道，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了下去，对着唐副使道，“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啊，真的并不知道这所谓的什么残片如何在小人的房间，小人栖身店中，卧房实则也是充当客堂使用，平日里不光店内伙计仆役，就是往来生意上的伙伴和一些老顾客也都时常会有出入，刚刚这位大人所说的那个什么残片，小人当真是不知道，还请大人明鉴啊！”
顾清林此时却是一改刚才的好脾气，目光变的凌冽，似是为肖佣的话让他在上官面前落了面子而恼怒，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朝肖佣投去一抹鄙视的目光，“本官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你说不是就不是？本官说就是！”
肖佣也没料到顾清林会是这个反应，竟也有了片刻的呆滞。
“大人，冤枉啊！”呆滞过后肖佣立刻叫屈不止，并不理会顾清林，而是一个劲的朝着屋内方向磕头不止。
不但是他，便是冯李二人也微微有些诧异。而唐副使见状则是眯了眯眼睛，原本冰冷的脸上态度多了几分玩味。这小子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这不讲理的样子倒是比他们内卫司的人不相上下，心内虽有几分好笑，但必竟是陛下钦命的案子，马虎不得，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李修言冲他默默摇了摇头。
唐副使有点一言难尽，不明白刑部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幺儿子。
眼见的肖佣不停磕头，顾清林也不急，就让他先那么磕了一会儿，直至脑袋上都渐见血痕迹，顾清林才又悠悠开口道，“省省吧，你就是磕破了头也没有用。这里，本官说了算。本官说你有，你就有。”
然后不待肖佣再说什么，喊道，“来人，将他拖下去，看好了，一会交内卫司的大人带走！”
然后果真有两名差人进来，一左一右的押住了肖佣的臂膀。
肖佣心中一紧，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了？此时看向顾清林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怨毒，嘴里喊道，“你血口喷人，你们不能这样！”
顾清林则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不能？”
见人已被禁锢住，料来没什么危险，顾清林缓步走到肖佣跟前蹲下身来，抬手轻轻在肖佣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这是一个极带侮辱性的动作。
顾清林看着肖佣的眼神跟看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你一届区区小商户，竟也敢在这里教本官做人？你看清楚了，这里是刑部，可不是你那小酒馆子！”
肖佣已经恨的牙根发痒，但他此刻毕竟还尚存几分理智，心知顾清林难缠，硬生生忍下之口气并不欲同顾清林纠缠，只是冲着屋内三人喊冤不止。
奈何屋内三人皆都没有任何表示，并无一人开口说话。
顾清林继续道，“不用喊了。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官官相护这几个字，你应是认得的吧？”
说完，便站起了身，慢悠悠的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肖佣心下一凉，忙又看向刚才开口的那位大人，“大人，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啊！”
而黄副使直到此刻才渐渐咂摸出那么一点味道来，于倒也不急着再开口，却只是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并不再看那肖佣。
肖佣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看屋内三人，再看看顾清林，“你们。。。。。。你们。。。。。。”
你们了半天，竟是没有们出半句话。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多年前他前去州府状告本县县令一手遮天，处处对其打压以至于自己家破人亡的时候，那县令得意洋洋的冲他说的是什么？
“你纵是告到天上去，又能如何？还不是翻不出本县的手掌？官官相护听说过吗？早同你说过，这里，本县说了算！”
一时之间肖佣心底风起云涌，多年前所受的屈辱与眼前的情境渐渐重合，直激的他眼眶泛红，目眦欲裂。
“你们！你们这些狗官！”肖佣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愤怒，“一个个空有官职，却无作为！无视百姓疾苦，民生凋敝，却一味的只顾私利！你们才是国之蠹虫，民之祸害！”
顾清林见肖佣情绪渐渐激动，眼见有门，再加一把劲。
“瞧我，都差点忘了，你不但读过书，还是个秀才呢！果真是文采斐然啊，连骂人的话都如此。。。。。”顾清林停了一会，似是在想应该怎么描述，想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如此的文绉绉的！”
样子像极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白痴却硬要表现的自己学富五车一般。坐在一旁的刘忠义好险差点没笑出来。
肖佣浑身颤抖，眼前的桩桩件件洽好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愤怒，他几欲挣脱身后之人的束缚，冲顾清林嘶喊道，“尔等纨绔，也能为官！”
“那可就不劳你费心了，”顾清林悠悠道，“本官就算是纨绔，你就算是学富五车，那又如何？现在当官的也不是你啊！”
肖佣不停挣扎，“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清林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们吞龙的人不会放过我。原来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看来你也对他们没报什么希望啊！”
“你胡说！”肖佣喊道。
“我胡说？”顾清林轻蔑的瞥了一眼肖佣，紧张却又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何要加入这吞龙组织？”
肖佣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答道，“因为这世道不公！”
“哦。”顾清林收了一脸的戏谑神色，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愈大，“你不如意，就是世道不公，那你拐卖那么多女人与孩子，这世道就公平了？”
此刻轮到肖佣满脸的不屑，笑容里带了几分狰狞，“为了这天下至公，牺牲区区几个女人孩子又能如何！”
及至此，肖佣乃是吞龙一党的身份已经确认无误。屋内的三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内中皆有激动之色。
顾清林见状内心也有些许波动，再问话未免便有些急切，“那些女人和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而肖佣却是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阴恻恻的冲着顾清林笑，“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不会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哈哈哈哈哈。。。。。。”
而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大笑。
顾清林见他这样，便知此时再问，定然也问不出什么话了。于是挥了挥手，让人将肖佣带了下去。
及至肖佣被带下去，屋内三人才站了起来，冯道远笑呵呵的拍着顾清林的肩膀，“好，不错！”
唐副使的面色却是有一点复杂，看向顾清林的眼神也带着审视，有些似笑非笑道，“顾大人的事迹，本官也曾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唐副使不阴不阳的态度，让顾清林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大人谬赞了，”顾清林忙又行了一礼，立马开口告罪，“大人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刚才如若不能让嫌犯认罪，那三位大人的名声可就要被下官给带累了。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还是李修言察言观色从中调和，对顾清林道，“你知道就好，还好唐副使素有容人之量，可以不同你计较，若换做他人，必要治你一个不敬上官的罪名。”
顾清林连忙称是，“谨遵大人教诲。”
李修言既已如此说，唐副使也就只是一笑，而后又淡淡道，“顾大人今日一番表现，本官自会如实向陛下禀告，”而后又对着冯道远道，“刑部既已审完，那本官这就将人带走回宫复命了。”
内卫司的人一走，张明浩便匆匆让人将消息传与了黄岐。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审问肖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