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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通平守备陈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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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通平府陈守备的书房里,陈守备也同样与自己的心腹谋士,也是自己的表哥孙有利在进行着密谈。
“我看你最近一直神思不属,究竟是所谓何事?”孙有利帮着陈守备一起处理完公文,见他这些日子一直有些恍惚的样子,时时自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问道。
陈守备心里压着事情,却又无人倾诉。他本出身通平府一小商户人家,家里守着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子度日,赚的不多还时常要被当地的地痞与衙役敲诈勒索。父母不愿他将来也过这样的日子,多年咬牙供他科考,他运气好,第三次科考擦着尾榜的边边险险的上了榜。
可纵然上了榜又能如何?他一无身家背景,成绩又算不上出色,便要想要打点吏部早日选官与不如人家那些世家大户出来的人给的多,既便中了进士一年之后他也仍然只能趴在待选派官的名录里面静静的吃土。眼看选官无望,他心灰意冷打算回乡,正在这时有人找到了他,为他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通化县丞。之后的近十年间,更是一步步为他筹谋安排,慢慢的他更是坐上了通平守备之位。
他一边享受着步步高升带给他的荣耀与利益,一边又在心中暗自忐忑着不知何时他要付出怎样的交换条件去做为报答。可上十年间,从来没有人要求过要让他做些什么,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都慢慢的要将这心中的忐忑淡忘掉,可这一天却突然就来了,而要他做的,竟然还是这样要命甚至要冒上灭族的风险!
“我这心里,不踏实啊!”陈守备悲声道,“自从那位白公子出现后,这些日子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日日要被恶梦惊醒,不是抄家灭族,就是一堆的冤死的亡灵想要将我撕碎。”
孙有利听他这样说,连忙走到书房门口,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人之后,才叫来一名衙役,嘱咐他大人身体不舒服,让他在院外守着不得让外人打扰。做完这一切,他才关了屋门又回到陈守备的身边。
“当日的事情既做了,说不得就只能硬抗到底。”孙有利小声说道,“眼下你担忧恼悔于事无补啊,克朗。”
陈守备表字克朗,但平常众人皆称陈大人,这表字也只有家里的人才会这样唤他。
“我又如何不知呢?”陈守备道,“可是表兄,我这心里,他就是。。。。。。”
陈守备哀叹一声,再开口声音里都带了哽咽。“打从小咱们家贫,每日里数着碗里的米粒儿过活还要时时忍受流氓酷吏的盘剥,爹娘不忍我将来同他们一样,咬牙供我读书,而我也发誓要努力读书,来日若得高中为一方父母官,我必要护得像我们一样的贫苦人家不再受咱们当日之苦。”
“我知道,我知道啊!”孙有利拍着陈守备的肩膀安慰他,“这些年,你确也为咱们通平府的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大家伙心里都感念着你呢。”
“可是我却亲手杀了他们啊!”陈守备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整整四户人家,可怜他们家中的孩儿尚且年幼啊!”
孙有利无言,只能不停的拍着陈守备的肩膀。
“如今做下这样的事情,我死不足惜,可来日若是事发,咱们这一家子的老小,我怎么能带着他们一起去为我做下的事情受罪啊!”
孙有利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为今之计,唯有想办法自保。”
陈守备擦了擦眼睛,问道,“这话怎么说?”
孙有利坐到陈守备身边,对他说道,“我们虽是做下了错事,可大月一战朝廷还是胜了,且并没有听说有万分严重的伤损,可见这霉粮之事并未如我们担心一般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陈守备点点头,“这事你先前同我说过。”
孙有利继续道,“既然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而朝中与西南军中到此时都没有什么动静,要么就是这事情有人暗中压下了,要么就是有人在暗中调查。若是有人压下了此事,那皆大欢喜,若是有人要暗中调查此事,那无论是朝廷还是西南军,都需要证据!”
说到这里,孙有利看了看陈守备。
陈守备的瞳孔蓦然睁大了一些,很快就领会了孙有利的意思。
“表兄的意思,是让我暗中也收集一些证据,来日万一事发,好靠此证据来请求朝廷从轻发落?”
孙有利点了点头,“换粮之事毕竟非你所愿,当早礼儿被绑也是事实,你虽做下错事可也是为了护自己儿子周全,也算事出有因。我们虽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可总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吧?”
听孙有利这样说,陈守备却是眼眸渐渐暗了下去,“表兄,这幕后之人是谁,我恐怕也不知道。”
孙有利惊讶道,“你不是说这些人就是当日帮你派官,这些年又助你升官之人吗?”
陈守备闭了闭眼镜,才道,“确是那些人。可我却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人。”
孙有利此刻惊讶更胜,“那,那个穿白衣的公子?”
陈守备却是摇了摇头,道,“那白衣公子只是换粮之事才现身的,而我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是不是真的姓白,叫什么都不知道。”
孙有利一时愣在原地。先前他也曾问过陈守备这白衣公子的事情,陈守备皆是搪塞过去了。他以为是陈守备怕他知道内情对他不利,难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吗?
孙有利忙问道,“克朗,你仔细同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守备叹了一口气,才将他当是如何选官,这些年又如何升官的事情一一同孙有利说了。
孙有利听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么说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幕后之人,而前些年也只是通过书信来得知对方的安排,直到白公子出现?”
陈守备点了点头。
“那那些信呢?”孙有利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陈守备却是再次摇了摇头。“没用的,那些书信都是特制的墨水写的,放置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字迹就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那信纸呢?信纸你可还留着?”孙有利又问道。
这一次陈守备点了点头,“是,我都留着,一共八封信,都是标注了收信的日期以及是以何种方式收到信的。”
“好,”孙有利又问道,“书信的内容可有记录?”
陈守备道,“除了第一封信,后面的七封信我都有记录。可是表兄,这些同换粮一事并无关连。这换粮之事,全都是那白公子当面要求的。”
“那你又是如何确认这白公子与那些人是一伙的呢?”孙有利又索问道。
“是一个图案。”陈守备说道,“他带着当日我见过的那一模一样图案的令牌。”
“图案?”孙有利忙又问道,“是什么样子的,可能发现什么线?”
陈守备起身来到案桌前,提笔将那令牌的样子画了出来。只见那上面的图案十分的怪异,乃是一个头尾相连圆形的条状生物,头部张着大大的嘴巴,尾部塞进了嘴巴之中,看起来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圆形的中间区域,是一个叁字。
孙有利看了半天除了怪异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说道,“叁?什么意思,”
陈守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猜测是排行第三的意思,这些年往来的信件当中,都有这个图案,只不过上面写的是贰字。”
孙有利想了想道,“这些东西你务必要收好了。虽是与换粮案无直接关连,可却是与这幕后之人的身份,这白公子的身份有关。为今之计我们若想自保,恐怕还是要查出这幕后之人才好!”
孙有利想不到的是,门外虽说无人,可这房顶却是有人的。今日他兄弟二人一番所谓密谈,没过几日便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楚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