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角不当也罢》剪草木影

36、第三十六章

　　祂之前在梦里告诉陈锡，倒流那场雪将祂仅存的力量全部耗光了，因此近来白天无法与陈锡对话。三个月过去，祂还是没有出现。
　　幸好陈锡已经熟悉了这里，下山是不会迷路的。T赶到最近的城池歇脚。
　　夜里，又是熟悉的白雾，和白雾中朦胧的浅灰影子。
　　陈锡这些天忙于练剑，将祂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恩人忘在脑后，有些愧疚；T轻咳一声，抢先道：“您白日里能出现了吗？”
　　祂道：“再等等吧。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陈锡思考一会儿，道：“您说，有没有办法教您回归肉身呢？”
　　“你想帮我？”
　　陈锡点头：“是的，您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没有一点回报。”
　　祂道：“这事确有办法，但……很麻烦。你知道我遗落在鹿国的武器吗？只要拿到它，我便有足够的力量重新融合肉身。”
　　“好，”陈锡答应得不假思索，“我便去鹿国，还需您指指路。”
　　祂却有些担心，因而显出迟疑来：“那件东西，现今在鹿国的神力者那儿。”
　　陈锡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神……神力者？”
　　“你们是这样称呼的吧，像赵将军一样的人。”祂误会了陈锡的意思。
　　陈锡连连摇头：“我知道神力者，只是……您知道那位姓甚名谁，什么来路吗？”
　　祂道：“T叫袁愫，是鹿国贵族。”
　　陈锡结结巴巴：“那……那您的武器……是，是……”
　　“你们现在称其为怀悟藤。”祂笑了笑，“其实那是我最盛时期的一只腕足所化。”
　　怀……怀悟藤？！！！！
　　陈锡捂住了眼睛，暂时不想去面对。
　　“你怎么了？”祂的影子加深了一些，显然是向前走了一段，但祂又停住了，很是踌躇要不要走出白雾——毕竟祂现在是原本的物形，吓到对方那就更不好了。
　　陈锡放下捂脸的手，在这期间T已经下了决定——尽管心里沉重一团，也说不出是恐惧、惶惑还是单纯得有些难过。
　　自从陈月恒那事后，T对主角的感官就有些复杂。
　　“没事。”陈锡道，“您放心，我会尽力帮您找回怀悟藤。”
　　怀悟藤在原作里是女主的武器——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法器”，因为怀悟藤的力量是神力者也无法匹及的。
　　陈锡根据原作的描写，将怀悟藤归类于“全能型”法器。它既可以增强女主的力量，又可以作盾挡伤，其本身也是物理攻击的一把好器。自从女主驯服它后，敌人就没近过T三尺之内。
　　但也是现在，陈锡从另外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才知道这怀悟藤之所以那般神奇，原来是时间之神的武器，使用时间的力量，自然可以增强得毫无限制、免疫所有攻击。
　　所以……T现在是需要去抢女主的武器。
　　陈锡想了想，恐惧加深了几分——原作里，想抢怀悟藤的人其实不少，可T们是反派欸，死状凄惨欸……
　　但是陈锡也没觉得全无希望。第一嘛，T这个无名小卒，是游离于原作之外的人物，跟其T人比起来，T反而更有篡改剧情的能力——以祂这个时间之神为证，原作的祂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第二就是，女主跟那种自私自利、见利忘义的傻叉肯定不一样啊。
　　陈锡想，也许都不需要起争端，只要和女主说清楚了，这东西属于祂，女主会同意还给祂的。
　　不过即使陈锡这样安慰自己、做足心理准备，T还是有一些惴惴。无T，原作是一篇复仇虐渣、啪啪打脸的爽文，所以身为本文最重要的角色女主，主角光环肯定是能亮到世界之外——
　　而怀悟藤这种逆天神器，跟女主光环、金手指息息相关。如果女主真把怀悟藤还给祂了，那……那岂不是爽度降级？
　　但陈锡还没有跟这个世界的主线接触过，T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状态。大陆故事的发展是和原作文字的展开紧密相连，还是原作就是这个世界的“初始程序”，然后在这之上任其发展？
　　陈锡想不通，决定不想了。

　　第二天，陈锡就往鹿国去了。这时剧情已经进行到女主虐完前世的渣男（海太子），海鹿两国没有联姻，也就没有前世那表面的和平，开始战争。
　　所以陈锡花了比平日里更多的时间跨越边境，而T进入鹿国之后，遇到了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T没钱了。
　　昼雪村那会，石匠还没把房子建完，但陈锡走的时候还是付了全款；也为答谢对方收留T吧。
　　但如今T梳拢关节进入鹿国之后，就没钱了。
　　陈锡不得不开始注意一些来钱快、自己又能做的活路。这天，T来到毗邻京城的向城，忽然看见僻静处一个巷子口，贴着一张枯黄的纸。表面看来是招收劳工的聘纸，但真实的信息用江湖规则隐藏，实是一张买凶帖。
　　要杀的人是向城的城主。此人在向城只手遮天，如何铺张奢侈贪污腐败不提，T极好美色，又凌虐成性，弄死了不少姬妾舞女；而T的部下、门客投其所好，四处搜捕貌美女子进献于T，强抢之事时常发生。
　　这买凶的金主，便是一位有些家底的小商，T千藏百藏，从不让女儿出门一步。可在女儿结婚那天，还是出了意外。
　　陈锡心想：杀的人倒是恶贯满盈，放现代不可能不死立执。但……陈锡到底是没杀过人，或者说，作为吃食的畜牲也没杀过一只。T久久下不了决定。
　　陈锡闭了闭眼，想：你在这个世界，又是个混江湖的，不可能永远不杀人的。这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没有文明的法律，没有文明的思想，高位者视低位者为草芥，没有公道，按正常的体系这种事是得不到声张的。
　　我……我杀了T也没有错，我只要能裹腹的钱。不然……不然就要饿死了。
　　T揭下告示，循着其上的地址找去，走进一家客栈。
　　这客栈偏僻，里面人皆佩剑舞刀；武人们围成一圈，粗声粗气、七嘴八舌。
　　陈锡一走进，眼神精明的店小二就赶上前：“客官，您要些什么？”
　　陈锡想着纸上所写的对语，道：“我要一份鱼，还没死的鱼。”T说着觉得尴尬，语句缓慢吐词轻轻，毫无感情。
　　店小二不轻不重地扫T周身，道：“这赏钱可不好拿。已经折了——”T比了个“六”的手势。
　　陈锡点头。T们要杀的是这向城的城主，吴止与，T府中精士不数，又有兵甲护卫，自然不是那么好杀的。
　　店小二转头向着那群武人：“T们决定联手。你要加一个吗？”
　　陈锡看了看那些纷纷嚷嚷的武人，摇头道：“我还是一个人去。”
　　店小二道：“那好。如果你成功了，赏金还是在这里取。”
　　陈锡点头，走出客栈。
　　晚上和祂商议过一番，第二天，陈锡将肉身留在外面，独自混进众多舞姬之中，被吴止与的手下献给了T。
　　酒肉之风的官员常常是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陈锡和着许多姑娘很快就被安排在宴席上起舞助兴。
　　陈锡的柔软度帮了T大忙，秋水剑也多少给T加了些舞蹈功底，因此仅仅排练几场的T也将动作学了个七七八八。
　　舞姬们衣着艳红色舞衣，弹跳、旋转间裙裾繁复，如同花开瓣瓣的芍药；腰间肚脐金饰叮铃，水袖绵延，半覆的面眼尾留情。
　　而陈锡是这中间最特别的一个，T实在无法像其T人一样眼神拉丝、抛洒魅惑，T只是微垂着眸，妆点过的额头、眼型更加柔和。并且舞姿融合了秋水剑的气质。陈锡不知道，在那头的主客们看来，T是清冷殊丽的，傲如白梅。
　　陈锡本想在之后舞剑的环节突然发难，却不料吴止与在一曲终后，出言将自己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陈锡：“…………”
　　见T默默不答，吴止与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道：“美人，你还会什么舞？”
　　陈锡计上心头，捏了嗓子轻轻道：“回大人，小女擅长舞剑。”
　　“好！你们拿支剑给T。”吴止与对左右道。
　　陈锡接过剑，微屈一福，抻剑舞来——秋水剑一曲终了，血腥气爆发在幽兰的香氛中。
　　软剑如练，血无驻留；克服心悸紧张，渐渐流利起来；软剑如蛇，陈锡一路甩咬，不知伤了多少人又或者期间有伤重死者，堂而皇之信步离开——识尽天下武招，秋水剑扬长避短，T终于是臻破当今剑道一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