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37、山林狩猎

　　在一次寒毒发作后，她梦见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她一直在努力让南柯单薄的情感变得丰富，她想让南柯能感受到那些细微的美好，她想让那双淡漠的眼睛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她真的尽力了，她尽力地让南柯去体会，让他理解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同理心，让他能真正融入人情味，让他去感受天上的云，地上的泥，水中的鱼，土里的花，让他去感受一切一切，感受这个世界的美丽。
　　可是到头来，那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南柯还是没有学会。
　　在魔界的那段时间，南柯眼中的淡漠直白地告诉她，他没有丝毫的感触。
　　南柯学不会这些，他的凉薄与淡漠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那是天生的，她怎么可能改变得了？
　　她为她的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她拖着整个云顶门承受灾难，她看着所有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看见了她的师父，看见了有曜掌门，看见了曾经的同伴，看见了许多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血色，愧疚，憎恨，淹没了她，她在梦魇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感到窒息，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

　　她睁眼--

　　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了，她大口喘气，逐渐恢复的知觉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眼眶里在不停地往外扔泪珠子。愧疚的汪洋将她淹没，而她的身体在杯水车薪地自救。

　　“梦梦，别怕。”
　　怀抱着她的人有着温暖的体温，安心的气息，以及，不离不弃的陪伴。

　　她仿佛夺回了手脚的主动权，她奋力求生，如同抱住冰冷海面中唯一的浮木一般地抱住他。
　　回忆是冰冷海底的深渊巨兽，想要拖住她，吞食她。
　　而他，是光明人间的温暖支撑，拉住她，拯救她。

　　“梦梦，我在这里，别怕”

　　她奋力地抱住他，攀附他，汲取他的温度。

　　“不会有事的，梦梦，有我在。”

　　她想，这一次，她不会回云顶门，这一次，她会在魔界结束一切。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梦梦和稼穑带着南柯和无秋去九泽城招新。

　　梦梦规规矩矩地走着剧情，面对何城主的各种场面话，稼穑回应得滴水不漏。

　　已经是走过一遍的剧情了，梦梦知道事情的发展与走向，只是，这一世稍微有些变化，那位九泽城的何城主居然被魔兽吃掉了。
　　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但这对整体发展的影响并不大。

　　梦梦身处其中，又置身事外，她没去探究何城主为何会被魔兽吃掉，她只是走剧情，去了久泽城，然后回来。

　　时间转瞬即逝，如同上一世一般，南柯的“少年英才”之名逐渐远播。

　　云顶门收到了元策宗宗主举办的各大门派间弟子切磋的比试，梦梦带着南柯去了，这一次她没有带上邶峰，她没必要让邶峰冒险。

　　不出所料，南柯在这次的大赛中夺了魁首。
　　除了必不可少的商业客套，梦梦大多只是安静地坐着。

　　自己的徒弟这般优秀，她这个做师父的应当是骄傲的。
　　可是，梦梦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她知道，时间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师尊”
　　下台后，南柯来到了梦梦面前，他低着头，恭敬地唤了一声。

　　“嗯”
　　梦梦起身，向各位前辈打了声招呼，提前退场了。

　　“明日的山林狩猎小心点。”
　　梦梦走在前面，她没去看跟在身后的南柯。

　　南柯微顿，欢喜应道
　　“是”

　　梦梦和南柯一起时，没什么话可说，他们在回客栈的路上很安静。
　　“你早些歇息。”
　　梦梦说完，打算推门进房。

　　“师尊--”
　　南柯忽然出声。

　　梦梦停下动作，转头看他。

　　“师尊，如果我这一次的山林狩猎拿了第一，能不能······师尊能不能亲自教我剑法？”
　　昳丽少年不自觉地攥紧手，他是积攒了许久的勇气才敢对着眼前的人开口提要求。

　　梦梦亲自教过简兮剑法，亲自教过邶峰剑法，但是，她从来没有亲自教过南柯。
　　一直以来，都是简兮在教南柯剑术，简兮是梦梦教出来的，她教南柯，没什么不妥。

　　“······”
　　梦梦看着南柯，没有回话。

　　昳丽少年鼓足勇气地直视着眼前清冷的白衣男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渴望与期盼。

　　“……你不喜欢简兮教你？”
　　梦梦问。

　　“不，不是的，简兮师姐很好，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师尊的指点。”

　　“······”
　　梦梦盯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有说谎。
　　对于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对他不会抱有半分期待。

　　“好。”
　　她知道的，这场山林狩猎是不会有结果。所以，不会有“第一”，她也不会亲自教他剑法。

　　“！”
　　昳丽少年睁大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着桃花瓣一般的饱满弧形。
　　长久的沉默本来让他已经放弃了期待，像是以往一样，低头应好，然后自我安慰，重振精神。
　　但是，太意外了！

　　“多谢师尊！”
　　昳丽少年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闪烁着满足的亮光。

　　梦梦推门而入，合上门。
　　她没去看她的反应，她不过是想早些终止与他的交谈。

　　翌日，山林狩猎开始，梦梦目送南柯到入口。
　　少年在进去前，回过头张望，发现梦梦的身影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少年模样精致，笑容惊艳。

　　若是一般的比赛，南柯拿下第一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少年一幅干劲十足的模样，满是期待地从入口走进山林。

　　梦梦目送着南柯的身影消失，然后，她抬头眺望。

　　梦梦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所以，她一直留意着天空。

　　当山林上空升起一束赤红色的求救信号时，梦梦立刻向云顶门发出信号，请求支援，而后，她快速地进入密林之中，尽可能地救下更多的人。

　　这是一场混乱不安，不明缘由的祸乱，来势汹汹的魔兽潮让灵修们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梦梦。

　　回到云顶门后，梦梦去了南柯那儿。
　　当梦梦救下南柯后，少年重伤昏迷。所以，在山林外她没办法向他问话。

　　梦梦看着南柯枕边放着的的竹绿，这是一支通体翠绿剔透，色泽温润，素朴雅致的笛子。
　　当初拿到这玉笛时颇费功夫，那只守护兽实在不好对付。

　　梦梦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样一只凶兽守护着的，是一个没什么出彩点的普通笛子，她一直以为竹绿只不过是没什么使用价值的附赠品。
　　直到现在，她才隐约有了眉目。

　　传说中，魔族魔尊有着操控魔兽的强大号召力，以笛音御百兽，那是只有魔族魔尊才拥有的强大助力。
　　上一世的梦梦并没有亲眼见过南柯的这种能力，所以，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南柯将来也会成为魔族魔尊，那么，这种传说中御兽的能力，是不是也会得到传承······

　　上一世，梦梦在南柯体内发现了魔息，她以为那是被魔兽刺激出来的。

　　可是这一世，梦梦有了新发现。

　　当时，密林中的魔气很重，所以梦梦没有注意到竹绿的笛身也透着淡淡的魔气。
　　后来，是她帮南柯掩盖他体内的魔族气息时，才注意到，南柯腰间别着的那支笛子，有怪异······

　　那缠绕着的极淡的魔气，并不是沾染在表面，而是它自身存在。
　　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是竹绿唤来了这次的魔兽潮。
　　难怪上一世她和曲直找不到魔修，难怪他们找不到御兽人。

　　他的身上还有多少秘密，他背着她还做了什么事--

　　将南柯带回云顶门后，她等着他醒来。

　　“师尊······”
　　床上的少年初醒，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梦梦看了一眼南柯，垂下眼，掩去思绪，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师尊······”
　　少年模样懵懂，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见梦梦递过来茶杯，想也没想就直接接过喝了下去，乖顺无害。

　　“师尊，这次的山林狩猎我一定会是魁首的”
　　少年捏着茶杯，说得有些紧张。
　　他没有忘记师尊给的承诺，那是他期盼了许久的，那是师尊终于松口，他才能得到的一个机会。
　　南柯不想就这么错过，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南柯”
　　梦梦看着这个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模样无害的少年，道
　　“这次的魔兽潮，让很多人丧了命”

　　她没有对他抱有期待，她不应该会对他失望。她知道他有情感缺陷，所以他说出这话应在意料之中。她的猜测一定是事实，她不必再向他求证。

　　“师尊······”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不解与淡淡的惶恐。

　　梦梦的眼神有些冷，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排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丝丝的紧张。

　　“把竹绿拿起来”
　　梦梦不自觉地攥紧手，面无表情地开口。

　　“······”
　　南柯手一抖，茶杯都没拿稳，碎在了床边。
　　那是师尊给他的茶水，他应当是珍惜的，可是，这句话，真的吓到他了。

　　南柯没有动作，而梦梦却扫了一眼那地上的碎渣。
　　沉默已经是一种答案了，梦梦觉得有些心冷。

　　“拿起来”
　　梦梦再次开口，带着命令的口吻。

　　似乎是被梦梦这种严肃的模样吓到了，少年的身体随着梦梦的命令，轻颤一下，显得有些可怜，但梦梦却没有半分动容，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少年不自觉地轻颤，他很听话，他伸手，拿起玉笛，递给梦梦。

　　“真的是你--”
　　竹绿在被南柯拿起时，似是活了过来一般，连那透亮的颜色都带上了生气，笛身色泽温润，却是缠绕着如丝如缕般，极淡，极轻的魔气······

　　这是人与器之间的某种联系，梦梦一直以为南柯喜欢吹笛子，所以竹绿在他那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乐器。
　　现在看来，倒是她的想法天真了，南柯早就知道了，南柯早就知道怎么使用，南柯早就知道竹绿并不是一支普通的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