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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纸盒遮蔽了一切视线,很轻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阿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凉,心却跳得这样快。

      ——无怪乎他的惶恐不安,因为她离开时的眼神这样难过却决绝,就像不再回来一样。

      可要说抛弃……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隆起,那里是唯一能与白暮他们取得联系的对讲机。

      她明显是为他留足了退路的。

      给了他保护自己的武器,给了维持清醒的药剂,甚至还有寻求帮助的途径……

      阿时颤抖着在箱子里抱紧自己。

      ……简直就像打算不再回来一样。

      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搂进了怀里,就这样蜷缩了起来。

      ……明明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退路,他为什么还感到这么痛苦呢。

      从前他没想过要跟云笺分开,她的家不大,但是舒适温暖,不用担心下一刻的殴打羞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第一次让他能够看到自己……就好像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

      可惜这场梦,还是太短了。

      而在某一刻,他突然停止了细细的颤抖,两只耳朵警惕地竖起——有人过来了。

      空气中欢愉与痛苦的声音就像两条细细的蛇在纠缠不清,且越爬越近。

      空气中也渐渐弥漫开劣质酒精和苦艾的气息。

      苦艾原本有着植物原本的清香,只可惜在酒精味的冲撞下只剩凄厉的苦涩了。

      信息素是最能反应人的线下情况的。

      阿时隐隐有一种预感:那个有着苦艾味的,不知道从哪出现的Omega,就快要被摧残致死了。

      阿时现下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给自己扎一针抑制器,保证不会因为诱导发情而被发现,然后只要死死闭上眼睛甚至睡一觉就好了。

      反正他也看够了这种事。那个看不见的Omega只是运气没有他好,而已。他又何必为一个垂死的,萍水相逢的Omega,而白白搭了自己这一条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贱命呢?

      都是贱命啊……

      他还想等云笺回来,说好了要等她一起回家的。

      他明明这么怕黑,却还是在云笺转身离开的时候掀开了纸箱,死死盯着她毫无眷恋的身影。

      她听到了我掀盒子的声音了,她知道我在看着她……她为什么不回头?我明明……听话了。

      黑暗封闭的空间会麻痹时间的概念,只剩下盒子之外愈发不加掩饰的狞笑与痛呼,剩下记忆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和他最终臆想出的冷漠眼神,每一项都是在黑暗中伸出的手,紧紧抓住他,捏或痛抚他的每一寸肌肤,逼出他被挤压的惨叫。缺了牙的口腔呼呼漏着风,无力的啃咬被视作柔顺的吮吸。

      他看到她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了温柔的语气和神态,美丽的银白眼睛盛满冷淡和审视的意味。又朝他高高扬起长鞭——

      就好像他曾从只言片语故事里听到的又被他幻想出来的威严却美丽的神明。

      她是我的主,我的神,她配得一切荣耀权柄——

      他的神……没有抛下他啊。

      他迷迷糊糊地想,视线从她的眼移向她高扬的鞭,明明正颤栗着,眼里含着贪婪的泪光,却又选择了献祭,要一心一意地把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献给她,于是高高扬起了自己的身体——

      “砰。”藏身的纸箱被狠狠踢到,终究没有掩住那一下的痛吟。

      箱外醉醺醺的人疑惑地“嗯”了声,好像随手给什么甩了个响亮的巴掌。随着什么重物的坠地和几乎气若游丝的喘息声,盖住他的盒子被猛地揭开——

      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光线变化,可他却像突然被扒光了衣物丢在了阳光下,一下回到了沉沦的现实里。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裙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了大半,被夹在双腿之间。原本被紧紧缠裹住的尾巴湿漉漉,绷带也被扯散了。

      而在箱子之外,一臂之隔。有金色犬耳和长金发的漂亮人形犬穿着艳俗的红色内衣,漂亮的长发上粘着脏乱的痕迹。白色的肌肤上叠着数不清的靡艳伤疤,令人不忍细看。

      他被人面朝下按在地上,漂亮的发遮住了面容,只能听到他艰难的喘息。

      浓重的苦艾香几乎要让人呛出泪来。

      “我说哪来的味儿……原来箱子里还有个美人啊……”

      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劣质的酒精气散着浓烈的恶意,他自得又贪婪地死死盯着一臂之外的美人。

      他没有抓眼的发色,又因为曾承受长期的折磨而失去了世俗眼中勾人的身形。可无论是他白皙的肤色,含着泪的黑色眼睛,还是那张近乎模糊了性别的漂亮脸蛋,依旧绝对拥有着令人心痒难耐的能力。

      更别提他现下的情态和两腮上飘出的红,明显是被空气里的诱导素影响而半强制发情了。

      地上的虫蚁怎能抵挡甜食的香气?

      尖嘴猴腮的男人近乎急切地朝阿时伸出手,他的眼睛里只有被私欲控制的渴望和兽性。

      阿时看那只猴爪一般的手朝他越来越近,身体已经像以往习惯的那样反射性放软了,摊开了。可此刻本该闭上的眼睛却怎么也不愿意合上。

      明明只要像往常那样,闭上眼睛,不要反抗,就当自己死掉了……这样受的伤会普遍性更小一些。

      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死倔着不愿意呢?

      直到这一刻,阿时才不得不承认,他疯狂地想念着云笺,即便她才刚刚离去。

      他后悔自己放手地那么果断,或许只要他请求了,他便能和云笺一起去。

      她总是不习惯拒绝自己。

      明明她给的枪就在手心,他却连抓紧的力气都没有,就好像即将溺死在海底。

      也是,一个从没有反抗过的人,一个只会承受伤害的人,你要他怎么抓起他的武器呢?

      他怎么会呢?

      他怎么敢呢?

      就在那手即将碰到他头发丝的刹那,一只遍布伤痕的手轻柔地抚过那男人的身体。

      醉醺醺的男人感到一阵舒适,低头一看,金发的人形犬察觉了他的目光,张开了口舌,眼神楚楚动人,声音却因嘶哑而显得含糊不清:“客人……我还没,啊——”

      他被一脚踢翻在地,吐出一口刺眼的血,好像彻底没了支撑的力气。

      男人转头拽住了阿时的发,将他的脑袋朝自己这里提。

      阿时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动作间男人终于发现他手中的枪,嘶了口气,随手就从阿时手里抢过并丢弃,恨恨地口齿不清地辱骂。

      “娘的,穿那么骚装什么……还敢吓唬我?”

      为了泄愤,男人的一只手死死掐住了阿时的脖子,毫不犹豫地释放出Alpha的压制信息素。

      呼吸的权利被剥夺,A对O的绝对压制,阿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对方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从他的裙摆向上伸,四处揩油。

      眼泪成了大颗大颗的水珠,不受控制地从两颊划过,沉沉向下坠。

      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身体是滚烫的,心却终于还是死掉了。

      这之后,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就要躲起来,不能再被云笺寻到了。

      他没有反抗能力,只会是拖累,救一次又何其艰难,不能在给她添麻烦了。

      他的视线逐渐移向被衣料遮蔽的天空,恍惚间听到身体里的血流动的声音。

      只是,如果离开家之前,他能再给她做顿饭就好了……家里,真的好温暖……

      不……我还是想呆在她身边……

      对方扒开了他的尾巴,即将伏上身,阿时也终于无望地闭上眼睛。

      一记被处理后的“咔哒”声。

      身上的人失了准头,险险擦过,又狠狠倒在了他的身上。

      掐住脖子的手骤然松开,阿时撕心裂肺地咳嗽和呼吸,稍微有了点力气的手颤抖着抵住那个身体,那个男人却在下一刻被软绵绵地推开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第一次看清那只金发人形犬的脸。

      和他的发色一样,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是有些张扬的长相,虽然美丽但不具有辨识度。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应该是他的举手投足里,都散发着实打实的风尘气。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满载风尘气,衣衫褴褛又遍体鳞伤,似乎无论被丢在哪里都只能靠着他人过活的人形犬,这一刻,他的眼神肃穆而沉静,几乎透出看透了悲喜的冷淡来。

      因为伤的缘故,他拿枪的姿势一点都不标准,但手却很稳。

      消音的子弹正中男人的心脏,随之溢出温暖的血来。

      原来即便这样的人的血,也还是温暖鲜红的。

      阿时愣楞得看着对方,直到对方将枪重新塞回他的手里,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很久没开过枪了,抱歉。”

      “我以前没见过你,是新被丢到这里的?”说话间,他疲惫地扯了扯身上聊胜于无的衣物,看到被扯烂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阿时像是还没缓过神,只是接住了对方还回来的枪又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大脑一片混乱,心脏又在劫后余生中乱七八糟地砰砰直跳。

      阿时甚至很荒谬地从眼前这个人形犬身上看到了云笺的影子。

      他听见对方复又开口说道:“我叫粲然。你呢,有自己的名字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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