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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始 ...

  •   进了准备好的喜房,谢安就让里面的人出去。

      “王爷,您和王妃还没有同饮合卺酒,也还没有同心结发。”
      “免了,都给本王出去。”

      皇帝带来的人大着胆子提了一句,可也只敢说一句,就听从谢安的话出去了。皇帝对靖王的态度还很模糊,还是不得罪比较好。

      屋里只剩下谢安和柳十七了。

      谢安牵着柳十七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凳子上。

      “这盖头,你是想自己揭,还是本王揭。”
      “妾身自己揭就好。”话音刚落,柳十七就已经掀下了头上的盖头。

      红盖头落下,谢安的模样在柳十七面前清晰起来。

      如果单看长相,眼前坐着的人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倒像是哪个勋贵人家的温雅公子。但他的眉眼中染上的杀伐之气又告诉柳十七,这就是一个战场上的战士。

      “妾身给王爷请安。”
      谢安自然的受了她的礼,“免礼,坐吧。”

      刚从床上站起来的柳十七又坐了回去,低头沉默不语。
      看着这个样子的柳十七,谢安原本准备好的恐吓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柳十七比谢安小了整整十岁,谢安看她就跟看孩子一样。
      尤其是柳十七看起来乖巧的样子,和画上一摸一样。

      谢安是知道皇帝要给他赐婚的事的。皇帝还找来了一堆贵女的肖像画。在那么多幅画里,他选择了柳十七的那一张。
      为什么呢?大概是觉得乖巧的人皇帝是不会用的,是不会给他惹麻烦的。

      此时的柳十七还不知道这荒唐的赐婚真相。但是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怎么样。怨恨与泪水早就被留在了不可触碰的过去。除了接受,除了适应,她别无选择。
      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一个短时间内的决定,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的人生。

      “这个院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有什么想要的让下人准备就行。另外,你的陪嫁里你只能选一个人留下来。”
      在大魏,勋贵人家的女儿出嫁时,家里的长辈都会为她们准备陪嫁,一般都是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个老嬷嬷。

      谢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柳十七的神色。

      柳十七的脸色如常,“陪嫁什么的,交给王府的管家处理吧,至于丫鬟,贴身的妾身只需要一个,其他的全凭王爷做主。”
      “陪嫁你一个都不留在身边。”谢安看起来有些许的震惊。

       柳十七点了点头。她不放弃这些陪嫁,就没有办法得到谢安的信任。怀疑一旦开始,便是无尽头的试探,柳十七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得到柳十七的肯定答案以后,谢安对柳十七的态度软化得更明显了一点。
      柳十七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让人不自觉的放低心防,没有人会害怕一个一言一行都在他人掌控中的人。

      “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本王先走了。”
      一双心在他处的新人穿着婚服,一个大步往前走,不关心房内新妇的心事:一个坐在婚床上,不在乎夫君的去向。秋日的阳光把两个人的身影都拉长,像是两条平行线。

      谢安离开了,柳十七摘掉了头上沉甸甸的凤冠。
      取下身上的沉重,前行的步伐才能变得轻巧。

      把凤冠放在桌上,柳十七抬眼打量着这间婚房。房间里的东西看起来都很精致。
      但它们对于柳十七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前十几年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房间里,柳十七一个人独处着。人在独处时总是多思。
      柳十七现在在想的是谢安对自己的态度。

      在柳十七自己看来,这桩婚事跟羞辱没有差别。她自己清楚自己在京城的地位,没有哪家的好儿郎会想求娶她,她自己也没有成亲的想法。
      那现在谢安对皇帝的态度就很关键了,谢安心里还认可这个皇帝吗?

      柳十七不想站队,不想卷入权谋斗争。
      ——但是她想活着。
      指点江山说起来总是豪情万丈,但其中少不了明争暗斗。有人士为知己者死,有人誓要改天换地,走过满地荆棘,有人早就成了森森白骨,有人还往前走着,身边却早已空无一人。
      谁又称得上是真正的赢家呢?

      坐了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进来了。
      “王妃。”
      来人恭敬地行礼。
      “免礼。”

      “奴是被王爷派来伺候王妃的,还请王妃赐名。”
      “就叫秋华吧。”
      “秋华给王妃请安。”

      秋华低头站着,等着柳十七的吩咐。

      “来帮我把头发解开吧。”

      坐在梳妆镜前,柳十七借着镜子打量着秋华。
      秋华的手指在柳十七的发间穿梭。就像是当年的某个人,一个早已离开柳十七的人。

      柳十七摸了摸理好的头发,说:“你出去看看靖王府的管家来没有。”

      秋华刚出去,靖王府的管家就来了。带着柳十七的嫁妆一起来的。

      秋华把事情告诉柳十七后,柳十七吩咐开了门。她坐在凳子上,正面对着站在门外的老伯。
      老伯走到她的面前,勾着腰向她行礼。“老奴拜见王妃娘娘。老奴姓曹,是靖王府的管家,王妃有什么吩咐吗?院内的布置,人手,王爷吩咐让王妃您自己定夺。”

      谢安都这么说了,柳十七当然不会还跟他客气。
      “我的院子只要两个洒扫丫鬟,进屋伺候的秋华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给我安排其他的丫鬟。其他的,你看着办,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再来问我。”

      曹管家点头称是,然后开口问:“王妃,您的嫁妆是放在您的院子里,还是放到王府的库房去?”
      “有个暗红色的箱子留在我的院子里,其他的全搬去王府的库房。”
      暗红色的箱子里装的是柳十七日常用惯了的东西,包括那个盒子。

      至于清点嫁妆这种事,柳十七觉得没有必要。
      凭她对肖月的了解,这种事她还是不屑于做手脚的。说不屑于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不愿意。很多时候,肖月都是个在乎面子的人。嫡女的嫁妆但凡出了问题,丢的可不仅仅是柳十七一个人的脸。

      在柳十七的吩咐下,下人们很快就把箱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到了柳十七的房间里。

      遣退众人,柳十七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是玉佩和铃铛。她拿出了里面的玉佩,轻轻的摩挲,想起喻风信,也想起肖月说的话。佩在腰间确实是不合适了。

      她又翻了翻梳妆台上的妆匣,翻了翻抽屉,一根红线都没有找到。

      叫来秋华,柳十七告诉了她自己的需求。说完之后,秋华并没有走,而是主动询问柳十七。
       “王妃,您要卸妆吗?”
      肖月给她找的上妆人手艺很好,她没有感到一点不舒适。
       “要。”

      秋华打了一盆水给柳十七卸妆。柳十七看着秋华的给她卸妆的样子,柳十七又想起了那个人。
      其实从长相上来讲,秋华并不像那个人,只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态和给人的感觉让柳十七觉得,她好像还没有离开。

      她第一次上妆,就是那个人帮她画的,只不过那人也是第一次画,所以画得并不好看。那个时候,她无奈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那个人因为羞愧而脸红的给她卸妆。
      第二次上妆,是喻风信帮她画的。喻风信是调香师,对于上妆这样的事情很是擅长。

      但她其实已经不记得那次的妆容好不好看了,她唯一记得的,是喻风信。
      记得她为自己上妆时认真的神态,记得她那双修长的手,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秋华发现柳十七在看着她发呆,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王妃,卸完了。”

      “你多大了?”
      “奴婢二十岁了。”倒是和她一样大。

      秋华看着镜中,觉得王妃看她的眼神似乎柔和了许多。她不敢多看,只当是错觉。

      秋风又起,来到一个小院子,看见一个人轻轻地推了下秋千,随后停下动作。
      秋千荡,铃声响,佳人离,笑语不复。

      在微风里,那个人伸出手,轻轻地动了动指尖。

      风继续往前走,盘旋过丞相府的上空,带走一片白云。白云走之前,看见一个一身华服的妇人抬了抬头,看了看天。
      她的目光复杂,云的一生却简单无比,它无法理解。

      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跨过靖王府的大门,风来到来到离婚房不远的前厅,它看见宴席间的推杯换盏,听见众人的高声阔谈,然后将这份热闹吹到了柳十七的房门前。

      也许是因为过远的距离,这份热闹来到柳十七面前时已经静寂下来。
      风温柔地挑动她的发,像是落在发间的一个安抚意味的吻。
      云也在此处停留,透过窗,她们目光相对。

      在四四方方的墙里,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子默然无言,就这样蹉跎一个上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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