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10、听课

　　我去中心校听课，吴校长交给我一个厚厚的听课笔记本，吴校长说他每一项都要仔细检查的——老师们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要记录在案。
　　“好好向老师们学习取经，她们有些已经教了十多二十年，值得你好好学习。”
　　“是，吴校长，一定好好学习。”
　　镜头一：我坐在教室后面听课

　　我拿了一张凳子，带上笔和那个厚厚的听课笔记本。没有人介绍，没有人安排，我自己就厚着脸皮，态度非常诚恳地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听下去。
　　“老师打扰你了，我是新来的东方老师，没有经验，吴校长安排我来听课，向你学习，谢谢你。”
　　有老师看到我这样客气，态度还算好的面子上，也就让我听课，下课还讨论两句。
　　但是大多数老师不大高兴，有老师就‘客气’拒绝——“不好意思，我的课烂得很，拿不出手，你听其他老师的吧。”
　　这还算‘客气的’，有老师干脆就黑下脸直接拒绝说：“不好意思，我的课不欢迎任何人听。”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知所措了。当然也有冷嘲热讽的：“你是大学生，你水平高，学生不是都来投奔你了吗？你哪里需要学习哟？应该是我们向你学习。”
　　这样的情况让我很尴尬，我想可能我让有些老师不高兴了。
　　不过，我真没有想到有老师竟直截了当地说：“你是真心来学习，还是真心来挑刺？”
　　这样的说法真让我目瞪口呆。我感觉有人对我很‘抵触’，还充满敌意，我不明白是怎么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当然就只能灰溜溜地走开。可吴校长跟我布置了任务呀，我这一周就是听课学习的，我每节课都要有听课记录呀，这怎么交代？没有办法，还是必须厚着脸皮说好话，好歹也坐在教室听一下。有老师看到实在不能够拒绝，就喊学生上自习或者安排作业呀考试呀什么的。很多课，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其实很想看看吴校长所说的“得得课”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惜，没有看到，我想听吴校长的课，结果他后面几天都不见人，据说是去开会学习去了——后来我知道吴校长是可以不上课的，应付上级检查的‘表格’上排了思想政治课，但这个课完全看校长的心情来，高兴上就上，不高兴就不上，他是领导，当然是他说了算。
　　我也没有见到那个警告我的简老师，我当然不好问别人，在中心校，除了吴校长，除了食堂的李师傅，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问谁去？
　　不过，这些天的听课，我确实见到了不少让我震惊的事情。
　　不少老师上课废话连篇，真正讲课时间不到一半，有老师则一上课就骂人——甚至有骂女生为“娼妇”的。骂够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有老师生气，把一排学生罚到外面站了一节课，甚至有老师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站了一个上午，中间还不准学生上厕所，有学生就尿了裤子。老师还不解气，还叫学生站成两排，互相打耳光，“打响一点，老子没有听到不算数。”
　　这是我完全不能想象的。无论是叶圣陶还是苏霍姆林斯基都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羞辱学生的行为发生的，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任何一种教育理论都是会严厉批判这种做法的，这是有违师德的事情。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事竟然在这里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没有人认为是错的，没有人制止。我还听到有老师在说：“这些娃儿太烦了，将来只有去吃牢饭！父母从小就没有管教好，咱们打一打骂一骂，是替社会除害。”
　　我从来没有想到几岁十来岁的孩子在有些老师眼里就和一个流氓地痞差不多，我在这里没有看到老师对学生的半点爱。
　　特写：学生被骂成‘娼妇’
　　特写：学生站办公室尿裤子。
　　特写：学生被迫互相打耳光。

　　我心情很沉重，我没有办法和人交流，向人倾诉，我更做不了什么。学校教育不应该这样呀。
　　这一切我都只能够闷在心头。
　　在中心校听课的唯一好处也许就是不用自己做饭，交五毛钱可以吃食堂。中午的时候，或者有时人家不让我听课的时候，我就去食堂。
　　“李师傅，我来帮你。”
　　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在办公室人家聊人家的，没有人理我，我在一旁很尴尬，还不如去食堂帮李师傅打下手，淘淘米，择择菜，打扫一下卫生等。
　　中心校的伙食一般就是红苕米饭或者南瓜米饭，菜一般就是青菜萝卜加一盘咸菜，那咸菜是李师傅自己做的，那咸菜很好吃，做的很有水平。我觉得这可能是李师傅被学校请来的原因。后来我了解到老师们的伙食费是每个人每个月五元钱，不够的是学校补贴。一个月可以吃两次肉，吃肉的时候，老师们要多交五毛钱。
　　我去帮李师傅的时候，发现李师傅把淘米水和剩菜剩饭都倒进了一个大缸里，下午放学离开的时候，李师傅会把大缸的东西舀完，挑回家去。
　　我估计是拿回家喂猪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就说：“李师傅，我帮你挑回去。”
　　“哎呀，怎么好麻烦你。”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
　　李师傅的家离学校还有七八里地，我有力气，但挑东西这样的重活还是很少干，一趟下来，浑身汗湿，这让李师傅还是挺感动的。我听了一周课，就跟李师傅挑了一周。

作者有话说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