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柒九六十三

17、天狗

　　许玠哑然，过了好半晌他才出声：“我才知道。”
　　“研发前期谁都不确定是否能成功也就一直没透露，现在可以量产的了不怕有人处心积虑破坏研发。”宋问青看向许玠，对方在逐步消化理解这些事情的速度在逐渐变快，“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许玠揉揉鼻子：“谢谢夸奖。”
　　电话响了，宋问青接起来，墨朗月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昨天见到小天狗了。”
　　小天狗——年泽映，天狗魔女的女儿，荔城及附近区域的下一任大魔女。
　　同为神话系的大魔女，天狗魔女的能力有些并不明确，有关能力的来源也多半不是些什么好消息。
　　吞日，食月，晦暗不明的天赋与传说让这一脉的魔女强大而又危险。
　　宋问青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真是那么危险的存在，为何年惜华和年泽映却意外好相处。
　　墨朗月困得不行了，她缩在办公室配套的小房间里打瞌睡，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话筒透过来：“她会帮我们寻找陈镜羽的下落……你……定期把石头……给她……”那边安静了下去，依稀可以听见规律的呼吸声。
　　墨朗月睡着了。
　　宋问青挂掉电话，她看看日历，今天是九月四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临江大学的返校日就是今天。
　　她暗暗松了口气，墨朗月依旧在寻找陈镜羽的下落，天狗魔女本人无法离开荔城，她的女儿却能够顶替母亲的职责担起重任，这次魔女之宴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与小天狗见面已经是临江大学开学一周后的事情了。
　　宋问青跟现场交代了一下，让小方盯着，她打算自己开车去见年泽映。跟小天狗约见面地点时被许玠听到了，他也巴巴地要跟过来。
　　“现场比较重要，你在这盯着比较好。”
　　许玠摇头拒绝。
　　宋问青后退一步，他紧跟着向前迈一大步。
　　她有些无奈，揉揉眉心抬头看向小方：“那辛苦你了。”
　　小方紧紧握拳：“交给我吧！”

　　主题乐园跟临江大学隔的不算太远，她开了四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大学城，年泽映背着个帆布包在奶茶店门口冲她挥手：“宋姐姐。”
　　宋问青推门而入，冷气扑面而来，吹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天狗领着他们去了占好的位置，从包里掏出一本速写本，她正欲打开，又瞥见宋问青身后的许玠，顿时有些警惕。
　　宋问青带着许玠在她对面坐下，她指指许玠：“使魔。”
　　年泽映松了一口气，将速写本摊开：“这是我让狗狗们搜集到的东西。”
　　宋问青将速写本扒过来一点，雪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还用不同颜色的水笔做了注释。
　　奶茶店里人不多，他们缩在拐角处的角落并不引人注目，旁边还有一株装饰用的假树遮挡，年泽映压低了声音：“我重点调查了蜘蛛的行动轨迹，因为时间久远气息有些淡了所以没法写得太详细，但是最新的痕迹那里发现了阵法启动的痕迹。”
　　宋问青抬头看她，年泽映的眼睛又圆又亮，琥珀色的眼瞳跟玻璃珠子似的，小天狗继续说：“除了阵法还有些别的东西。”
　　宋问青也压低了声音：“是什么？”
　　“有陌生的蜘蛛的味道。”年泽映指指鼻子，“如果你信得过我，宋姐姐，这很可能是新的魔女！蜘蛛是和陌生的蜘蛛魔女一起失踪的。”
　　宋问青不由自主的捏紧了纸页：“最后的监控显示，陈镜羽和圣殿的圣女候补一起失踪的。”
　　“我知道。”小天狗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圣女候补就是魔女？”
　　宋问青有些头晕目眩，夏日的太阳毒辣依旧，高温似乎能穿透玻璃，她被室外的铁招牌晃了眼，又被过大的信息量来了当头一棒。
　　宋问青低声说：“很有可能。”虽然荒谬，但可能性不为零。
　　她做了个深呼吸：“圣女候补很有可能是——人造魔女。”
　　现如今的魔女分为两大类，靠家系传承的魔女和已经失了传承的魔女，还有在暗处的人造魔女。
　　正如四大天王通常有五个一样，躲在暗处的东西时常被忽略，直到涉及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
　　而人造魔女的诞生极其血腥而残忍。
　　关于人造魔女的诞生过程，魔女内部流传的魔女公约上有部分调查，哪怕是些经年的老资料也能窥见其背后的泯灭人性。
　　宋问青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真是魔女，那么圣殿想利用她做什么呢？”
　　“首先要确定她的家系能力。”年泽映指指速写本，“我还调查了其他的失踪案，残余痕迹和蜘蛛失踪时的阵法类似。”
　　宋问青翻到后方，一张用各色彩笔绘制的繁复的阵法图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小天狗解释道：“有些人失踪天数太久了我找不到线索，就挑了最近几个案子。哪怕是同一个阵法，作用到不同的人身上时，留下的残留物也是不同的。这是我按照残留物画出来的。”
　　许玠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好像国土炼成阵。”
　　“别乱说。”眼见着年泽映开始有些慌乱，宋问青赶紧让许玠别在说下去，她悄悄踩了许玠一脚，微不可见地对他摇摇头。
　　许玠闭嘴了。
　　然而那句话却彻底提示了宋问青，这太有可能是圣殿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她捏着这几页纸，想了想，最后柔声问年泽映：“这两页纸可以给我吗？”
　　小天狗点点头：“当然。”
　　宋问青笑了，她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礼物盒：“这一次的石头。”
　　年泽映小心翼翼将它塞进包里：“谢谢。”
　　“应该的，这本就是你应得的酬劳。”宋问青身体前倾，问她，“要喝点什么吗？进来这么久了还没点单。”
　　年泽映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太让你破费了。”
　　宋问青将扫了二维码开始点单了：“没关系，我会让公司报销。”
　　年泽映点了最便宜的，宋问青又额外加了三杯。
　　她将四杯奶茶递给她：“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和室友一起喝吧。”
　　年泽映接过奶茶对她道谢，她收好速写本，对着宋问青挥手，消失在了人流中。

　　目送年泽映离开后，许玠问：“人造魔女是什么？”
　　“字面意思。”宋问青看看时间，“这里不太方便，找个地方跟你说吧。”

　　许家老宅的空旷草坪上摆了几个水瓶，宋问青量了量距离觉得差不多了，转身看向许玠：“你站到我身边来。”
　　许玠听话地走过去，他看看十几米远的水瓶，又看看捏着宝石不知道在做什么准备的宋问青，忍不住问：“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说人造魔女的事情吗？”
　　“实践出真知，让你自己试一下是最快的方式。”宋问青选了一颗最小的宝石捏在指尖，“你应该已经知道宝石是作为能力发动的媒介了。”
　　许玠点头。
　　宋问青将那颗宝石扔出去，阳光折射在切割完美的表面，光芒落在许玠眼里让他忍不住快速眨了眨眼，下一秒睁眼时，一只半人高的蛇便出现在草地上，青色的鳞片有种介于玉石和钢铁之间的质感。
　　“召唤蛇很简单，想象自己需要多大的蛇就可以了。”她将视线从蛇移到许玠身上，“你试一下。”
　　这太离谱了，许玠心说，身体却乖乖照做。
　　饶是他竭尽全力却依旧无事发生。
　　他看看宋问青，对方示意他继续，许玠再试，依旧毫无反应。
　　他有些手足无措，抿抿唇，捏着宝石的手指都有些用力。
　　宋问青看看发白的指关节，走过来覆上许玠手：“深呼吸。”
　　许玠照做。
　　一股奇异感知顺着四肢百骸流动，那股温热的暖流汇聚到指尖，抽离，下一秒小拇指大的青蛇落在地面。
　　它并不稳定，吐了下蛇信子就消失在空气中，许玠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宋问青分给他的力量。
　　他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我做到了，虽然还不太好。”
　　宋问青轻拍他的手背，并不在意那些：“感觉怎么样？”
　　“很难描述。”许玠说，“有点像修仙小说里的气沉丹田——虽然最后都往指尖走了。”他捻捻手指，那里还残存着丝丝酥麻仿佛触电的疼痛感。
　　宋问青环抱双手：“刚开始是这样，后来运用熟练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她动动指尖，一只手指粗细的蛇直接弹射至十几米外击飞水瓶：“熟练之后蛇可以当暗器玩。”
　　许玠看向被击倒的水瓶，上方有个被砸出来的洞口，这下他知道宋问青平时是真的有在手下留情了，哪怕是面对敌人她也只是选择放倒而不是给他们脑袋开个洞。
　　只是许玠不明白，这和人造魔女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只有魔女的女儿才会成为魔女，而魔女的儿子会成为像你一样的普通人。”
　　许玠点头。
　　“我们不提倡缔结契约将他人变为我们的使魔，真正的使魔契约会让对方完全丧失自主意识沦为物品并且不可撤销不可逆转，所以目前流传的结契方法可以类比为将普通人在某种程度上转变为魔女。”
　　许玠震惊：“男的也可以成为魔女吗？”
　　宋问青笑了：“别忘了以前确实有男巫存在，虽然现在都死光了，但是在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受命于同一个任务，自然也是出处同源，男巫的转变方法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但是我们这边还有点史料的。”她戳戳许玠的胸口，“你算是被魔女转变的见习男巫。”
　　许玠拉住她的手：“那我们是平级？”
　　宋问青摇头：“我算是你的上级，毕竟这个方法还是有不兼容的地方，我撤销你的使魔身份，你就会变回普通人。”
　　她将手从许玠掌心抽出：“而人造魔女就是为了模仿魔女结契这一行为所诞生的人体实验的成品。”
　　宋问青敛去笑容：“从先代魔女留存的部分受害者手稿中得知，他们采用了器官移植这种科学手段来复刻暂时无法被科学所解释行为。”
　　许玠哑口无言，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器官移植不是会有概率发生排异反应吗？”
　　宋问青点头：“因为排异反应死去的魔女、普通人乃至圣殿信徒的数量都不少。稳定可靠的实验成果是建立在众多尸骨之上的。”
　　“现代医学为了保证病人存活都会多方处理增加生还及病愈的几率，但是圣殿不会顾及这些，魔女也好，普通人也罢，哪怕是他们的信徒都不过是为了达成一个虚妄的理想所能随意牺牲的棋子罢了。”她勾勾手指，半人高的蛇亲密地依偎过来，将头放在宋问青掌心，“从圣殿罔顾任意一个人的生命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永远无法企及所求之物。”
　　大蛇绕着宋问青的手腕缠了缠，静静消失了，宋问青还维持着抚摸使魔的动作：“我之前一直都很奇怪圣殿为什么突然发疯，现在想想，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追求的东西压根不可能实现，至少不会通过他们的行为实现。于是为了自欺欺人，他们选择拿更多无辜的人去当牺牲品。”
　　许玠走过来牵住了宋问青的手。
　　宋问青抬眼看他，笑了笑：“疯狂是灭亡的前兆，不必担心，胜利最终将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