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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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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城主府中,府中一幢灯火通明的小楼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般引人注目。
就像诱捕猎物放出香甜气息的妖艳花朵。
离近些,那栋楼里的嬉笑打骂的细碎声音更明显些,整栋楼都隐隐摇晃似乎有数百对鸳鸯在小楼的每一个打落打闹,白衣少女不由得向前栽去。
她被一只手扶住了,冰冷有力的触感令少女稳住了神智,只是一个提醒,那只手片刻便抽离了。
少女看到了师卿沉静的眼睛,就像天空下冰冷澄澈的湖水,她丝毫没有受幻阵的影响。师卿的躯体基础是修仙界至宝,通灵宝玉。此玉可沟通天地,清心凝神,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功效之一,这里的幻阵太小远不足以迷失她的心智。
白衣剑客们往身上贴隐匿符,顺着端菜的傀儡溜进这栋楼中。
外面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小楼,一入内就如来到另一个空间,清冷寂静的可怕,灯笼投射出幽白的银光,衬得木质地板更外的冰冷老旧。
来都来了,此刻退出显然不现实,白衣剑客凝气凝神,大家都默契的小心翼翼的向前进,没有谁关注被热情邀请来的师卿。
师卿隔着半米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转角,师卿停下脚步,那群白衣剑客不见了。空荡荡的走廊入吞噬光明的血盆大口。
装神弄鬼,这栋楼中有阵法隔绝了灵气,师卿体内的积蓄的灵气用一点少一点,无法补充,这种情况本应节省灵力,但是,她修炼的混沌诀气海是寻常修士的数倍,灵力池如一片汪洋,冰冷的水流冲开一道道房门,它成为了师卿的眼睛,扫阅这栋小楼。
没有,空白,没有,空的,没有。
被水流包裹的师卿睁开眼睛,不再上面,那就是地下,小楼采用四水归堂的布局,中庭没有楼梯,引一束天光照映堂前。
灵剑半隐半藏的握在手中,修长的指节紧握着剑柄,透明如水一般的流动灵剑随着主人跳下高楼,轻轻挥出一道剑光。
好像毫无威力的一剑,地板完好无损,只是随着师卿落在地面,为钓着千斤顶的细丝施加最后一份力,地面完全崩裂了。
表皮的剥落露出了地下黑黢黢的洞口。
师卿顿了顿,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地下是四通八达的通道,部分还没铺设青石砖裸露出泥土和支撑柱,像是施工施到一半被停止,鞋子微微陷进泥土了,墙角的蘑菇悄悄冒出头。
好潮湿的环境,魔修都是这般待在阴暗湿冷的地方吗,像是爬行类灵兽喜欢的环境。
师卿感受地面的水汽,顺着拖拽的痕迹一路疾行,感觉像是一个人拖着只比通道小一圈的包裹前进。
“道友……”
被白线密密麻麻捆住的一行人如鹌鹑一般一个一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除了白衣剑客其余人似乎修为不足,都尚未清醒,接触到师卿的目光白衣剑客显然很是羞愧,说是要保护道友,自己却先被捆住。
师卿有些不适的盯着捆住白衣剑客的白线,线上淅淅哒哒的流着某种粘稠的鼻涕状液体,看着很是恶心,要用剑去切这些白线吗?
“快走,是陷进。”
师卿暗暗松了口气,不用纠结了,敌袭!
注意到袭击她居然也是白线,师卿瞳孔紧缩,惊险的避开白线,白线的一端“啪叽”绽开一朵小水花,牢牢的黏在墙壁上。
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白线越来越多,空间被无限缩紧,师卿皱着眉拿出一张火灵符打在白线上,灵火顺着线烧向地道深处,线断了,一瞬间暗处闪烁着一道绿色的眼睛。
白衣剑客瞠目结舌的看着师卿掏出一沓灵符,倒是没有一张符烧一条线那么奢侈,16张火灵符浮现在师卿周身,结合风灵瞬间爆满整个密道。黑暗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嘶鸣。
在符箓炸开的瞬间,白衣剑客已经心死如哀,白线也束缚了他们的灵力,这一道群体攻击下来不死也残。
咦?
水汽大量化开,封闭的密道瞬间如蒸桑拿一般,黑暗中的生物拖着□□钻出来,想要趁水汽弥漫,师卿施术的空隙偷袭。
如流水般的灵剑挡住了尖锐的长矛,灵剑在水雾中半隐半现,偶尔闪过一道华光,黑暗的生物实在摸不清究竟是什么挡住了他的攻击,又惧怕师卿的火灵符不敢吐丝,只得暂时退开。
雾气散开,白衣剑客这才发现自身包裹着浅浅一层水灵力隔开了符箓的攻击,但蛛丝被火灵烧化了,这说明那名道友操控水灵贴着他们的皮肤,在火灵熔断蛛丝时源源不断的补给灵气,冰凉的水汽贴着肌理,从未变过温度,不仅是他地上所有人都被一层水灵紧贴覆盖着。
好恐怖的控制力,好深厚的灵气,注意到白衣剑客惊骇的神情,师卿对他露出安抚性的笑容。
“的确是金丹期,不必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雾气被残留的风灵荡开,那人长身玉立,法袍灵光氤氲,水流一般的灵剑在她的操控下现形,灵器法宝,符箓灵术,绝对的底气,自信又耀眼,不愧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白衣剑客垂眸,站在一旁,心中百味杂陈。
蜘蛛终于看清雾气中抵挡她攻击的法器,是一柄由流水组成的剑,剑身虚虚实实,剑柄才是这柄灵剑的本体。极寒之地,冰川之下孕育千年的冰髓,被雕琢成剑柄的形状,用术式固定剑身的形态,可以随主人心意收放的一把上品灵器。
蜘蛛,不如说蛛女,上半身美艳夫人,下半身拖着臃肿的囊袋,八只锋利的蜘蛛腿从背部延展,托举着蛛女。
“魔修?”
美艳夫人嗤嗤笑着开口,“妹妹~真是好眼神,一般的修士都把我认成低贱的妖修,独妹妹一眼看破我的真身,叫奴家好生喜欢~~”
“担不起夫人的喜爱。”师卿古怪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囊袋。
“嘤嘤嘤~莫是嫌奴家容貌丑陋,配不上仙子。”
“魅惑术对我无用,你不是知道吗?”进楼时,她便从未受过幻术影响。现在她总算知道那白线是什么了,为了防止蛛女用蛛丝糊她一脸,师卿又拿出了一沓火灵符。
万恶的修真世家,在普通修者为一张灵符辛辛苦苦积攒灵石时,世家子弟已经满世界撒灵符了!!!
夫人眼角抽搐的看着师卿,正色道,“妹妹,修炼岂能依靠外物,让我们来一场属于修士之间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你若不用毒,我还信你几分。”师卿的手中的纯洁无暇的灵剑凝聚着一团黑气。“这把剑上的术式可以阻绝储存毒素。”
“不妨猜猜,你能扛得住自己的毒吗?”
夫人脸色一变,对师卿身上法宝的理解又深刻了一分,可喜可贺。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放妹妹走,妹妹召集好汉来日再打如何?”
“这里有阵法隔绝仙灵,体内灵气用尽妹妹也讨不到好~”
“你屠杀城中百姓,晚一时,城中百姓便多死一人,若立下心魔誓言,此生不再伤人,我倒是可以如你所愿,叫上帮手来日再杀,”师卿笑着挥剑而上,剑身凝实,寒气逼人,剑锋如冰川上万道冰壑一般锋利,冰花渐渐在师卿脚下蔓延,先前如流水一般无害的灵剑揭露出它强势的一角。
夫人一边哭诉妹妹,不懂怜香惜玉,一边挥舞蛛矛迎战。
灵剑刺入夫人的胸膛,正欲斜向用力切断夫人的身体,却被她用一根蛛矛架住,夫人收回即将刺入师卿背部的长矛,放弃进攻,用全部蛛腿护住臃肿的囊袋。
师卿垂眸俯视夫人,清冷的面庞如天上溶溶白月。
蛛矛已被灵剑切开半边流出黑色的毒血,但更多的蛛矛架上来,仿佛要与那灵剑比拼硬度一般。
“做什么。”
“请你体谅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心。”夫人眼中第一次露出真实的哀切,“妹妹,我知道我是魔修,杀人害命,孽障无数,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可否听我讲一段故事。”
“我本是仙门弟子,有师父师兄疼爱,一次出门历练被妖修强抢来双修,后来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师卿停下剑,夫人放下蛛矛,已经输了,那不如放下所有尖利的棱角,露出柔软无害的白肉,以祈求敌人的怜惜与轻视。
“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福也是祸,妖修是黑蜘蛛一族,它们族群的公蜘蛛生来即为了子嗣奉献自身,找一只母蛛使她怀孕,再让她吃了自己。那个妖修法力深厚在我怀孕后多活了一阵,但是很快灵力就不够了,肚子里的孩子停止生长马上就要死去,他就砍下自己的腿逼着我吃下。”
“你吃了。”
“……我吃了他,随着吃的越来越多,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我摆脱了妖修的束缚,但我也彻底逃不开他的束缚了。”
夫人拨开囊袋,纯洁无暇的婴儿蜷缩着包裹在血肉鲜红的肉膜中。
“他是人族的样貌,吃下妖修后我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母爱,我身为人的一面厌弃它,但融在我胃中的血肉叫我爱它,不同的感觉快将我逼疯了,我切开了囊袋,终于看到了我的孩子,完完全全的人类的样貌。”
接下来的事可以预见,见到人类样貌的婴儿,夫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母爱,她开始像母蜘蛛一样诱惑猎物,捕杀猎物,进食猎物,补充孩子的营养,期待孩子的诞生。
夫人赌女修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还不够。
“妹妹,我求求你,我多年积攒的灵石灵宝,还有那个妖修留下的宝物,被我所杀修士留下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我知道妹妹出生世家大族可能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我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求你饶过我腹中的孩子,我愿意自裁谢罪,愿意给你的师兄弟们解毒。”
夫人明显误会了什么,但角落里白衣剑客靠墙坐着,青黑色的蛛毒已经蔓延至脖颈。
师卿没有解释,只道,“你在威胁我?”
“……是恳求您。”
师卿睨了一眼白衣剑客,眼眸如冰原上折射阳光的坚冰,看是温暖实则冰凉。
“不是威胁,我现在就替您的同门解毒。”师卿的剑还插在夫人胸膛,夫人却先替白衣剑客解了毒,主动消解了手中唯一的筹码。
察觉到灵剑上渐渐收敛的寒意,夫人面上的表情愈发凄凉,将姿态放低到极致。心中暗暗嘲笑,正道修士真是天真愚蠢,面对极恶之徒也会生出多余的怜悯,对魔修就该第一时间挫骨扬灰,而不是停在那里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