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猪》大耷

151、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去食堂吃了早饭，回办公室，子恒妈妈把药找出来——现在这些事情都由她来做了。子恒妈妈看着我吃了药。这时保安敲门，送来了几分报纸。子恒妈妈翻开看了看。

　　“登出来了。”

　　几份在hz影响很大的报纸都登载了专业老师的声明。子恒妈妈说我要去忙了，你可不要拦我。她匆匆出去了。

　　没有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田老师接了。

　　“这是陈氏学校，你哪位？”

　　“田老师，你们是什么意思？”

　　这是于老师的声音，我熟悉得很。

　　“于老师呀？好久不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呀？”

　　“不明白？报纸上都登出来了，是你们干的吧？”

　　“于老师，报上登了什么？我们根本无心关心呀，我们现在高复班的事情多得很，我们所有人都忙得来脚不沾地了，我们关心不了别的。”

　　于老师非常生气，一下就把电话挂了，田老师望着我笑。

　　从中午开始，我们的电话不断，子恒妈妈回来了，说所有学生和家长来的电话，她来接，她告诉家长和孩子：就是于氏在骗你们，请你们来陈氏看看，我们可以安排这些专业老师跟孩子们免费上课，同时请你们打听一下陈氏的高考成绩。下午从yx就跑来了几十个学生，一来就把我们的办公室炸了，他们和我们的中戏北电的孩子们抱在一起，说话特别大声，没有说几句，有孩子就哭了，他们自己当着我们的面，给爸妈打电话。

　　“爸妈，我们被于氏和我们老师骗了，这几个专业老师就在陈氏，他们只为陈氏上课，爸妈我死都不去于氏，我要到陈氏来补习，陈氏今年又出了状元，我们的学姐人家已经考进了中戏，除了陈氏我哪里也不去！你们快下来，找于氏退费！他们骗人！”

　　子恒妈妈就在旁边喊：

　　“家长你们先不忙找于氏，你们先来陈氏，陈氏有办法帮你们退费！”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家长和孩子自然就听子恒妈妈的了，子恒妈妈告诉来的孩子们，让他们把所有去了于氏报名的缴费的都喊到陈氏来，陈氏免费提供吃住，陈氏安排专业老师给他们上课，他们满意就来报名缴费，陈氏绝对帮他们退费成功。子恒妈妈这样一号召，当晚学生就从艺校请假来了几百人。子恒妈妈又鼓动孩子们把家长喊来了，子恒妈妈说开车来最好。

　　结果第二天一早，操场上起码就停了两百多辆各种私家车，天还没有完全亮，子恒妈妈就带人把她事先准备好的大字标语——‘于氏骗人，还我血汗钱’贴在了车身上，在晨曦中，子恒妈妈像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她站在一个高处，手拿一个喇叭，喊道：

　　“各位同学，各位家长，我代表陈氏，向各位庄重承诺：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一定讨回你们的学费。至于你们来不来陈氏，完全由你们自己做决定，陈氏会安排专业老师跟大家上课，满意你留，不满意你走，不要一分钱，如果你愿意来陈氏，我可以代表陈氏承诺，收费比于氏少一万（这事子恒妈妈事前给我们说过，我同意了）。”

　　操场上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现在请大家听我的安排，我们马上出发！”

　　子恒妈妈跳上自己的宝马，

　　“请大家井然有序地跟在我的车后。”

　　车一辆接一辆开出了学校，今天他们一定会成为hz市一大靓丽的风景，也一定会被大家热议，今天于氏会很出名。而且无论于氏怎么恼羞成怒，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jc也没有办法，他们合法上路，合法行驶，没有违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怎么了？至于和什么人有纠纷，那是民事纠纷，找律师起诉吧，jc也管不了。

　　看到车队浩浩荡荡出校门，我在办公室的走廊上呆立了良久。

　　理智上，我知道这样做完全对，可情感上，我还是难受，这种难受当然不再是对于老师有什么身心的指望之类。而是觉得我们一同办学，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啊。

　　九点不到，于老师的电话进来了，

　　“我要找陈老师说！”

　　田老师看着我，我摇摇头。

　　“于老师不好意思，陈老师这段时间不在学校，我们让他休息了。”

　　“那你告诉我他的手机号。”

　　“于老师，我们都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他！”

　　于老师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田老师和我相视一笑。田老师说：

　　“陈老师子恒妈妈还真有一套。”

　　我想子恒妈妈岂止是有一套？她干这些事情有劲得很，说不定她还能够玩出两套三套来！等她玩吧，既然下决心反击。

　　下午的时候，于老师电话又来了。

　　“田老师，别给我说没有用的，我知道陈老师就在办公室，就在你身边，我放点录音给你听。”

　　于老师把子恒妈妈的讲话录音放了出来。

　　“田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陈氏到底要干什么？”

　　田老师望着我，这于氏还是能干啊，竟然在我们的封闭校区能录音，说明我们中有他们的人，这是肯定的。我们那么多老师昨天开始就在杨老师的安排下，分点蹲守各学校了，他们中有人录音，又趁机带出去这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不过眼下我不在乎这个。

　　我向田老师使眼色，田老师清了清嗓子。很平静地对于老师说道：

　　“于老师，陈老师一直很念你的情，尽管于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陈氏下狠手，陈老师都阻止了我们对于氏进行反击。因为陈老师真的念情，他不希望陈氏和于氏水火不容，他希望咱们可以公平竞争。于老师你给了陈氏公平竞争的机会吗？当你质问我们什么意思的时候，于氏是不是也该问问自己：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你既做初一，就不能指望人家不做十五！”

　　电话那端僵了一会儿，挂断了。我赞许地对田老师点头，我觉得她说得真好。田老师说于氏可能还会打电话来，我说可能。田老师说他们再打电话来可能就是恼羞成怒，可能就是威胁，咱们到时候按下录音键，录下来。我觉得田老师想得很细，我说好。

　　第二天，子恒妈妈人都见不到，她当然是带着一大帮学生和家长去各部门投诉去了，中午点的样子，一个陌生电话来了。田老师在接听前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听好！”是个男人的声音，“告诉姓陈的，赶快停止，否则老子弄死他。”

　　电话挂断了。前后不超过十秒。田老师放了几遍回放，这个声音很陌生，田老师打了个查询电话，问了一下114查号台，114说这个是个虚拟号，查不到。我们两都吓了一跳。田老师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说明他们真的恼羞成怒了，说明我们的反击真把他们打痛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陈老师以后进出不能够总是一个人，我跟去保安打招呼，陈老师出门必须跟着，小心点为好。我没有说什么，田老师出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田老师回来了。

　　“陈老师你以后出校门都会有两个保安跟着，他们也会跟我说的。”

　　我说他们也只是威胁，田老师说小心为好。田老师说她刚才也顺便给那个孩子说了，那孩子当即打电话给她爸，她爸说，一，不要怕，一般情况他们不敢真干，二，自己保持警惕。三，他亲自去于氏，告诉于氏，要竞争就公平竞争，如果有任何违法行为，公安机关一定严厉打击。四，陈老师是他朋友，是孩子的老师和恩人。

　　“陈老师，她爸已经去于氏了。”

　　这是不是反应太大了？有这个必要吗？

　　我望着田老师，眼里有这样的疑问。

　　“陈老师，有这个必要，至少让对方明白，咱们还是有朋友的，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咱们要逼他们跟咱们正当竞争，而不是处处动歪脑筋。”

　　我想了想点点头。

　　后来我给田老师说，让办公室主任出去帮我买几本书送给那孩子——她父亲毕竟出面了，我该有点表示，我说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毛姆的《人生的枷锁》，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高尔泰的《寻找家园》，莫言的《蛙》，我说那孩子愿意看就看吧，不愿意也无所谓。

　　田老师点头。

　　那天晚些时候，子恒妈妈一回来就说：

　　“我的人报告说，于氏已经乱做一团。痛快！”

　　子恒妈妈兴奋得很，说明天我会让他们更乱。我看她那样子，晚上怕睡不着觉了。田老师把电话的事给她说了一下，

　　“他们竟敢威胁？那好呀，明天我要带几百学生和家长到zf门口请愿！静坐示威！”

　　子恒妈妈真把我吓得不轻，我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出。妈呀，真要这样的话，怕成全国大新闻了。这可不是闹的。我正想说话阻止子恒妈妈的时候，一群学生和家长闹哄哄地挤进来。

　　“老师，老师，于氏给我们打电话了，喊我们别闹了，明天去他们那里退费！我们赢了！”

　　一群人欢呼雀跃起来。

　　“等一下，听我说咱们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于氏！”

　　子恒妈妈大喊了一声，我忙起身拦住子恒妈妈，同时给田老师和杨老师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安抚学生和家长，等田老师和杨老师好不容易把学生和家长劝走后，子恒妈妈很生气地对我说：

　　“你拦着我干什么？”

　　我让子恒妈妈坐下来，我给他倒了杯水。我说这两天她辛苦了，功劳很大，

　　“你既然认可我的工作，那你拦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心软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等田老师和杨老师回来坐下后，我才说道：

　　“不是心软，是我们该见好就收，如果还继续闹腾下去，惹到zf出面，那就是个大麻烦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田老师和杨老师看向子恒妈妈，眼神里有一种首肯——陈老师说的是对的。子恒妈妈叹气。

　　“真应该一鼓作气把他们踩死。”

　　“要一脚踩死于氏是不可能的，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他们，不过，他们的招生一定大受影响，至少是艺术生班，他们别想开起来。”

　　我说这就已经非常成功了。

　　“是呀，陈老师说的对，非常成功了。”

　　田老师杨老师也这样说。我进一步道：

　　“于氏就是不死，也就半死不活了。”

　　我说于氏现在绝对资金紧张。一，欠贷款5000万，绝对还没有还，利息怕也有几百万，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二，为了压制陈氏，送书包，送校服，送鞋子，这里怕也要上千万。三，他们的工资都已经延迟发放了，还在非法集资，她们的资金非常紧张了。四，估计这个暑假，他们的学生还会减少，能够交租金，能够发工资，能够正常运转可能都难。四，他们这里一退费，他们更是雪上加霜。我的结论就是于氏只是半死不活而已。

　　田老师和杨老师人都非常高兴，子恒妈妈嗯了一声说：

　　“好吧，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明天我还是要带队过去，我要喊着他们四个人的名字说：给老娘听清楚，敢动我的男人，老娘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田老师和杨老师笑，笑得我脸有些烧热。子恒妈妈出去了，说要找学生和家长商量明天的事情。

　　“这一仗打得漂亮，明天我们怕要多安排几个人负责收钱之类的。”

　　我说田老师你安排就是。杨老师说明天清北的招生老师要来面试我们的学生，不如就趁机安排他们看看我们的颁奖典礼，也让这些学生和家长看看。我说可以，你和田老师安排就是了。我说拍个视频，传到网上，让我们的学生和家长能够看到就是了。

　　第二天，学校整天都是热闹而喜庆的，学生和家长进进出出，交钱，签协议，看寝室，确定陪读等等，然后参加我们的颁奖典礼，家长和学生还说，要把她们的同学喊过来，结果家长和学生当面就在我们的办公室打起了电话，后来的一周之内，前来报名的学生就增加了几百人。而且我们也接到了从成都，济南，武汉，合肥等地打来的咨询电话，至少好几百个吧，我们的招生老师热情地介绍了我们的高考成绩，我们也让我们的专业老师和他们通了电话，我们欢迎他们实地考察，我们说可以组织四川班，湖北班，安徽班等等，这个完全没有问题的。后来也陆续接到了很多读普通班复读生的电话，我相信我们今年的高复班应该会远超去年。

　　暑假班的报名也很火爆，开班的时候，我们招了1.2万人。其中还有不少还上一对一。所有老师的时间都填满了，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我们的食堂也很忙，我们今年和以往不一样，我们提供了三餐服务。这为不少家长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们大多要上班，照顾不了孩子，现在这些都可以交给学校就是了，家长自然就省事不少了。孩子也很高兴——安全卫生还合口味，还经济实惠。

　　孩子们可以一早来学校，晚上下自习后，才回家，他们可以在学校呆一整天，校门都可以不出。

　　子恒妈妈告诉我们于氏暑假班大概只收了一千左右，他们的学生流失了三分之二。他们全集中在了干部学校上课，其他校区都空着了。

　　“痛快！”

　　田老师和杨老师也都说痛快。我没有说什么，这并不意外，于氏不在学生的成绩进步上花大力气，本末倒置，迟早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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