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无生》云侣

63、枯萎的花

　　卖花的女孩那天很早就回了家，她买了好些水果和零食，刚一到家弟弟妹妹就向她跑来
　　“姐姐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啦”。妹妹俯在她身上
　　“对呀，今天有个大哥哥把我们的花摊都包了，出手可大方了”
　　“大哥哥买那么多花干嘛”
　　女孩思索一会。“或许……只为让自己女朋友开心吧”
　　“为了讨一个人的开心就要买这么多吗”。小弟弟吃着手里的薯片，眼神纯真
　　“因为他女朋友和我说了几句话呀，停留了一会，可能他就以为她全想要吧，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做这么蠢的事”。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林薇冒冒失失的跑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外面仰头长睡的江问，她动作立马小声起来，轻轻推开了房门，此情此景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走到许时念身旁
　　“吃饭了吗”
　　四周很安静，她一声不吭。
　　林薇目光挪向躺在病床上的许阳承，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还是有所触动，明明上次见许叔叔几人还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
　　她就这么陪许时念站了好一会儿，在推开门时江问已经醒了
　　“她怎么样”
　　“不说话，这件事换做谁都无法接受的，她可能还需要时间”。林薇与江问相视上:“沈忘呢，怎么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早说不靠谱了”
　　“你一个人来的？”
　　“不然呢，你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会吧，熊猫眼了都，今天我来陪她”
　　“不用，你明天就回去吧，调整好状态，上大学”
　　“你管我”。林薇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又补道:“你要是也不想走呢，就坐下来一起聊会天，刚好我也不喜欢寂寞”
　　江问摇头笑笑。
　　沈忘那天上车前侧头余光回头看了一眼，蔡思颖见他的手久久悬在车门前便替他开了车门，他也就没再耽误，上车后神情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是你跟他说的？”
　　蔡思颖神色慌张。“我也没办法呀，沈伯伯知道我和你在一块后就一直问我你的状况，我也是担心你的伤情，就跟他说了，对不起啊”
　　“道歉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做了。”。沈忘抚平怒音，补道:“他什么病”
　　“我不是很清楚，就听他们说沈伯伯知道你情况后就一直卧病不起，公司都是你二舅忙上忙下的，我这不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嘛”
　　到飞机场沈忘再没理过她，车后来是姜小琪开回去的，尽管蔡思颖再怎么找话题，他也只是闭眼‘嗯’几声。下飞机后他本想打个电话，蔡思颖拉住他，以接机的人等了很久为由打断了他
　　“你要不先去我那边休息一晚吧，明天我陪你再一起去看沈伯伯”
　　“不用了，要是嫌麻烦现在就可以停车，我不是不会打车”
　　她硬笑着:“不麻烦，那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家”
　　偌大的别墅没一盏灯亮着，紧闭的大门好像是个隔阂，沈忘转身看向蔡思颖:“谢谢，早点回去休息”
　　蔡思颖笑盈盈的点头。
　　沈忘站在门外照常输着大门上密码锁的密码，这次却显示密码错误，他自嘲般的笑了下，最后通过手机号给沈修文发去了短信
　　“最近活的好吗”
　　短信发去之后他打开微信，一眼看到下午的付款记录，他点开和许时念的聊天框，思索好一会才发出去
　　【S:我有东西落小门了，你有时间去帮我找找，好吗】
　　消息刚一发出去，大门忽而打开，他抬头看去
　　“先进来吧”
　　沈修文穿着灰色冰丝睡衣，仅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进客厅
　　“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吧，又是找谁陪你演的戏”
　　沈修文咳嗽几声并未搭理他的话。“你还真是皇帝，见你一面真是奢侈，这次又求我帮谁”
　　“不帮谁，我发贱，来这一趟看看你还活着没”
　　“思颖说你身体有问题，怎么回事”
　　“没，身体没问题，脑子有问题”
　　沈忘话罢转身朝门口走去，沈修文又喊住他:“这么晚了，先住下吧”
　　他抬头看向几米高的楼上，漆黑一片，只有客厅的一小盏灯是为他而开
　　“不了，你小情人会不高兴的”
　　“你！”。沈修文被气红了脸，转头不再看他:“别出去给我丢脸，到时候传出去说我沈修文的儿子睡大街，像什么样，你不是你一个人，你在外的一行一举都关乎着我们沈家”
　　沈忘抬头环顾四周，忽而笑了下。他无话可说，对沈修文。
　　沈修文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用钥匙另外锁了门
　　“今天你睡下沙发，别再乱来”
　　沈忘紧紧握着手机，李湘阿姨睡眠浅，倒是辛苦他亲自下来跑一趟了。他看向电梯里的沈修文，这么多年，沈忘自认为早已看清了他，所以心里对沈修文也慢慢生起了恨意，可他没有立场恨他，只能忍受
　　深夜里，总有几人夜不能寐。
　　许时念趴在病床边，总期待着许阳承能睁开眼。林薇睡梦中慢慢躺在江问肩膀上，使的他不再睡得着，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多久。沈忘的心思却无人能猜透，他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就独自坐在比夜色还黑的客厅里，静静的
　　沈修文在房间里也折腾了一夜未睡，李湘被时不时传来的动静吵醒，她皱着眉头坐起，强压着不满的语气开口道:“你儿子的事就那么重要？不能明天在弄嘛”
　　“这关乎公司，拖延不得”
　　“那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直留在这？”
　　“再说吧”
　　“沈修文”。她语气冲了些，注意到他表情也有细微变化又调整回原来的态度:“哎呀你知道的，沈忘欠我一条命，我不想看到他，你必须让他走，离开我家”
　　“好了，我知道他对你的亏欠，但这几年我也尽我所能的满足了你所有条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就这样吧，再说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他”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他是你和你前妻的儿子，你就要包庇一个间接杀人犯？”
　　“话别说那么难听，什么杀人犯，这三个字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家就算了，这要是在外面你也脱口而出，让外人听到了怎么想我沈修文”
　　“面子就那么重要吗？他不是那他也有责任吧，要不是硬要去找他能发生那些事吗，你那么说意思我女儿就活该这么死了，我也活该呗，我远嫁过来，什么依靠也没有，我就是活该经历这些”
　　说着李湘慢慢就哽咽开始擦起了泪。那件事之后，沈修文就开始多次迁就她，原来李湘还会察言观色，平时吵架时要注意沈修文的神色变化来说话，后来虽还有小心翼翼，但更多的是肆无忌惮
　　“别多想了，明天你就先去逛逛街，买几个包，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他无奈开口
　　李湘这才消停了会。
　　一夜未睡的不仅沈修文，还有沈忘。他有时眯着眼，一会又睁开，从未真正睡着。清晨，沈忘从卫生间走出来，他用水冲了把脸，四处找着手机。沙发、座位底下、茶几、卫生间、多处都找过，沈修文忽而一脸淡定的走来
　　“找什么”
　　他没有回应，只是挺直着腰板低头查看沙发周围
　　“再这”
　　沈忘愣了下，回头看向他，他不耐的开口道:“以后别动我东西”
　　伸手接过手机的一瞬，他拧紧眉头，将手机又放在桌上
　　“我手机呢”
　　“那不是吗”。沈修文一脸淡然
　　沈忘盯紧他不说话。
　　沈修文拿起手机，将锁屏面对着他，沈忘目光挪向手机，眼里顿时不可置信，这壁纸和自己手机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你的吗”
　　“这样挺没意思的”
　　沈修文笑着将手机塞入他手里。“先看看吧”
　　沈忘滑开屏幕，直接进入了主页，手机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陌生
　　“我重新给你创了个微信，用的你新手机号，通讯录和微信备注都很清楚，备忘录有几个公司的大股东名字，你记得好好看看”
　　“你什么意思”
　　“沈忘，你没必要装，你原来那个手机昨天给我发完短信就欠费停机了，没注意看吧，现在好好听我的话，我至少能保你衣食无忧”
　　“这是我的事”
　　“以后你就用这个新手机，至于本机，做的好我再考虑还给你”
　　‘停机’。那昨晚给许时念发的消息就没发出去
　　“先把……”。沈忘的注意忽而被下滑的电梯吸引，李湘从电梯里走出
　　沈忘撇过头不看她，李湘也是一脸不屑，她开口道:“你儿子啷啷着饿了，找点吃的，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别再被人给耽误又饿死”
　　“你先上去”。沈修文摆手
　　“怎么了，我儿子饿又有错了，我不能下来给他找点东西续命？”
　　沈忘闭着眼，脑海里浮过许时念和她说过的话，她总是说自己挨骂不会回嘴，像个笨蛋
　　“厨房在那边”。他忽而开口
　　这一下像是点燃了炮仗，李湘看向他:“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你还有脸呢，害了我女儿就一走了之，现在回来又想继续害我儿子是吧，你这种祸害在世上干嘛，怎么还没招报应呢”
　　“那也真是奇了怪了，命这么大，不好意思啊”。他说话声音没底气，或是还觉亏欠
　　但这些年，只要碰见，她对沈忘的打压都不少，他跪过、伤过自己，都无济于事。直到后来发现李湘乱丢妈妈生前用过的东西，甚至剪坏焚烧，还弄坏了她留给沈忘最后的一个遗物---U盘录像，沈修文依旧护着她，他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修文看着两人，他坐在一旁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李湘连忙跑过去
　　“怎么了，又犯病了？”
　　沈忘注视着一切。他，真生病了？
　　“药，药”。沈修文面露痛苦的神情
　　“我去拿，你先喝口水”
　　他顿住。
　　沈修文吃过药后李湘也没再纠缠，只是路过沈忘时告诫他别在欠人命
　　“坐过来”。沈修文看向他
　　沈忘垂眸看他，慢慢走过去。
　　“我知道你不愿接手我的事，更不想参与，但我也实在没办法”。沈修文紧接着又咳嗽两下:“这是我和你妈共同的产业，我真做不到在生前就看到它垮掉，我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你实在讨厌，我入土后你随便造，我看不到就行”
　　“别说这些没用的，这么突然，怎么回事”
　　“人老了，多少都有会沾点毛病”
　　两天了，许阳承始终没一点反应，许时念终于走出病房门
　　“你们还没走”
　　“你都没走，我们走什么”。林薇看她
　　“不要读书了？不要工作了？”。许时念来回打量着两人，勾起疲惫的笑:“我没事，你们就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了，在这也帮不到我什么，早点回去吧”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你们”。江问忽而开口
　　这话入耳，恍惚间，她竟认为眼前的人是沈忘
　　她勾起笑:“饿了，真挺饿的”
　　“好啊，那我们去外面吃好吃的”。林薇立马激动起来，好在她终于肯吃点东西了
　　三人再上街时，感觉大不如从前，不仅是因为身边少一人
　　又一深夜，许时念在病房的窗旁坐下，抬头看向月亮，不知她思考多久才打下那一个电话，幽静的夜晚，随着手机‘嘟、嘟’的响着，正式拨打过去，她即期待又害怕，心里一遍遍拼凑着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说什么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愣了下，抬起手机，看着电话的备注‘阿忘’两个字许久，她忽而红了眼
　　偌大的别墅，反锁的房门，沈忘一人站在窗台，望着月亮
　　体育室后门的花隔天也被人丢弃，私自将车推走，花早已枯萎在垃圾堆旁的地上，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