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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5 章 你好,好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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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能搞定的问题通常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银子。
想到之前竟一个冲动把剩下最后点银子交给覃空那厮去打点,虽是免试过了第一道皮相关,剩下两关却也免不了忐忑之余多了些小埋怨……竟也不知道留点给她防身,真不贴心。
经过第一轮皮面,原本的队伍竟是瘦下去了大半。
剩下的人才被“手心”姐姐领进了楼内的后花园,云疏自是没闲着,脚下步子飘忽的同时眼睛也随之瞟向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
经过一番打量试探,目前可以与她抗衡的仅仅剩下三个。
一个是方才便见识过的奇葩淫贼田黑黑,田大饼田兄弟。方才下手之后她便后悔了,低头看了眼缠在腰间的雪蚕丝带,向田大饼兄投去了一个甚是歉意的表情。可是似乎他没怎么看明白,也不想跟她再多呆片刻,扭头便要走。
云疏在那里尴尬的挥舞着鸡爪子,试图表达她的含很内疚不好意思……却因为摆动的幅度太大,而硬生生的挥成了欢快送别……于是甜大饼兄本就不白的脸更黑了,丢了句“哼!不跟你玩了!”拂袖而去。
徒留云疏站在原地一边回味着那含娇带嗔的“不跟你玩了”,一边琢磨着这家伙莫非也是靠打点进来的?怎生看不出一点凄惨细胞……
自己还是生生的受了覃空一弹,才勉强鼓捣出这梨花带雨的效果来着。
原来早在古时候,这种银来银去的“私相授受”便已如此流行。
时辰尚早,日头还懒懒的散发着余温,怎生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云疏下意识的回头撇了望了望,没望出什么来。销魂的小阴风一过,惹得一阵瑟缩,于是她裹了裹马褂慢吞吞的钻到人堆儿里继续到处瞟。
除了大饼兄以外的两个劲敌皆是女子。
一个美若天仙白衣胜雪,却少着点儿人气。本着不与非我族类攀比的淡定心理,云疏自顾自的跳过了她。
最后个却是不折不扣的奇女子。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便是说话那嗓音也端的销魂,只是脸用半面薄纱遮盖,据称其左脸颊带着一大片灼伤痕迹的。
听闻她丈夫在外偷人尚且不够,竟还放火烧她,那场火中,头发去了大半,干净的脸去了大半,心却死了一整颗……自然还有那早就被践踏得卑微的爱情。
饶是“手心”姑娘听了这经历也暗自抹泪,甚至不相干的问出“怎生不去治……应”是可以还你一张完整的容貌。
女子只是冷淡的打断她道:“如今,便是治好了,就回得去么?”
冷冷的语调,不紧不慢狠狠的戳在云疏的小心肝上。
此刻,便是让她回去,她就回的去么?
……
……
“想必诸位已歇息够了,且随我来吧。”双手交叠在身前的“手心”姐姐清了清嗓子了说道。
进了内堂,一片尽是软玉温香的奢靡,镂金的香炉里隐约看得见燃剩半截的香块,炉边有着厚厚的香屑沉积,想必是许久未曾换过。屋子里屋外殿隔着一道水墨屏风,屏风后面依稀可以见到一袭白衣,随意的倚靠在软榻之上,手里似是拨弄着三弦琴,零星几个音就这样越过幔帐穿了屏风----不经意的蹦到了云疏耳里。
“So So-- So- Mi- Fa Fa-- Fa- Mi Ri--Do Do-Do Ri Mi”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云疏只觉得腿再也迈不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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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瞬间倒扑回某个斜阳横在天边洒下满地温暖的慵懒午后……
云疏坐在院子里支使着妲甄去修剪那满园的杏树。
“左边左边,再过去点……右边……不对,歪啦!凹进去点……对对,这样才像个手臂嘛!”
“这个头不够圆……呜呜呜呜……人家要圆的说……”学者迟耀划着杯盖子一边故作委屈的嗔道。
似是已在临界点的妲甄硬着头皮举着那大的不成样子的剪刀,愣是修剪不出了那朵红杏设计出的圆圆的“脑袋”。
“小红杏……没体力了,来提提神,恩?”汗水顺着额头划过那绝美的脸庞,他便静静的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任她支到东支到西……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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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关乃是让诸位拿出自己看家的绝活,画月楼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总得让上头的看看养你们可以做些什么。”踩着小碎步便侧身扭到屏风后面,低声耳语了几句,复又扭了出来。
“公子请丝弦夫人过堂小聚。”
便见3号劲敌微微一愣便随她绕过屏风,在见到软榻上依靠着的人时,这硬骨气的女子竟是突然跪下了。
“蒙公子再造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愿常伴青灯,随侍左右。”
“丝弦夫人尚年轻貌美,佛祖座下又怎生容得下你?”略带笑意尾音上挑的磁性嗓音响起的时候,云疏的脑子乱做一团。
便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没多久前还曾用手弹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知道疼了;任由她将眼泪鼻涕蹭上他胸口的白衣;一口一个让“小红杏”叫的她心烦意乱甚至耳根子都发软……也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甚至吝啬给她一个拥抱,她其实明白若是她不讲那该死的谎话,也许,他就不会留给她一个失望的背影,头也不回。
可是时间可以倒退嘛?
说出来的话可以收回嘛?
不可以。
所以,终究成了路人。
即便站在同一片屋檐下,她却觉得离他好远。她有很多话想问,问他爹爹娘亲可安好?问他大姐二姐可挂心?问他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这什么画月楼的公子?然而最想问的不过是……没有我的日子,你过的好不好……
她很想告诉他说过的不好……每天会踹被子,醒来之后不知道会去哪里,遇见什么人,甚至去做什么。当一个人倦了,最先想起的那个,便是家。
总有那么些个不太勇敢的夜晚,她将自己深深的埋进被子里,发疟疾般的思念着她亲爱的妲甄……
她承认,她站的太久,终于累了。
……
……
“丝弦夫人请起,娇弱的身子骨若是出了差子倒成了在下的过错了。”他几时竟将话说的如此文邹邹?他不是应该说“长跪不起的那都是下肢瘫痪”?她从来不吝啬夸赞他惊为天人的容颜,却从未曾表扬过他那缺德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破锣嘴。
此时他讲话是有多文邹邹?
“领主今儿个累了,你们且随香兰下去歇息,明儿个赶早再审。”
就这么……完了?她承认她心底某个角落期待着妲甄绕过屏风,走向她,像往常一样,弹弹她的额头,对她说:“小红杏……知道苦了?”
是的,她知道苦了。
没有他的日子,没有家的日子。
“那边穿的很亮眼……揪着衣角的……对,就左就顾右看拿手点着自己鼻子的那个……对,你留下……”魅惑的声音不带感情的丢下这句,又径自拨弄起了那天煞的三弦琴。
云疏明显感受到“手心”姐姐唰的一下撇来的眼神,要不是自己小身板硬朗点儿,此刻想必已经横尸了。
哼……刚刚不认老娘,如今倒留人家做什么。一边埋怨着却也没含糊的把嘴角一弯,他就是他,一句不相干的……不像话的……说给陌生人的话,都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一丝丝幽凉的弦音透过屏风钻进她的耳朵,她此刻有些羡慕他手上的三弦琴,被他的手指宠爱的很欢快,自己却像钉在地上的木头桩子,傻站在那里等人召见?
这明明是比自家爹爹还亲的妲甄,她为啥要如此含蓄在这儿扭扭捏捏不像样?
“……几日不见,竟是学会什么叫矜持了?”一丝凉凉的熟悉语调将她拉回现实。
“……”双手在身前揪着前襟,仿佛要将它生生拧断似的。
“呵呵……这脾气倒是又大了,怎么,怪我没寻着你去?”终是放下手上的琴,缓缓的下了软榻,这朵小红杏,从来都不让他省心,便是这点距离,也要他主动走过去……欺负他欺负的果真到位。
她就不能自己绕进来,自己还会把她生吞活剥了不成?
若是真要生吞,她自然也是躲,也没处躲的。
当云疏再次看到白衣下自己熟悉的不可一世的绝美容颜时,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打扮成这副惊悚模样,不然还可以抱抱,蹭蹭……不知如今这黑黑的脸上流下的眼泪鼻涕,那雪白的胸口是否还愿意去接纳?
见她看到自己便眼睛红的活像那要下锅的兔子,某些情绪在眼里打转,却有些倔强的不肯让它轻易流露出来,妲甄嘴上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柔声道。
“小红杏……过来”
她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刹那,不再管那什么内疚什么矜持,整个人扑进那久违的温暖怀抱,双手环上那脖子,熟悉的淡淡檀香,还有那胸口熟悉的位置仿佛还留着她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重量抵得妲甄微微踉跄的退了几步,似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抬起那曾经犹豫着是要抬起还是要放下的手臂,紧紧的将她箍在胸口的位置……任由她那黑黑的小脸连带眼泪鼻涕一起擦在自己雪白的衣襟,嘴角扯出深深地笑意。
这么想自己了么?呵呵……果然小小分开一下,也是不错的。
“……你个水货……你丢下我……你不管我了……你个臭打针的不要我了……”怀中的人哭的很卖力,仿佛将近日的委屈都化作轻敲在自己背上的拳头,一下一下比棉花还软,却生生的砸在他的心上。
没有我的日子里,这朵不让人省心的红杏……有好好照顾自己么?
妲甄下意识的收了收手臂将她轻轻带起,浅浅弯了身子让自己贴近她的耳朵,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柔声道。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