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暮晓爱

11、第十章

　　怪病嘛，难怪这些年会疏远了来往。想必父亲在世时已然得知了月谷主的病情，可是……
　　嘡嘡……嘡……
　　又是一阵敲门声。
　　怎么又回来了。
　　“无尘”碧影微微一愣“……是你啊……”
　　“无尘？”凌空站在门外打量着那张叫自己无尘的脸。
　　碧影转过身避开那道犀利的目光，她讨厌凌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整个人都要被他看穿了。“今天你去哪了？”
　　“等你。”
　　“什么？”
　　“不是说好的，今晚花园见的。”
　　“我……忘记了。”
　　“不要紧。”一眼瞥见桌上的两杯茶和饭菜，“天不早了，我也该回房睡了。啊……这个地方还真是容易让人打瞌睡呀。”说着，凌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气懒懒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是打算小住几日拜会了月谷主，便可告辞上路。谁知这月谷主的病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拖沓了起来，迟迟不能相见。若是这种时候贸然提出离去，怕是也欠妥当，只得耐着性子住下来。
　　这大半月的时间，月无尘一得空闲便会邀碧影一同游玩。百花会的争艳满园；清河园的碑林；落日峰的彩霞云裳；鸿湖的卧龙潭，凡是叫的出名的景观逐一观赏了一番。再有，就是这方圆百里的酒家，大大小小少说也有百余家，那些特色的菜肴亦是让人尝尽百味而不厌。说是故人重逢，倒不如说，是倾尽心思，只为红颜一笑。
　　就像司徒傲曾在百花会时打趣说的‘无尘兄，注定是要做个花下鬼喽。’
　　那时碧影正对着一朵白莲出神，而无尘却是对着碧影那婀娜的背影出神。

　　幻尘谷的清晨鸟语花香，阳光透过树上的枝叶洒落在地上，映出斑斑驳驳的光晕，那些花草间尚未散去的雾气，缠绕着晨光游走在身旁，如梦如幻的美。
　　紫衣的主人在花园中剑走流云，月无尘本是去探望卧病在床的父亲，却在经过花园时被那惊鸿一瞥摄去了魂魄。只说这世间女子，再美不过如花般娇艳，却绝没见过美的这般惊心动魄。而这神秘又脱俗的气质，又岂是一个‘美’字能够说尽的。
　　“好剑法！”
　　月无尘站在长廊之中拍手称赞。
　　碧影闻声回眸，见他拔出随身佩剑，一跃来到自己身边。她顿时会意，再次提起手中长剑，双剑齐舞。二人步伐协调，配合融洽，犹如回到年少时，一同在凌家堡习剑的情景。
　　这你侬我侬的样子，被早上忙忙碌碌的家丁丫鬟们路过时瞧见了，皆是低头窃窃私语。
　　“瞧那两个人，多默契……”
　　“呵……那是自然啦。听说咱们少主和这位影姑娘，可是青梅竹马呢！”
　　“是嘛？不过，那位凌公子呢？”
　　“什么凌公子？”
　　“就是同影姑娘一起来的那个！个子高高的，俊的不行的那个！”
　　“死丫头！羞不羞！你是不是总偷看人家呀？”
　　“哎呀，好姐姐。别拿我开心了。翠儿就是觉得，影姑娘和凌公子似乎更合适一点，你不觉得吗？”
　　“咱们少主哪里比不上那个凌公子了？再者说，就瞧着影姑娘和咱少主这股子亲近劲儿，我猜呀，怕是不久咱们谷中就要办喜事了吧，呵呵呵……”
　　“呵呵呵……”
　　“哈哈哈哈……”

　　“啊！凌公子，早！”
　　丫头们七嘴八舌正聊得起劲，在后院的转角处恰好遇上凌空，便赶忙闭了嘴，灰溜溜的快步自凌空身边走了过去。
　　‘喜事么……’凌空心中暗想。
　　剑气带起的花叶随着两人的舞动盘旋，在旁人的眼中，自然是‘青梅竹马’，是‘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就方才在二人刀剑入鞘时，谷中的丫鬟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禀告，说是月谷主醒了，要见少谷主。
　　月无尘便跟随丫鬟匆匆忙忙的朝内院奔。
　　碧影正打算回房，却无意中看见走廊的尽头，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缓缓的走过，看上去有一点一点孤寂，一点点失落。

　　在儿时的记忆中，月谷主的人宛若这山谷的名。十余载寒暑未见，今日相见。一如记忆深处那般温润谦和，如玉刻冰雕般的男子。然而仅有的些许差异，便是因疾患缠身而消瘦的面庞，越发的仙风道骨。
　　月谷主依旧是少言寡语，亦是性格所致，亦是因说话稍多便会咳得厉害。整个人隔着帐子，单单薄薄的躺在病榻里，消瘦的不成样子。
　　碧影关切的询问了病情，也多是先前无尘所描述的那样。老人家似乎并不怎么想要提起此事，许是怕她担心，许是不想让自己糟糕的身体，影响了这难得亲切热闹的气氛。
　　碧影也并没有说起凌家堡的事情，更没有向老人提起凌老堡主的遇害，一切都看似理所应当的亲切和睦。

　　颠颠倒倒，碧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便是白天月谷主的脸。
　　满园的桃花盛开，如玉若冰的男子同父亲在桃花林中习剑，身影交错，似男亦似女的容颜，亦幻亦真的风流。此景若只应天上有，又何必生出个月翎来。
　　月翎……月翎……他的名字是月翎！
　　那时年纪尚小，许多事情都被埋在了记忆的深处。然而就在刚刚，目光无意中扫过自己佩剑的时候，被尘封的记忆却突然打开了大门。那粉白的桃花树下仙似的男人，父亲叫他‘月翎’，月幻尘，月谷主。
　　这些记忆莫名的使人心神不宁，没来由的慌乱不安，却始终说不出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