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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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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才蒙蒙亮,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凌空身中九重弑一事令碧影彻夜未眠,迅速的打开房门,看到萨婆正拉着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站在自己门前,身后竟还带着月无尘。
“这是什么?”碧影对萨婆递给她的东西有些疑惑。仔细一看原来是婴儿的襁褓。
“你二人即刻动身,前往玉龙雪山去找姓薛的老怪。把这个交给他,他自会帮你。如果赶得及时,或许还能救那小子一命。”萨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药能暂时缓解毒发时的疼痛,你也一并带着。”
“薛老怪?您说的,可是莲花圣手薛神医?”提到莲花圣手薛怀,碧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得可笑。连日里只想到那些医头疼脑热的土郎中,却怎么忘了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薛怀。被萨婆这么一提点,突然发觉自己的智商似乎在前几日都是零。关心则乱,这话一点没错。
“正是他。”
随后碧影很快的打点了行装,月无尘雇了马车,备好途中所需的了被褥、粮食和药品,便打算动身上路。
临行前,凌空被碧影搀扶着与萨婆辞行。走到萨婆面前重重地行了礼。
“多谢薛夫人相助,在下若有命再见,必当报答薛夫人大恩。”
此话一出,碧影连同月无尘露错愕之色。而萨婆却呵呵的笑出了声。
“好啊,我果真没有白费心思救你,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死了怪可惜的。”
“薛夫人过奖了。”二人相视而笑。
只见萨婆伸手撕下了易容的面皮。虽以是年过不惑,但那张透着异域风情的面容,却难掩绝代的风华。
“真没想到,萨婆原来是西域女子,竟还是薛神医的发妻。”碧影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歪着头看着凌空。“你是如何知晓?”
“起先,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同。直到她将那襁褓交给你,我才觉得十有八九,如我猜想。”凌空悠闲地赏着飞驰过窗外的山色漫不经心的答道。
“什么,你是蒙的!”
“算是吧。”凌空一声轻笑。
不得不承认凌空耍弄人的本事要比一般人强,想从他嘴里正儿八经的听到回答,似乎不太可能。就像现在,你也说不准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在戏耍着你玩。总之每到这个时候,碧影便不会再理他。只管叫他自己胡说去。
“薛夫人长的可真美。你不觉得吗?”
“皇家的公主哪有不美的。”
“公主!”
“好像叫沙禾什么的,嫁给薛怀之后便改了姓氏。哦,想起来了,沙禾若扎德。是这名字。”拿起酒壶刚想灌两口,便发现碧影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凌空,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问?”
“自从我认识你,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不晓得的。换作是谁,都会好奇的。”碧影将水囊换到凌空手里时,这么说着。
“呵呵,碰巧知道而已。怎么,怕我太好,被别的姑娘拐跑了?”说完他大口的灌了两口水,水流过喉咙时,裸露在衣领外的喉结上下攒动着,他下颚连同颈部的线条煞是好看。
发现碧影正盯着自己专注的瞧,凌空嘴角向上一勾,迅速贴近碧影的脸,悄声的说:“放心吧,我不会扔下你的。”
“没正经!懒得理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碧影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不过看见凌空有力气同自己耍贫嘴,心里却也踏实多了。许是说笑声太大了,碧影冷不丁想起月无尘还在前面驾着马车,陡然尴尬无比。
入夜时没能赶到下一个城镇,便在一处破庙落脚。破败的山神庙在夜里更像阴森的地府,满屋的蛛网与灰尘,残破的供桌上零星几根折断的香,风稍一大些,那些勉强在门框上挂着的门板便半死不活的哼唧着。
围着火堆,三个人的气氛怪的叫人喘不上起来。月无尘胡乱的吃了两口食物,便推说要巡视周围环境躲了出去。碧影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解开他心中的结,只好任他去了。
直到夜深,还不见月无尘回来,碧影有些着急,便在庙门口张望。好一会才远远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她知道这样的关系实在不能再拖了。当即便拦住月无尘,谎称心闷,要他陪自己出去走走。
二人沿着山路走了好一阵,却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最终还是碧影把心一横,先开了腔。
“这一趟你能来,我真的很感激,其实你伤势尚为痊愈,应该留在萨婆那里好好调养的。”
“不要紧,都好了。”
“怎么说,你受伤也是因我而起。至于......我们的婚事......”提到婚事碧影斜眼看了月无尘一眼,见他低着头,情绪似乎没太大波动,便打算接着往下说。
不料,才一张口。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有的冷静与果决,一瞬间的错觉,会认为说话的人是凌空而不是他。“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无尘,我是说......”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放心,在他伤好之前,我不会为难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神色。
是啊,他,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那个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他十几年的等待却换不来自己片刻的爱慕,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嘛。如果爱情可以凭借付出与等待的时间来计算,那么月无尘无疑是这个世间最值得自己爱的男人。祸是自己闯的,后果理应一个人承担。
更何况月无尘此时说话的样子,实在容不得碧影再多说半句。她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扪心自问自己是亏欠他的。
回到破庙的时候,凌空已经睡下了。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是那样的温和而安静。碧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不由得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面,长长地叹着气。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无力感,这一切似乎都已不在自己所能控制的范畴了。何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柔的游走在自己的发间,那感觉好熟悉,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那是父亲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柔柔地,带着那人特有的体温。她笑,抬起头,对上他弯弯的笑眼,弯弯的唇角,和那双温暖的手,而那些萦绕在心头的乌云似乎也随着那一下一下的轻抚消失殆尽了。
一路跋涉终在第五重毒发之后赶到玉龙雪山,凌空中掌之处的皮肤已经开始腐坏,单单进山不到半日,毒素便从肩膀蹿升至颈后。此时他已极是虚弱,走不出太远便要休息。而萨婆所说的山谷却始终寻不见踪影。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好人来了尚且要冻出毛病来,何况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毒发的病人。
只好决定由无尘先行寻找,碧影留下照顾凌空。而月无尘去了许久始终不见回来,碧影在沿途的岩洞内看着凌空血迹斑斑的衣领兀自揪心。
“洞口风大,快进来吧。”回头看他,他正朝着碧影微微的笑。
倏地,冷不丁在脚下蹿过一道白影。便听到随后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
“哎呦!谁这么不长眼啊!”
说的话人在碧影出神之时一头撞上来,将碧影撞了个趔趄不说,自己到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碧影十分警戒的将腰间月翎剑握紧,却瞧见那人怕怕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女人,你没长眼啊。”
碧影愣怔了,眼前这个身高才刚过自己腰的孩子,究竟是谁家的?竟这般没有家教!楞冲冲的撞了人不说,竟还没头没脑的‘女人’‘女人’的叫。
那男孩见碧影若有所思的瞪着自己瞧,便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说:“哎,丫头。看见我家宝贝儿了没?”
这孩子,单眼皮杏核眼,高鼻梁,小薄嘴,看样貌也就是八九岁。
‘丫头’!他竟然叫自己丫头!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这般不懂礼教,想打听事情,至少也要叫声姐姐。”碧影松开手中的剑,颇有待他父母说教的味道。
“白色的。”
“?”
“这么大。”男孩用手比划着。“刚跑进来的。”
“?”
“看见没?”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完全无视自己的问话,根本没法沟通。
正僵持着,随后又跟进来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清秀的像个书生,看年龄同自己大致相仿,进洞看见碧影时十分礼貌的点头微笑;另一个矮那清秀的男子半个头,相貌却是出奇的好,一双大眼睛灵的像山间的小狐狸,整个人便俏皮的赛过小姑娘。
“这位姑娘,方才多有得罪。在下替他给姑娘赔礼。”
说话的是那个清秀的书生,他瞧了一眼那孩子,便躬身施礼。
“公子不必挂怀,一场误会。”
那孩子看两个人客气,双手环在胸前,朝二人翻了个白眼。
“在下安然,这位是我师弟安静。”指着自己身边极标致的男子,安然这般介绍。
“我等正在寻一只雪狐,方才见它跑进这山洞,不知姑娘和这位公子可否看到。”
“方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只是这会儿没瞧见。”碧影回头看看凌空,见凌空也没什么反应。“你们要那狐狸做什么?”
“要你管!”还没等安然开口,旁边的孩子促狭杀出。
安然只得尴尬的笑笑,而安静却在一旁笑的嫣然,仿佛事不关己。
安静笑够了,便走到凌空身边与他并排坐下。靠近了凌空耳边,悄声的说:“哥,那是你女人?”
凌空侧着头看了一眼正在于安然攀谈的碧影,回过头来朝安静笑笑。
“够难缠的。”安静朝凌空坏笑着,嘲谑的眨了眨眼。
“唉,辛苦的很呐。”凌空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
二人算是胜利会师了。
“你们是上山求医的吧?找薛老怪?”
“看出来了?”
“闻出来的,在你身上嗅到一股子‘死人’的味道。”安静毫不避讳的看着凌空。
“已经这么严重了嘛。”凌空抬起袖子猫似的闻了闻自己,“小兄弟,可熟悉地形,愿意帮帮我这活死人么?”
“叫我小静,我自然愿意帮你,实话讲,我挺喜欢你的。不过,即便你们找到那老怪物......”安静黑黑的大眼珠子在眼眶里那么一转,“我知道,那小畜生就藏在你身上,你要是把它给我,我就帮你试试看,成交么?”
“成交!”
凌空一使劲把死勾住自己衣服不放的雪狐,从厚厚的披风里拽出来交给安静。
就见安静贼兮兮的抱过雪狐,双手托起雪狐腋下,高高的将那通身雪白小东西举过头顶,语音含笑。
“哎呦,我们的小雪丽,你可算出来啦。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啊,非要藏在他怀里,现在高兴了吧,你又气坏那人啦。小坏蛋!”且说且行,不时还瞄着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孩子。
安然一怔,看了一眼凌空,又看看说的正欢的安静,无奈的笑起来。
凌空一脸无辜的朝着碧影直眨眼。
碧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臭丫头,你敢骗我!”这下那孩子更是必依不饶的对着碧影发脾气。
却没等碧影开口解释,安静便抱着雪狐,窜到碧影身前。
“姐姐别急,别同那人一般计较。他呀,是口不对心。明明知道不关你的事吧,偏又拉不下脸来。其实啊,是你比我师娘生的美貌,他才一见你就一肚子的火儿!”
“小兔崽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那孩子涨红了脸,跳着脚朝安静彪悍的甩出这句话。
“这孩子,是你师傅师娘家的公子?”碧影狐疑着。
没想到此话一出,安静和安然竟同时笑起来,尤其是安静,笑的前仰后合,好半天才止住笑。
“他呀......呵呵,是我太师傅、太师娘家的公子!”完全不顾那孩子是否已经恼怒气绝,“我说的没错吧?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