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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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宇转了身，放下小包子，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却见骆远后边还有一个绿色身影，片刻工夫也到了面前。
林天香喘了口气儿，冲赫连宇点点头：“好巧！”转头又赶紧问骆远：“小耗子呢，跑哪儿……”话未说完，忽然瞧见正在赫连宇裤腿上黏着的小包子，眼睛刷地亮了，拍手道：“啊，原来是找到啦！”
说起来，觅灵修复的真是及时。晌午刚过，张捕头就一身是汗冲进静园，寻着骆远，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扯住，口称骆公子有移魂隐身、相人识宝之能，此刻有一事要紧，万望能以神通相助。说着说着，他口中“公子”的称呼就变了“半仙”。
林天香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骆远倒是一本正经，听他一通解释下来，方知是孙县令家的小公子丢了。
一早孙家的奶娘带了孩子出门游玩，因去的是常去的地方，就在县外近郊，谁也没当回事。不料奶娘赶上一阵腹痛难忍，她嘱咐小公子坐在树下玩耍，自己绕到灌丛后方便，便是这一蹲下再一起来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周围并未见他人经过，那小公子方满周岁，自己也不可能跑远，其时倒是有一阵风过，可难道还能是风给卷走了？奶娘急得半死，哭着回去。孙家仆人和县衙差役随后将常南县内外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孙县令膝下唯此独子，其夫人据说是生产时亡故，他也尚未续弦。因他平素待人宽和，县衙上下此刻也都是尽心竭力地找寻，奈何就是不见孩子的影踪，张捕头县里县外转到第三圈时终于想起骆远来。
赫连宇边听边接过那张寻人的画像，瞧了瞧，别说，上面还真是小包子的模样。
忽然手中画一动，赫连宇一低头，小包子正仰着脑袋，踮脚伸手去够纸的边缘。赫连宇把手往高抬一抬，小包子眼看够不着了，急得叫起来：“要！爹爹，爹爹！要……”
周围一静，随后笑声爆发，骆远和林天香指着赫连宇的窘态，乐得前仰后合。骆远一边笑，一边拍上赫连宇的肩膀：“若不是知情在先，还真以为你当爹了。”
赫连宇哼了一声，没理会骆远的玩笑——反正小包子管如月叫“娘亲”呢，自己当爹就当了，怕什么？
骆远笑着又仔细看了看小包子。这小家伙一点不怕生，方才就大睁着黑眼睛将自己和林天香打量了个遍，小家伙不知跟了赫连宇多久，倒真挺依恋他的，揪着那绛紫色的裤腿不放，难得。更难得的是赫连宇没把他一脚踢飞，反而由着他往下拽裤子。
“哎，赫连，既然找到了，我把孩子带回去了。”
赫连宇连忙拦他：“别，如月还没回来呢……”
“如月？”在六角亭中听过的名字。骆远噙上一抹笑意，有意缓缓重复一遍，接道：“哦，难怪你……”
赫连宇把画像递还，顺手给骆远一拳，将他后面的话堵住：“你少来啊！”
骆远了然一笑，不再揶揄他，蹲下身，卷了画像往小包子面前一探，看小手伸过来，马上又往回一撤，逗小狗一般。一会儿被逗弄的小东西就瘪了嘴，哭腔都出来了。
“骆远！”头顶传来赫连宇的声音，一丝警告的意味。呵呵，他还真当自家孩子疼呢。骆远笑了，把纸卷递到那圆滚滚的手指间。小包子立时咧开嘴，一张小脸笑容绽放，似一只蓬开花的烧麦：“爹爹好！”
骆远和赫连宇同时“嘿”了一声。
骆远对着小包子笑：“这是叫我呢？真乖。来，再叫一个！”
赫连宇猛蹲下来，皱着眉，瞪向那见异思迁的小东西：“想好了再叫！到底哪个是你爹？”
小包子被他的粗声恶气吓住，反而往骆远身边躲，牵上骆远的袖子：“爹爹……”
“嗳，好孩子。”骆远抚一抚小包子稀疏的软毛，满意地点头，抬眉瞟一眼被淘汰者，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
赫连宇一阵郁闷，正伸手要把小包子揪回来，旁边多了个声音：“真好玩，我也来试试——”
林天香凑上来，手里举着一块点心，笑嘻嘻道：“看这个，想不想要？想要的话，叫我一声……”
香喷喷的卷云酥显然比纸卷有吸引力，小包子抛下骆远就转向林天香，小嘴甜得很：“娘亲，要！”
什么叫有奶就是娘，他算彻底见识到了。赫连宇咽下一口气，冲着那一对眉开眼笑、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恨道：“归你们了！赶紧给我带走！”
林天香摸摸小包子的胳膊，又搂搂他的腰，几次想把他抱起来，可稍一使劲便感觉手下太过绵软，找不着可以用力的地方，好容易连拖带拽地离了地面，那小身子不停地动来动去，害她险些脱手。她吓得赶紧放下，缓口气，正瞧见赫连宇抱着胳膊笑，一副扳回一城的样子。
林天香瞪他一眼，望向骆远，抿住唇。骆远叹一口气，走过来才弯下腰，忽然林天香想起件事，一拽他袖子：“对了，骆远，觅灵你收好了？”
刚才还一脸幸灾乐祸的人，此刻不敢笑了。赫连宇看着林天香两步到了面前，把那几块残碎的红泥举到自己鼻子底下：“赫、连、宇！你赔我！”
“好好好，我赔、我赔……”这种时候还能说啥？赫连宇正点头答应，眼角一瞄，瞧见骆远一手托下巴，一手牵着小包子的小手，一大一小都往这边看得饶有兴趣。
赫连宇再看一眼林天香，忽然将头垂下几分，轻笑道：“是我不对，天香妹妹……你说吧，要怎样赔？我都听你的……”
林天香见他一时变了态度，语声格外柔和，一张脸越凑越近，尽是笑意，她反而觉得背后似有毛虫爬过，不禁抖了抖肩，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赫连宇……其实，倒也没什么……”
“咳”的一响，是骆远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赫连宇眉毛动动，装没听见，向前移了半步，继续笑：“那怎么说得过去……好妹妹，你只管说，我赔你就是……”
骆远重重咳了一声，这回赫连宇方作恍然状，抬起头来，却见骆远扬一扬下颌，笑得比自己还欢畅。小包子亦是欢天喜地，骆远手上一松，他便摇摇摆摆冲这边跑来：“娘亲，娘亲！”
难道——
一缕幽而淡的香气自背后绕来，赫连宇急忙回头。
许如月正站在几步外，袖摆轻飘，露出几件花花绿绿的东西，似是一些点心和小玩意儿。她望向骆远和林天香，因在六角亭外匆匆见过一面，知道两人与赫连宇相识，故也不太惊讶，对两人浅浅一笑，点头间，目光又将林天香多打量了几分。
赫连宇见她眼风一转，跟没看见自己似的，俯身笑着将扑到腿上的小包子抱在怀中，专心逗起小包子来。他僵了片刻，郁闷地抓抓头，往她跟前走去，莫名地就笑得有点心虚：“如月，你几时回来的？你听我说……”
林天香溜到骆远旁边，悄声道：“喂，其实你早看见她了吧？”
骆远含笑点头。赫连那点心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两人在一边唧唧咕咕，时不时瞄一眼赫连宇，看他在这美人面前全无平日洒脱模样，两人皆掩口偷笑不已。
许如月看完皱巴巴的画像，一时没有出声。小包子搂着她的脖子，口里自言自语地嘟囔，她轻轻将小包子嘴角的点心渣拭去，却不由抱得更紧了些。
“这孩子肘上应有两颗相邻的痣，与生俱来，若是许姑娘不放心的话，不妨验明。”骆远说完，对林天香颔首。
林天香将小包子左臂的袖子挽了上去，小胳膊象两截肥嘟嘟的香肠，可是上面干干净净，半点痕迹没有。林天香捏起来左看右看，听见骆远在后面说：“换手。”
右肘关节处，赫然两点粟米大小的褐色小痣。
林天香轻舒口气，小声嘀咕一句：“还好张捕头只是记错左右，不然连腿也得看看……”
许如月缓缓点一下头，准备将孩子递给林天香，那双小手却紧紧扒住她的脖子不放。小包子不知为何脸涨得通红，瘪着嘴，脑袋直往她耳边拱。许如月似是自他含糊的儿语中辨出了什么，愣一下便笑了，抱着他往一旁的树后走。
林天香和赫连宇不明就里，忙也跟上。骆远却站在原地没动，面带微笑。
只一会儿，林天香和赫连宇就一前一后回来了，脸色一个比一个绿。骆远看看这两人，继续笑，嘴角扬得更高。
带着怒意的声音从树后传来：“赫连宇！刚才你给小包子吃了什么？”
赫连宇瞅瞅林天香，林天香无辜道：“昨天才买的卷云酥，我自己昨晚还吃了好多呢。”
赫连宇同感无辜：“花生酥也是昨个儿剩的……”
骆远看他一眼，替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小包子拉肚子，未必就跟这两块点心有关。”赫连宇目含感激，正欲点头，只听骆远忽然放低了声音，悠悠续道：“或是吃了什么凉的东西也不一定，比如，冰块……”
是了，那小家伙胸前和袖口湿得一片一片的，骆远向来仔细，又知他根底。问题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尽干拆台的事儿？赫连宇忍气也把声音压低，咬着他的名字：“骆远……说条件！”
“嗯，一时还真想不出。赫连你先记着吧，又欠我一次。”
两人说话的工夫，林天香倒似想起了什么，在袖中掏了半天，犹豫一下，还是往树后去了：“许姐姐，我这里有暖腹止泻的药……”
风动树梢，一大片光斑碎金子似的闪动不停，映着佳人缓步而出。
树下亭亭而立的少女，红裙似火，绿袖如波。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两人的乌发上、袖摆间、裙裾边跳跃，漾起金色的暖晕，绘出朦胧的剪影。
不是没见过树，不是没见过阳光，更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姑娘。可草地上的少年们此刻忽然就忘了言语，甚至，不约而同地屏了呼吸。
柔而暖的风中，轻盈的笑声阵阵，清脆的声音飘过来：“许姐姐，为何小包子在你怀里就那么顺贴？你教教我，如何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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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在望，林天香瞅一眼趴在骆远肩头睡得安稳的小包子，一点郁闷，加上一点羡慕。她白跟许姐姐学了半天。小包子在自己怀中就跟沾了油的肉丸子似的，哧溜哧溜地往下滑。而且小东西看着轻，多抱一会儿就觉得好沉。结果还是骆远给抱回来了。
“骆远，你是怎么做到的？”
骆远笑着转过脸，轻声道：“哦，简单啊，点他睡穴……”
“什么？！”林天香瞪大眼，声音也猛地拔高一截，“你太过分了！难怪许姐姐那么不放心……”
“呜”的一声，小包子揉着眼睛扭动，哼哼唧唧起来。
林天香咬牙把声音降下来：“骆远你个骗子！”
“不过是开个玩笑么……瞧你这么大声，把他吓醒了吧？”骆远轻拍着小包子，一边还在笑，“我看，人家恐怕是因为你才不放心的。”
说话间，已进了静园大门，穿回廊，抬脚刚迈过月亮门，便望见谢锐寒和唐瑾儿正在院当中，两人相距甚近。
林天香张开嘴，“师兄”两字还未发出，就听院中传来稚气又响亮的声音：“爹爹，娘亲——”
林天香顿时一楞，赶紧回头看骆远，小包子仍在他怀中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谢锐寒已然闻见院口有动静，敏捷回身，唐瑾儿也跟着转了过来。两人之间霍然露出一个白白胖胖、粉团一样的小东西，正紧紧牵着两人的手，口中叫个不停。
那模样，那声音，那黏性——
不是小包子，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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