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2、不出意外的话，校座表示适应良好

　　南齐国师王俭，哦不，现在是企鹅村村办中学校长王俭先生，他有一种据说来自遗传的本事，就是：哪怕上帝把他扔进再怎么陌生的、莫名其妙找不着北的地方，他也能迅速找到出路。
　　何况，这次还是带着不少熟人一起穿越。有朋友的地方，总是心安呢。

　　他只有三十四岁，正是一个中学校长的盛年。在这个时代，他还算十分的年轻。

　　深深地看了周围灰扑扑的建筑们一眼，他在内心默默地吐槽“实在一点美感和特色都没有”，然后向那貌似很正常、很朴实、很大众化的校门慢慢踱过去。
　　这时滚滚天雷，也好像逐渐远去了。

　　校园里正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到处是琅琅的读书声。好像还是熟悉的子曰诗云，嗯……
　　再走几步，一个穿着短袖白色翻领恤衫的青年，正在一楼楼梯口，端坐在某个三角梯上，很认真地往黑板上抄写着什么。细细的黑发，因为短，看起来剪得好像有些碎。不过眼神很是专注，也因为专注，分外好看。修长手指捏着修长粉笔，正自顾自一笔一划着。王俭自己出身书法世家，一眼就看出，这青年手腕底下，是真沉下了力道；最见功力的，是他虽用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着，却是把每一点白灰都着实压在了黑板上——几乎不掉粉笔屑！
　　这个人，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就算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他也一样能认出来：

　　“啊，萧老师，早上好啊！”

　　那人回过神来，定睛瞧瞧声音来处，却让对方也看清了他异乎寻常清峻秀澈的眉目。
　　“校长，早。”
　　这位，是卫军府东阁祭酒萧衍。
　　“你这是在写的……”王俭踱上前去瞧，只见一行一行的：x年x班，包干区，xx分；教室，xx分；……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萧衍的数字，哪怕阿拉伯数字，也写得比旁人更要端整精严。
　　王俭深深地有了“困在这种小地方，做这种小事，让你真是屈才了”的抱歉念头。要知道他在卫军府，对萧衍的评价，凌驾所有子侄辈僚属之上。他更不知，如果不穿越，萧衍在三十八岁那年的佛诞日，将登基称帝，后世号称梁武帝，实践了他“三十岁之后贵不可言”的预言。
　　“如您所见，卫生评比栏。”眼前，萧衍笑笑，在最后一个空格的最后一个数位上，画上最后一个完美无缺的0，然后从三角梯上，顺利安全撤退到地面。
　　藏起了对眼前景有些吐槽无力的心情，王俭抬手拍拍年轻人的肩：“辛苦了。”
　　“没什么，校长，学校不大人手少，我这个校长办公厅主任，总不至于等着吃白饭。”
　　王俭的眼睛，隐隐地亮了一下。
　　很好，校长办公厅主任。也就是——可以帮他看报表的东阁祭酒萧衍，留任了。
　　那么……另一位东阁祭酒在哪呢？
　　“对了校长，”萧衍拍拍手，把三角梯很自觉地收起来，免得挡路。“团委小谢那边，最近麻烦不断，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团团团团……团委？上帝啊，求问什么是团委？
　　“我问过副校长。他说困得住小谢的，他也吃不了，非得校长您出马才好。”萧衍耸肩。
　　完美无缺的耸肩！这家伙，真是适应得一点不差么……
　　等等，副校长……副校长是……？……
　　“副座，您也来了啊。”
　　随着萧衍的招呼声，一个略显清瘦的西服人影微笑着晃了过来：“萧老师早啊，校长早。”
　　黑色的全定制修身款，同色系公文包，深蓝底银色云纹云锦领带，别一只金亮夹子，比“副校长”的头衔更合适的，怕是“副总”吧。眼看着此人一如既往淡淡微笑，职业架势十足，又洒脱大方，一双新月眉一对凤眼，也多了几分英气，王俭心里却只剩下反反复复的自我提醒：这西服绝对是加了肩垫的，绝对！这人是美人肩。他和萧嶷曾经一致认定的美人肩。
　　“谢……副校长早啊。”

　　再没有比看到这个人更让他百感交集的了。
　　是谢瀹。卫军府中曾经的首席幕僚谢瀹，以吏部尚书之职兼领卫军长史这千石小吏的谢瀹，号称天下第一长史的谢瀹。老同学，老邻居，老朋友，老对手。

　　耳边似乎又响起滚滚天雷：“看到了吧，满意吧？”
　　喂喂喂，为什么只有我觉得雷？给解释啊。
　　“只有你保存着最多过去的记忆。这就是校长的责任，祈祷人的代价，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