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精绝

28、第 28 章

　　周瑜头痛地抚着自己眉心：“我总算知道当年老师为什么那么快就放弃你了。”

　　孙策讪讪地笑着：“公瑾勿恼，我会认真学的，认真学！”

　　周瑜一掌拍在琴案上：“这不单单是你不用心的问题！”

　　孙策难得见他如此烦躁的样子，倒也新鲜：“又怎么的？”

　　周瑜叹了一声：“伯符你，根本就不适合抚琴这件事。”

　　周瑜答应教孙策学琴，便真的拿出为人师的架子来，先是教导了一番军营里本就不适合抚琴的道理。

　　古人抚琴，当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寄情于高山流水，真正所求的，却是知音，是件无比风雅和郑重的事情。

　　操琴即为情操，重的是心性。周瑜说孙策不合适，是因为他的琴声里，总带着杀伐之气，金石之音。

　　孙策笑道：“杀伐之气只怕是去不掉了，莫非我是天生的与音律无缘？”

　　周瑜摇头：“也不是，只是琴者，禁也，未免规矩多些。伯符若要换个乐器，也许可行。”

　　孙策思索片刻：“筝是否也可与琴合奏？”

　　周瑜一怔：“古人破瑟为琴筝，要合起来，自然也是可以的。”

　　孙策道：“好！筝可没有琴那么多规矩了吧？”

　　周瑜笑起来：“伯符当初跟着破虏将军，随袁绍义军讨伐董卓时，在虎牢关下，是不是曾见过吕布？”

　　孙策一向思维天马行空，此时却也不知道周瑜扯到吕布去做什么：“见过，怎的？”

　　周瑜笑道：“温侯武力冠绝天下，十八路诸侯也战不下他。但是后来他在袁绍营中，借弹筝以脱身，知道的人却似乎不是那么多。”

　　吕布学得，孙策自然也学得。周瑜亲自写了一份琴谱，又改了一份筝谱，日日教他练习，也常赞叹他进境神速，应该赶得上大婚。

　　乱世之中事事从简，省了不少繁文缛节，大小乔亦不在意烽烟作良辰，婚期定的极近。吴太夫人指挥下，孙策府中便开始张灯结彩，四处铺陈，满眼鲜艳吉色，喜气洋洋。

　　孙策则撒手一问三不管，连带拖着周瑜也不理此事。

　　离大婚尚有三日，孙策携着筝，带着酒，在自己送给周瑜的府上不肯归去，闹着要周瑜与他合奏一曲：“公瑾抚琴，我自抚筝，看看是否练的精熟，能不能配合的起来。”

　　周瑜失笑：“这是给你新婚写的曲子，怎的要我来弹？”

　　孙策微笑着看他：“无妨，此时夜深，无人在场。又不会有人知道。”

　　周瑜看他脸颊微红：“伯符，你喝醉了。”

　　孙策笑道：“还没醉到把心里的东西都忘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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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两人身着吉服，迎入新娘。座上吴夫人和乔公俱是满面欢笑。周瑜高堂已去，一应礼节由叔父和义母吴夫人代劳。

　　仪式已完，喜宴也过半，孙策命人捧出一筝一琴，摆在庭中。满地人均是伸着脖子争看这英俊过人的新郎，只有另一位新郎留在位上，低头去看杯中酒。

　　孙策声音清朗：“我与义弟周瑜，同日大婚。周郎素擅音律，人所共知，与我又有总角之好，骨肉之恩。孙伯符无以为报，今以筝琴做薄礼，送予周公瑾，高山流水，得遇知音。”

　　一片叫好声中，周瑜看着孙策亲手抱着那筝，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孙策行至他面前，单膝跪地，将筝递到他膝上，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耳语：“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听见我弹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