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荀彧和三八郭嘉的那些烂事儿》北溟鱼

3、后来呢？

　　后来荀彧还是去找了曹操，而后很受器重，再然后郭嘉也被推荐去了。只是他们见面的时候反而少了，要不然是他在外面打仗，而荀彧守在后方。到后来，荀彧被派去守尚书台，于是见面更少，一起喝酒的机会就更少了。郭嘉经常想他最好别去向那个小皇帝说他的冷笑话，否则谋杀圣上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当然，他其实挺讨厌那小皇帝的，就是他的存在让他俩几乎见不上面，想到荀彧那个闷人正襟危坐的对着正襟危坐的小皇帝喝酒，郭嘉就觉得牙酸……哪里都酸。
　　后来他们偶尔有机会一起喝酒的时候，郭嘉发现荀彧真的不说冷笑话了，这让他有种怅然若失。他那一点傻气要不然是被时间磨掉了，要不然就是被藏了起来，等到哪天爆发的时候就不可收拾。他比较担心后一点。
　　好在，很多很多年过去，荀彧也没有出现郭嘉担心的严重犯傻事件。直到郭嘉跟着曹操去打乌桓，打下了乌桓也差不多打掉了自己的命。
　　又是一年风寒时，这回是真没救了。
　　郭嘉现在终于有点相信所谓的传说：人死之前的那一刻总是特别清楚的，他想那是要留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然后他就想到了荀彧。虽然他其实并不属于他。但是他这辈子好像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在旁人看来根本用不着担心的家伙，谁让他掩藏的那么好的傻气全犯在了他面前？让他仿佛自己也成了同犯，随时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可惜，他不在面前，他恐怕是不能活着看到他了。

　　那天晚上荀彧忽然很想喝酒。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爱好，虽然一个人喝酒其实挺无趣的。但他就是很想很想，好像不这么干胸中什么东西就会自己挖个洞然后掉出来似的。
　　后来他就找了一坛酒，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天气有点冷，微有风，依然是当年的习惯，浅浅一耳杯，一口一口的喝了一个多时辰。其中想到这二十年来的很多事情，其实是郭嘉的很多事情，他想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打下白狼山了，美酒，美人，谈笑江山。荀彧笑了一下，低头，看见剩下的半杯酒里有一轮清冷的月亮。奉孝这会儿喝的酒一定比他的好，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定然早把他忘到脑后了。
　　“你才是没心没肺！”荀彧听见郭嘉气呼呼的坐下来的声音，“一伙人一道喝酒有什么好的？吵吵嚷嚷的说话都要用喊的。”他好像拿起他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荀彧有点奇怪这时候他怎么跑到邺城来了，但是他又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理所当然的，问了大概又是遭他白眼，于是他就笑了一笑，算是看见他了。
　　郭嘉依然不停在说话，把他这回征乌桓一路的辛苦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了，当然，还有他的那些奇策。荀彧照样安静的听着，只是眼睛里的光彩和嘴角的笑纹会随着郭嘉叙述的起伏而变化，郭嘉倒酒的时候再偶尔问问细节。后来郭嘉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如果以后他不来陪他喝酒，他要怎么办。荀彧没想过这个问题，正在想的时候郭嘉自言自语说，那你就别喝了，像你这种闷人喝闷酒，越喝越闷，简直是糟蹋。荀彧想想也不错，于是说好。
　　过了一会儿郭嘉又说，“你那些冷笑话以后就别说了。”荀彧笑了一下，他知道郭嘉忍他很久了，其实这些年他很少再花精力去想那些冷笑话，只是怕见面的时候会没话说，原先自己用来顽皮的冷笑话后来真的是纯为寒碜郭嘉准备的了。于是他又说好。
　　郭嘉对荀彧的好好好很满意，但是也很无聊，于是他撇嘴，“你呢，这么喜欢给别人行方便，可不要哪一天别人来问你大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回一句不行。”顿了一下，他说，“有些真话是不能说的，就像傻不能瞎犯一样。”
　　荀彧又说好，心里奇怪郭嘉今天晚上婆婆妈妈的厉害，难道是最近酒品变差，喝醉了开始唠叨？他轻轻瞥了他一眼，看见他又是一只锅一样裹着被子趴在坐榻上，又在自言自语，好像是说，其实他还蛮担心他的。
　　荀彧觉得郭嘉这个样子似乎是病了，想要劝他别喝了赶紧回去睡觉，但终究没说出口。
　　第二天，荀彧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阳，心想自己昨天晚上是做梦了。他想起来好久没有写信问候郭嘉，于是就转身向书房去。
　　院中的亭子里有两只坐榻，一只几。几上两只红漆耳杯，杯中的酒已经干了。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