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短篇集合》supeach

8、【KA】柔软

　　++柔软++

　　Kira Yamato是第一次在PLANT度过这个日子。
　　其实气氛看起来都比他想象得要好很多，只是那些情人们握住彼此的双手都有些沉甸甸。
　　这个日子带来一些回忆，一些灰色的让人呼吸冰冷的记忆，和那些本该幸福得快要变成粉红色的心情浑浊成了一种类似于干涸的血液的颜色。

　　甜蜜和悲哀那么直接地撞在一起，更容易被悲伤俘虏的人们。就那么自然第陷入一种沉默的悲伤里。

　　Kira那一天亦觉得他该握住谁的手，并非出自自己的需要。
　　他注意到那个人不在，从一早就不在，房间里有他离开的气息——是的，也只有Kira能分辨那个人的这样的气息——回来的，离开的，在不远处的。
　　尤其是离开的，他记得清晰，那是一种让他无可奈何的痛，每一次都嗅到，然后说不出来。

　　他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并不是很大，对方其实并不是一个那么需要人担心的人，至少经常看上去是如此，不过他还是紧张了，因为这个日子。

　　吃过一份简单的早餐Kira去上班，他现在在ZAFT的地位很高，而他也是明白位高权重要做的事就多这个道理，所以也没什么人督促，工作他也做得尽心——只要他愿意做的工作，他曾经也不是没做出过不眠不休这种事来。

　　到中午的时候开始下雨，下午ORB驻PLANT的一些官员就很礼貌地发了信来问，有没有看到Zala中将。
　　Kira低声说笑话，难道我还是替他们看人的么。
　　副官有些紧张地问——你真的要把这句回回去啊？被Kira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

　　谁看得住他啊，真是的。
　　只能去找。

　　简直就是一群废物，连他都找不到。
　　那个人说白了实际上就只有一根筋，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猜他的心思比猜自己的心思还好猜，他们怎么找不到呢。
　　Kira站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有些卷缩起来的背影，那么想着。

　　他离他就只有几米远，但是他没有上前。

　　Kira永远知道Athrun Zala心底深处有一块地方，自己进去也容易，只是不太知道能不能去。
　　他知道Athrun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和人分享那种痛苦的人，所以他迟疑。
　　给他一块地方，是不是好一些，我和他没有必要把心都互相暴露地那么赤裸裸，哪怕他身上每一块肌肤是什么味道怎样的弹性我都知道。

　　他就在雨里看着他，那浸湿的白色制服勾勒出他肩胛骨的形状来。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并不能做到在他需要的时候，就去做什么，而只是凭自己的意图，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Kira轻轻挪动了两步，站在距离他足够近的地方，伸出胳膊搂住他。

　　Kira又闻到了一种气息，悲伤的气息，带着咸味。
　　他把下巴放在怀里的人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拥抱。

　　然后他感觉到臂弯里的那个并不柔弱、还带着一些军人特有的硬朗的身体，紧紧绷起来的样子。
　　他是个好的听众，来源只属于一个叫Athrun Zala的声源，从来都是，从小就是。
　　他的眼睛只看着地面，看着天上的银线淅淅沥沥落进了草丛里又消失，只等着怀里的人开口说话。

　　6年，怎么就能发生那么多呢。
　　一个闷闷的声音出来，Kira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哭过，也许是，也许不是。

　　——那个时候Tori还在你手上跳，你和我才那么大。
　　——嗯。

　　——然后妈妈就没有了。
　　——嗯。

　　——我穿红色军服，你却穿了蓝色的——我要杀你，你要杀我。
　　——……。

　　——那个时候觉得痛，你打我，我痛，我打你，我更痛。
　　——…………。

　　——后来就不想打了，想就守着你算了，结果也没做到。
　　——傻话。

　　——你看现在，怎么我和你倒都穿了白色了呢——你看我这身，你看，你看……
　　——Athrun…

　　——伤到你的那种痛，再也不想尝了，Kira。
　　——Athrun……
　　——但是想起这里，就抓心挠肺的痛啊，Kira——真的痛啊，有时候就想着，你一剑下来，那样的痛，是不是就把这样的盖过去了……
　　——你最后不是更痛了么。

　　——我只是不懂，不是不知道一切怎么发生的不懂……我又不是傻的，但真的就是不懂，怎么……什么都变得那么快呢。
　　——……嗯。

　　——连你都变了……样子都有些变了，衣服…更是，我有时候觉得抓不到你了啊…Kira，抓不到你了。
　　那声音变得有些腻，腻得Kira找不到准心。

　　“我没变，Athrun。”Kira低声在他耳边说：“我没变。”
　　他把手移到Athrun的手边，挪进那个人的微张开的手掌里：“你抓得到我的，一直都可以。”

　　从三岁开始，把一切都交到你手里，看你走，看你留。
　　心甘情愿。

　　“我没变，Athrun。”他还在他耳边低喃：“我没变，没有变——我还是你的Kira，一直是你的Kira。”

　　就算你没有了全世界，你也能有我。
　　这不是你需要的自信，这是我的自信。

　　2月14，Kira一点都不意外这一天这个人会那么惧怕。
　　对他来说，好像从这一天开始，什么都开始不对了。

　　他就那么抱着他，任凭雨水落在头顶肩膀，隔远了看，以为是一块画布上的水彩颜料，溶在了一块。

　　本来就是一块。
　　被分开，调上不同的颜色，回来一看都变了，但是还是能在一块。

　　那拥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绵长的吻，Kira的嘴唇其实比Athrun要软，只是一旦碰到了一起，就都变得火热无比。

　　失去的，Kira Yamato不能替Athrun Zala寻回。
　　但是他能对他说——我，你永远不会失去。

　　柔软的唇，柔软的舌，柔软的吻，柔软的绵长。

　　Athrun觉得。

　　那些伤，那些痛。
　　在名为Kira Yamato的那个人怀里。
　　总能落回柔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