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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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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额娘!”一回到府上,尔泰就急冲冲的跑向大厅,正遇上半脚跨出门槛的福晋,差点没把福晋惊得跌倒。
“怎么了?尔泰,瞧你,急得满头大汗的。”福晋心疼的拿出帕子想要帮尔泰擦去额头的汗珠,谁料尔泰头一偏,躲了过去。
“额娘,家里没出什么事吧?阿玛呢?阿玛哪去了?”尔泰一阵东张西望,“该不会,该不会是阿玛出事了吧?!”尔泰吓得脸都白了。
“我能出什么事。”已经换回一身普通的长袍的福伦从大厅走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尔泰。
“阿玛!您没事?”尔泰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围着福伦一阵转悠,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我能有什么事。”被尔泰紧张的目光折腾的心里同样有些紧张的福伦哭笑不得的拍了尔泰一记,让他站稳。
尔泰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狐疑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问号,“既然没事,那哥干嘛…”
“我要是不这么说,说不定宫门下钥了你都舍不得回来。”慢悠悠走来的尔康甫一靠近,便听到尔泰的声音,当下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淡淡的道。
“啊?”尔泰睁大了眼睛,“哥,你骗我?”
“嗯~”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的回答。
“为什么啊?”
尔康盯着尔泰好一会,直把尔泰盯着心里发毛,之后,才又优哉游哉的答道:“尔泰,你把耳朵忘在宫里了吗?”还不待尔泰抗议,尔康又迅速的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担心你的心落在宫里出不来了。”
“啊?”尔泰有听没有懂,他摸摸后脑勺,依旧是一脸的问号。
尔泰不笨,甚至比起单纯的五阿哥来说,多了一份机灵善变,只是,许是因为有什么大事都是由尔康或者福伦拿主意的关系,造就了尔泰想事情常常不全面,无法将之想得透彻。
相处近两年,身为兄弟的尔康非常了解尔泰,他知道,尔泰现在缺少的,是耐心与细腻,还有善于见风使舵的本事。和五阿哥‘哥两好’的行为遏制了尔泰的目光,使得他只能看到与五阿哥有关的一切。但若是要将尔泰从五阿哥那里分离,毫无疑问的,这甚至比起将福家从令妃那里脱离要困难的多。而福家与令妃脱离关系…尔康深深觉得,或许他重新投胎转生为另一人会更快更有希望一点。
比起尔泰那根缺少的串联起所有事情的脑际,已经在官场沉浮数十年并且善于‘大蛇随棍上’的福伦想得就深远得多:“尔康,你的意思是,今天围场上的那位姑娘…”
这两年来,福伦对尔康是越来越满意,曾经让他和福晋多少有些头痛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尽管花心了点有时候做事太过随性了点,但不得不说的,尔康的成长让他感到既欣慰且失落。
但更多的,却是自豪。
这是我的儿子,我富察福伦的儿子啊!哼!让你们在看不起我!
想到傅恒,福伦就有些牙根痒痒,不就是有个做皇后的姐姐,哼!令妃娘娘虽然是福晋的远亲,但与福晋胜似姐妹,照他的受宠程度,说不定,等小阿哥出世的时候,呵呵…
福伦面露得色。
直看得一边的尔康尔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哥,阿玛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傻笑。”尔泰凑近尔康,一脸的好奇,而回应他的,是尔康的耸肩,以及那一第一零一号回答:“我怎么知道。”
耳边听到儿子们的那丝毫不遮掩音量的窃窃私语,福伦咳嗽了一声,然后被老大老二两个儿子齐刷刷抬头看过来的景象吓了一跳,差点没岔了气。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远远的端着点心走来的福晋被吓了一跳,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去吩咐了下人那点心过来,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回来却看到老爷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福晋皱眉,他一边拍着福伦的后背,一边瞪向两个儿子:“尔康尔泰,你们又惹你阿玛升起了?”
尔康尔泰齐刷刷摇头,一脸的委屈。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岔了气。”眼看着自家福晋鼓了起眼睛,似乎准备将两个不孝子‘家法伺候’,福伦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出声,护住自己的儿子。
“爹,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今天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怎么了?”眼看着福伦似乎无事了,心思兜兜转转一直都落在同一件事上面的尔泰连忙出声,眼巴巴的望着他。
“那位…”突然消声,福伦皱眉,道:“先去书房再说。”
一来到书房,眼看着尔康吩咐人在门外看守着,又将房门窗户关紧了,尔泰便迫不及待的又将自己的问题说了一遍:“阿玛,今天出现在围场的那位姑娘是怎么了吗?”
福伦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吟了好一会,然后看向走近书桌,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曼斯条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的尔康,那悠闲的模样使得福伦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尔康,这件事,你怎么看?”
“嗯?我吗?”慢吞吞的咽下喉间的茶水,尔康扬眉,看到了尔泰脸上显而易见的问号和阿玛眼底的深色。
“其实,今天这件事反映了好几个问题。”尔康微微侧头,黝黑的眸子有些发亮,漂亮的让人忍不住着迷。
“那几个问题?”尔泰连忙问。
心下有些郁闷地看着压根就没深思过的弟弟一眼,尔康心下有些苦闷,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抑郁:“具体几个说不清楚,我脑子怎么好也不可能想得全面。“
“嗯…”尔康摸了摸下巴,道:“第一,那女子是谁?围场那边守卫重重,其中的调配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其他地方应该是和我所在区域相同的严谨。”想到那群看似严肃正经实则好玩风趣的守卫,尔康的眉梢眼角忍不住染上了一层笑意,但很快的又隐去,“既然是这么一个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小鸟都逃不掉的护卫,那个女子又是怎么进来的?”
“围场里唯一没被围住的,就只有一个地方,悬崖。”尔康敲了敲桌子,有些沉闷的声音竟好似敲在在场两人的心上,“也就是说,那女子,很大的可能,是从悬崖那边过来的。那悬崖峭而悬,不是登山好手是爬不上来的,可那女子却是做到了。”
“第二,那女子一来就嚷着要见皇上,他也太大胆了,皇上木兰秋狄或许众所周知,但他若不是碰见五阿哥而是碰见了其他人,兴许早也已被处死了。”无视掉尔泰那一声满是抗议的“哥”,尔康继续道,“当然,五阿哥的纯善大度也是众人深有体悟的,那人怎么就那么巧,就碰上了五阿哥?万一他是刺客,那五阿哥可是危险了。”
尔泰忍不住再次抗议:“哥,他不是刺客!”
“不是刺客?”尔康扬眉,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尔泰:“尔泰,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刺客?”
“就、就…他伤得那么重,而且他很明显的就只是为了那几样东西来找皇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刺客!”
“万一,这只是障眼法呢?你别忘了,当时我们大家可都离皇上还有一段距离,而他,可以说离皇上近的很,对于刺客来说,这样的距离足够了。”
“好了,别管他是不是刺客,我们先分析一下其他。”尔康自然知道那人不是刺客,那么笨拙的身手,连身为练武之人最基本的呼吸吐纳都不会,就算是个刺客,也是个下三滥的刺客。他之所以会揪着他是刺客这点发作,纯粹是因为他想要看看自己的亲亲弟弟那焦急说不出话来的窘态,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恶趣味上来了。
“当时大庭广众的,大家都看到那把扇子和那幅画,也听到那女子的问话,更看到了皇上脸色的大变,更在之后,皇上居然直接取消围猎,返驾回宫。”
“并且,皇上居然将那人放在自己的銮驾上,不顾他人的阻拦,执意自己照顾。”
“不过是个受伤的女子罢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皇上做出违反他一向行为处事的事情。”
“在这里,我可以做个大不敬的猜测,那女子,不是皇上的私生女就是皇上曾经南下时遇到的…”尔康点到为止,尔康那糟到极点的脸色让他有些心疼,但是狠了狠心,少年又接着道:“不管是哪一点,他被皇上带进了宫里都是事实。”
“不是选秀不是后宫妃子撂牌子与自己家人说话,而是有这大清最为尊贵的男人亲自带进了宫里,不管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都将会带来一些变化。”
“这变化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
提起水壶,已经温了些许的茶水还带了点点的热气,柔和了少年多少有些冷硬了的眉眼:“这紫禁城,要变天了。”
“这紫禁城,要变天了。”站于窗外,负手而立的傅恒叹了口气。
“阿玛?”福康安惊讶的喊了一声,看向那有些疲累的阿玛,心里禁不住的,对那坐于玉座之上的人,产生了一丝怨愤。
“福灵安,吩咐下去,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诸人务必要谨慎行事,没有我的吩咐,不可乱动。”傅恒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尤其是你,瑶林,你的性子比起你的两位哥哥来说,要火爆些,必须要懂得克制自己。”
“知道了,阿玛。”福康安一躬身子,很是恭敬的道。
“我干嘛要克制自己的言行啊。我又没错什么事,而且,我一向都是跟着五阿哥的,不会出什么事的,哥,你想太多了啦。”福尔泰心情很是糟糕,面上却是强作镇定,他摆了摆手,明显的不受教。
就是因为你跟着五阿哥才糟糕,你是什么身份五阿哥又是什么身份,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而且,皇后是那么好挡的吗?尔康在心里暗道。
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可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尔泰?”
“知道了。”扁扁嘴,尔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嗯。”点了点头,尔康对尔泰的委屈视而不见。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尔泰远离五阿哥,尔泰的性子他太清楚了,而且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还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感兴趣…但愿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好,好歹也是他的弟弟啊。
尔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只期望,尔泰在做事之前,能够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想想他的阿玛额娘,想想他的兄长,想想他自己。
这里,可是他们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