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尤微澜

2、chapter2

　　2.在细雨的记忆里，虽然从未见过他的小叔，却看过他的照片，看过他寄回来的家书跟野梨岛的照片。

　　小叔把野梨岛描绘的很美好，尽管看照片上那黄秃秃的小破岛真是看不出好景儿来。小叔最后一次寄回的照片，是他跟抱着大狗寒翀蹲在礁石上，手里抓了四五个鸟蛋，正咧嘴笑的见牙不见眼。

　　细雨记得那天晚上，他爸跟他爷大吵了一架，他爸最后摔门走了，他爷则恨怒交加的在他爸背后扔出去一只茶碗，幸亏是砸在了门板上。

　　其实在这之前，小叔每次往家寄信，家里的气氛就会很不好，但像这样导致他爸和他爷大吵的事情，却从来没发生过。而那次的家信，爷爷也没像往常那样，一字一字的念给细雨听。

　　细雨妈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就是他爸和他爷两个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确实是缺少母爱，但也没亏着细雨什么。细雨年前大学毕业，跟他爸他爷说要去野梨岛当兵的时候，这两位家长都愣住了。

　　他爷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厥过去，等反应过来细雨的意思，当兵一辈子枪林里来弹雨里去都流血不流泪的老人，忽然孩子似的嚎啕起来。细雨他爸也跟着呜呜的哭，但也只是哭，什么话也没跟细雨解释。

　　然后他俩就送细雨去军检、入伍，全过程里谆谆嘱咐，不阻拦、不反对，配合的异乎寻常的安静跟平静，悚地细雨暗自担心他爸他爷要给他暗中使坏不让他去野梨岛。

　　终于踏上了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野梨岛，终于见到了独自守了野梨岛十年的寒翀，细雨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他想，在这个岛上过一辈子，也许比他想象的更要容易。

　　细雨在岛上吃的第一顿饭，是寒翀现去海滩岩壁上抓的几只叫“知春”的海鸟，个个都是肥美鲜嫩的样子，羽毛泛着柳叶青，尖细的鸟喙是嫩红的颜色。

　　寒翀叼着知春鸟进门的瞬间就化成了人形，高大的体格足足比180的细雨高了一个半脑袋，棱角粗犷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

　　细雨接过海鸟，就去空置许久的厨房里开火去了。

　　寒翀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慢吞吞的把自己扔进屋里唯一的沙发。

　　在接到细雨来野梨岛驻边的通知之前，随心死之后，这十年四个月零九天，寒翀一直是自己守着野梨岛。因为岛上有海鸟跟海鱼，偶尔下雨也都是能没过脚背子的，届时寒翀会用盆啊缸啊之类的器具积攒一些洁净的雨水解渴。所以在这么漫长的年月里，南疆海军没给寒翀送来一次补给。

　　因为在普通军队官兵那边看来，所谓的“异种兵”，其实就是动物——说的再难听点，就是野兽，畜生。所以这些培育价值昂贵能力超出人类无数倍的“异种兵”，到底是是死是活，根本与他们无关。所以细雨今晚来，得明天才能拿到两人份的供给。

　　寒翀倒是不太在意那些人怎么看自己，他习惯了岛上清冷的生活，吃喝上也没什挑剔和癖好，没有定期来送补给的人的骚扰，他反而过的更自在。不过……房间里多了细雨之后，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更叫他意外的是，细雨给他的感觉，竟然与随心给他的感觉，惊人的相似。

　　细雨利索的把海鸟褪了毛，去掉内脏切成小块，炉子上烧的水也开了，一边掀起锅盖往里放食材，一边扬声问外头的寒翀，“寒翀，你吃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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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翀，你吃辣吗？”细雨等了一会，外面没动静，于是又大声问了一遍。

　　寒翀的耳朵一动，倏地抬起头看向厨房，“……呃，我都可以。”

　　“那就好，”细雨笑眯眯的从厨房里转出来，很自然的坐到寒翀身边，“我怕你有忌口的东西，所以特意问问，没冒犯你吧？”

　　寒翀摇摇头，又不吱声了。

　　晚饭两个人吃的很好，寒翀发现细雨做菜的味道也跟随心非常像。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在岛上吃到煮熟了的食物，之前他都是活捉活吃，一点都没费事加工过。

　　寒翀有点纳罕人类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跟遗传。其实细雨长的跟随心没有半点相像，除了性别、身高，以及笑起来那霎那给人的感觉，除此之外，细雨的容貌顶多也就是清秀。

　　十点钟两人出去给灯塔加了油，回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觉了。

　　卧室只有一间，按照很久以前的规矩，寒翀睡地板，细雨睡床。随心死后，寒翀也一直睡在地上，从没到床上睡过，所以床板上都落了一层灰了。

　　看着寒翀被褥也不铺，大剌剌的睡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细雨皱紧了眉，“寒翀，你起来，这样睡会感冒的。”

　　寒翀仰卧在地板上，平静的仰望着细雨，“我以前都这么睡，习惯了。”

　　细雨鼻子一酸，忍不住发了火，“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要么你起来我给你铺床，要么你跟我一起睡！”

　　“……不用麻烦。”

　　“寒翀！”细雨气的手抖，“这是命令！”

　　寒翀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默默起身闪开，蹲在一边等着细雨的下一道“命令”，眼睛盯着对方的脚尖。

　　寒翀看着细雨穿着夹指拖鞋的雪白脚踝认真的想着，随心也从来没为他垒过窝呢……这个孩子搞的这么麻烦，不困吗？他记得，从南疆海军基地到野梨岛很远，他应该很累了才对，怎么还有精神注意这些有的没的？

　　随心，你的侄子细雨，真的跟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