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四十七章 ...
-
听完了下属的报告，东来也不禁皱了皱眉。
衡州之战并没有如他预期之中拖上个十天半月，而是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以破军的惨败告终。因为军师昃恭叛变，衡州失守，夜袭的大火一把烧光了半个雁没平原和整个破军军营，破军将军箫羽坚守到最后一刻不肯离去，最终壮烈的在大火的前线身亡。
“郭鞅你认为，箫羽……不花容雪她真的死了么？”
还是带着一脸不正经表情的郭鞅，笑嘻嘻的回应着自己主子的问话。
“花容小姐自是福大命大，保住性命自然不是难事。只是……”
“喔，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就此失去了花容小姐的行踪，以后要控制起来就不太容易了呀～”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交付给关心她的那些人去找了，我们坐享其成便成了。”
“属下明白，这就将消息通报给花容涯等人。”
郭鞅谄笑的合拢房门退下了，东来放下手中的衡州战报，唤了一声“郭青”，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立刻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
“爷，有何吩咐？”
“去杀了箫羽，还有郭鞅。”
“遵命。”
打了一场不算漂亮但很轻松的仗，虽然几乎一宿未眠，君无双还是只躺下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早早的醒过来收拾战局。短期内无法恢复它本来面目的雁没平原在清晨拂晓之光的洗礼下，只残留下一大半焦灼的黑色粉末，和一眼望去被火焰摧毁移为平地的昔日军营痕迹。
“韩萏，你拿着州印带着一千名士兵前去衡州城内，速速恢复城内的王家统治权，记住，安抚为主，镇压为辅。本宫可不想再看到这里日后再次滋生出像破军这样的叛军队伍来，你明白了么？”
“微臣接令。”
韩萏之名，原为奉州的州府，以仁爱之心广为天下百姓所赞，现特意将他调来衡州接管州府职位，就是希望能够稳住民心，不再生出狂妄叛逆之心。君无双目送一身朴素灰衣的韩萏上马离去，身后便立即出现紫衣的双发髻侍女躬膝俯身请示。
“主子，已接回昃恭，不知如何处置？”
“这场仗多亏了她才能赢得这么爽快，本宫决定亲自前去赏赐她。”
“可是主子，昃恭她的状态非常不稳定，目前不太适合接见主子您……”
“海嫣你不必多话，带路！”
“遵命。”
双发髻女子纵是心底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也是迫不得已的起身为自己的主子引见。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帐篷里，被换下一身红衣为代表着紫冥一员紫衣的昃恭正双目紧闭躺在用稻草铺垫的木床上，不知为何地面尽是被打翻的杯子和溅落的茶水的痕迹，君无双见状皱了皱眉，扬声询问道一旁的海嫣。
“你们昨夜就寻着她了么？”
“回主人的话，正是，在约定好的地方，但是那时昃恭她就已经昏迷不醒，属下是通过贴身放置的紫冥令牌认出她的身份来的，这才把她带回来。”
“她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本宫派下去的药，虽然有些伤身，但不至于会让人如此……”
说到这里，君无双伸出右手，放在卧床不起昃恭的额头上一试，果然是滚烫的温度。
“据属下猜测，大约是因为背叛了破军，而被噩梦缠身的缘故。”
高烧，噩梦。
想不到冷漠如昃恭这般的手下，被派遣出去这么久之后也会生出如此柔和趋近于常人一般的性子来。记得昔日挑选前去衡州之人选时，就是看中了她易容水准仅次于梅家的高超技术，和无论遇上什么都水止风停的心境。可是终究是时间不饶人啊，这么长时间的蜕化，终于也让自己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紫冥部下。
“罢了，等她醒了，无论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为过，统统答应了她让她走吧。”
“可是主人，那岂不是破了紫冥的规矩？”
但凡脱离紫冥者，必须留下自己的一条舌头和一双手，才被准许离开，这是一直以来长久不变紫冥的规矩。
“毕竟是本宫逼迫她在先，她的忠心，本宫已经看得很清楚，没有必要再强留一个心不会在自己身上的人了，懂吗，海嫣？”
“属下明白。”
君无双正准备转身走开，却看见床上之人放在被窝之中的一只手滑落了下来，握在那只手中连在睡梦中都不肯放开手的物件，竟是属于昃恭本人的紫冥令牌。
她还有什么事放不开的么？
情不自禁的弯下腰，轻轻的为自己的下属盖好了被子，却冷不防被熟睡中的人侧身一把紧紧的抓住了。
“别走……别走……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离开……”
嘶哑的声音，带着就快要哭出来的声调，昃恭的左手用力的勒住君无双的右手手腕，一遍一遍重复着这样悲伤欲绝的请求。
“放肆！”
还留在帐内的海嫣忍不住想要出手，却被自己的主人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你出去。”
君无双左手轻轻一挥，示意碍事的下属退下。
“可是，昃恭她……”
“走，不要再让本宫说第三遍。”
海嫣抬头望了望依然神志不清的昃恭，满肚子的话只得吞进去乖乖的消失在君无双的眼前。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带领着夜袭的小队穿着兰家特制的鞋子顺利的穿过了雁荡湖，成功的潜入了敌军的营帐之中，悄声无息的就制服了夜巡的士兵。当拷问得知长公主的下榻帐篷之后，我只身前往，却在帐内看见了一身紫衣的昃恭正在向坐在席上的君无双报告着什么的样子。正预备出声，背后一把银色的匕首不知何时抵了上来，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竟是箫羽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我没有，不相信昃恭呀……
想要开口解释，却是哑口无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那里是什么？”
顺着箫羽指的方向再向帐内望去，却只剩下昃恭一人倒下的尸体。
我没有派人杀她，我是相信她的！
“她为你而死，你却做了什么？”
箫羽手持的匕首更近我身体一分，尖锐的刀尖刺入我的胸口，却是没有一滴鲜血涌出的动静。我难过的望着眼前怒火滔天的箫羽，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助他一臂之力将这匕首刺得更深。
已经无法感觉到痛楚了，自那天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代替你们的疼痛，无论是你的，还是昃恭的。
对于一个已经早就痛到麻木的人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为什么，还要懦弱的哭呢。
无穷无尽的泪水砸入地面，瞬间点起了熊熊火焰。大火吞没了所有的人和物，将视线所及之处统统席卷一空。箫羽不见了，昃恭不见了，士兵不见了，营帐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火红色的漫长的海洋，包围着全身的至骨寒冷，却融化不了藏在那最深处的零下寒冰。
“没有事了，我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边远远的传来，阳光自上方洒了下来熄灭了炙热的火焰，左手涌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又是一股不同的温暖环绕着全身。花容雪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此生最美的一个梦境。
君无双的手正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她坐在床边，看见自己苏醒了于是淡淡的一笑。
那一笑，发自肺腑的温柔。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本宫可以给你的，都答应你。”
“留在你的身边。”
“嗯？”
“永远……”
永远。
对方许诺的那两个字花容雪没能来得及听见，眼皮一重又是沉沉的睡去了。只是最后遗留在视线中君无双那朱唇轻启的频率，可以清楚的分辨出确实是“永远”这二字。
这一次，是永远。
不许，我不许你再反悔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