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の狐言乱语》暮晓爱

25、书童

　　木槿被他们绑了手脚吊在院子里，一桶冷水泼上去，终于让高烧不退的他睁开了眼睛。

　　毒蛇一声令下，终于明白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剧。我想，“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吧。

　　好想回去，回到那个可以协议离婚的国家，回到那个BL剧火过BG剧的世界里。至少，不可以随便动用私刑，至少强X是犯法的，至少~~~~~~~~但我只能留在这，祈求着快些结束，祈求着博雅奇迹般的回来，祈求那毒蛇突然暴毙，木槿可以熬过这一劫。

　　各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变着花样都用上了，那毒蛇却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嘴脸。这时府里倒叟液的跛子打小门路过，阎如玉便示意跛子过来问话。

　　“刘三给夫人请安，嘿嘿~~~~~夫人找刘三是要到夜壶啊~~~”刘三嬉皮笑脸的扫了一眼血迹斑斑的木槿，转而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阎如玉，一副不知死活的痞样。
　　“刘三，来府里几年了？”
　　“回夫人，刘三~~~十二岁进府，今年刚好第十七个年头。”搔搔脑袋，刘三又瞥了一眼木槿。
　　“十七年~~~~~倒了十七年叟液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刘三，可有讨房媳妇？”
　　“没~~~~嘿嘿~~~~~~~还没~~~~”
　　“好，今儿个我赏你一房媳妇如何？”阎如玉低下她那高贵的头，看了看刘跛子，继而牵起嘴角看了一眼木槿。
　　“好好，怎么不好，做梦都想呢，只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咱要不起，三儿不喜欢姑娘。”
　　“屁话，谁跟你咱咱的。”一旁站着的孙妈妈啐了刘三一脸唾沫，伸手就要打。
　　“不碍的，今儿我心情好。三儿啊，你说木槿生的俊不俊？”
　　“这~~~~~俊~~~~嘿嘿~当然俊~~~~~”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你说，他这张脸哪里最俊？”
　　刘三上下打量了一番，回过头来露出一脸贼兮兮的贱像：“眼睛~~~~~~眼！勾人~~~”
　　“哈哈哈~~~~~~~~~好！好！刘三啊，回吧，赶明儿好好准备准备，迎了木槿回去，好好过日子。”
　　“哎~哎~刘三，给夫人磕头，夫人真是在世的观音菩萨，大慈大悲，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滚滚滚！！！哪那么些废话！”孙妈妈翻了刘三一个大大的白眼，打发他走了。

　　刘三满心的欢喜，以为天上掉馅饼，自己好男色八成府里已是众人皆知，没想到真能将觊觎已久的木槿抱回家，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上了。却不料门还没出，便听见刚才那‘活菩萨’说：“来人，将木槿那双勾人的眼睛，给我挖出来！”

　　满院子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当锋利的刃刺进木槿双眼时，我眼前一黑，栽了下去。如此残忍的女人，生平第一次见，却发誓再也不想见到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是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的。而醒来后的第一眼，便是水银灌入木槿额头时，非人的惨状。

　　刀锋划过额头，木槿残存着最后的一口气“博雅一日要我,我便一生是博雅的人。博雅一世要我,我木槿~~~~永生永世是博雅的人！生死契阔!哈哈哈~~~~~~~”`沙哑的嗓音在空中回荡着，笑声凝结在众人的心里，凄厉、哀怨~~~~久久不得散去~~~~~

　　被活生生剥掉人皮的木槿血琳琳的吊在那里，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整个院子，大雨瓢泼却怎么也冲刷不净那灼眼的色泽，宛若有了生命一般，盘踞在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雨一直没有停，直至几天后博雅闻讯赶来，抱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喃喃自语：“傻瓜~~~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躲她远点，你偏不听，你看，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吧~~~~~~~~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呀~~~~~木槿~~~~你说话呀！你说话呀！~~~说话，快说话！回答我！回答我！！！！”

　　木槿死了，死的太过惨烈，太过惊心动魄；博雅毁了，抱着尸身始终不肯松手，更似一具抽离灵魂的皮囊。为了一个“爱”字，最终却支离破碎。

　　悲伤过度博雅几次昏厥，睁开眼也只问了一句：“木槿呢？叫他来见我！”当博雅提着剑冲进阎如玉卧房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杀了那贱人。可奴才们跪了一地，求他放过夫人，不为别的，只因她说：“我死，刘家三百余条人命同我陪葬，博雅，我不逼你。”

　　博雅从未碰过这女人，手都未曾牵过，没想到第一次肌肤之亲，竟会是用尽全力的狠狠地一巴掌。

　　于是，提笔蘸墨，字字血恨。

　　数月后，刘博雅辞官还乡，阎如玉于丞相府病逝。临死前手里攥着那一纸休书，白纸黑字分外清晰：阎氏如玉，自入门之日起，上不孝父母，下不敬夫君，欺压弱小，残害无辜，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原以为这十几年的恩怨情仇会随着故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可谁又想到，阎如玉却在自己临终前，为她的爱恨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云观，戌道子，见过阎小姐。”道士看着病榻上的阎如玉，眼中冷若冰霜。

　　“道长不必客气~~~请~~咳咳~~~请坐。”此时的阎如玉已是油尽灯枯，“如玉自知时日无多，此次请道长前来不为别的，道长可还记得当日对如玉许下的承诺？”

　　“戌道子记得，小姐请直言。”戌道子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乎无论那女人提出何等要求，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好！道长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不过，这次，如玉恐怕要对不住道长了。如玉死后，棺椁定不能列入刘家祖坟。我要于刘博雅长眠之时，让我二人魂魄归一处，自此轮回再世纠缠不休，来生来世亦为夫妇，重归刘府。你可办到？！

　　“可以”

　　“刘家书童木槿，数月前死于非命，冤魂不散，我要道长做法镇压，让其魂魄永生永世流连于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这~~~~~~”

　　“你犹豫！别忘了，当年你答应过什么！”

　　“好。我答应你！”

　　“哈哈哈~~~~~~博雅呀，博雅，枉你苦心经营，最终你还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阎如玉狂笑着断了气，享年二十五岁。

　　而刘博雅辞官不久，便在自家书房焚了自己的后半生，上不到而立之年。

　　我在那间镇压者木槿人皮的屋子醒来，恍若隔世。山城的晨风格外的冰冷，打在脸上凉到心底，伸手擦掉泪水，走到被小静打破的瓷器前。地上的黏稠是收不起来了，我也不想再将它放回那个该死的地方供着。因为这粘稠就是道士用木槿的人皮炼制而成的祭器，真的很庆幸小静失手打碎了它。可是，木槿现在又会在哪呢？

　　想到此，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奔回婚礼现场，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阴沉的天空乌云遮日，狂风大作，大厅内的宾客被吓得四处逃窜。顾不得考虑太多，我飞奔进大厅，发现身穿大红喜服的小静正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高高的吊在半空，似乎正有一只无形手扼住她的咽喉。她艰难地呼喊着：“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小静啊~~~~~~~~”

　　我看到那力量的源头，竟然是视小静如亲妹妹的梦云。但此刻的梦云早已没了平日里温柔妩媚的面容。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嘴角挂着难以形容的诡异笑容。当我看向她时，她竟然开口说：“你回来了，命挺大~~~~~”

　　那忽男忽女的嗓音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木槿！！！

　　“妖怪！她不是梦姐！她中邪了！她是妖怪！”没等我回过神来，身后便传来男子惊恐的尖叫声。猛回头，撞见那张只属于‘刘博雅’的脸。我忽然明白，今天的一些切并非偶然。

　　小静的前世是阎如玉，而小静的新郎便是刘博雅的转世。至于，刘府中那些七七八八的人，那老道士似乎也一个没落的将其统统捎了过来。当年气绝身亡的刘老太爷，今生仍是刘家的老子，也就是之前在西院偶遇的那位老人——新郎的父亲；而梦云——木槿高烧不退时，偷偷塞进屋里的馒头，现在竟然成了唯一能够说服木槿，绕她一命的理由。

　　附在梦云身上的木槿，瞥了一眼新郎官，眼中怒意更胜。骤然，狂风窜进了厅堂，顿时刮的人东倒西歪。那些躲藏在角落的宾客开始慌不择路的疯狂逃命，恐惧有时不仅仅让人害怕，还能启发更为黑暗的本性。为了早一刻摆脱困境，所有人都拥挤在院子门口当仁不让的推搡着，争先恐后的争夺这唯一的活路。可是那活路却在下一秒将众人送进了黄泉。

　　门楼塌陷，所有人都被活埋在底下无一生还。血腥味在空气中肆虐着，宛若当年那般惨状。我看到木槿高高扬起的唇角。

　　“木槿！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也知道这些人该死。可是，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就算你杀了他们，杀了小静，也不能和博雅在一起。当年他早已与你殉情，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没有记忆的躯壳，而你也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木槿，你~~~啊！！！！”

　　自以为是的想要阻止他，阻止那个被仇恨困住几百年的怨灵。我太自不量力了，所以被他报复自然是活该。

　　他的手伸向我的时候，身体仿佛被浸在冰水里，开始只是手脚结了冰，后来那冰霜蔓延到大半个身体，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嘶吼声，身上的冰霜顿时停止了生长。

　　我看到新郎官手握尖刀与木槿对持着。刀子刺进木槿的胸膛，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流淌，脸上满是悲伤。于是那张脸开始扭曲变幻，最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和那两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眶。

　　“你想杀我！博雅！我是木槿啊，你的木槿~~~~~你害怕我吗？”木槿被情绪牵引着，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力量消失了，小静重重的从半空中摔下来，人却早已失去了直觉。而新郎官却对着慢慢靠近的木槿，吓得面无人色。

　　他当然会害怕，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又怎么会明白，当年抱着木槿血肉模糊的尸身痛哭昏厥的心痛。

　　在他的眼里，眼前这自称木槿的丑陋女人，只是个怪物，一个恐怖至极的怪物。然而就在木槿将手伸向新郎的刹那，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打断了此时的紧张气氛，由远及近，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