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同人]记你千年》南禾乃

3、西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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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秋风萧瑟，不是吉日。

　　我这么想着，百无聊赖地玩着猴子头上的毛。然后我看到，远远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戴着一顶豹皮帽，手持三股叉，随后跟着一个骑马的和尚和一些像是家童的人。

　　西天取经的？

　　哦，今天是吉日嘛。

　　猴子像打了鸡血一样，叫声如雷：“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

　　我想告诉他人家会被吓得不过来的，但他声音太大，我说了他也听不到。后来的事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唐僧揭起了“压帖儿”，退到了十几里之外。

　　他抬眼瞧我：“你不走却待怎的？”

　　“我得试试菩萨教的法儿有没有用。”我冲他咧嘴一笑，缩小后躲在了他的耳朵里。

　　过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我诧异地从他耳朵中钻出头来，看到他的侧脸蒙上了一层绯红。

　　“你怎么了？莫不是法力还使不出来？”我在他耳朵里说话。

　　“……你别说话，气息平缓些。”猴子的脸似乎更红了些，声音低了下去：“你的气息打在耳朵里，很……奇怪……”

　　没容我多想，他用法力猛然一震，顷刻间山崩地裂，飞石乱坠。我只能死死抓着他耳内的金箍棒，以此维护自己的平衡。他似乎是在飞奔，风声在我和他的耳边呼啸着，不知为何让我燃起了久违的兴奋。

　　“师父，我出来也！”这会儿像是在跪拜，颠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

　　过了一会儿，猴子终于不再乱动，我想出来，又不想打扰他们的对话，只好继续坐在他的耳朵里，摸摸猴子宝贝得不行的金箍棒。

　　“你也是被主人放进耳里的吗？”突然间，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欸？”我吃了一惊，又摸了摸金箍棒，“是你在说话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声音不依不饶，仿佛满意我的抚摸一样，蹭了蹭我的手心。

　　“……差不多吧。你是什么时候成精的？”我问道，没停下手上的抚摸。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摸我的感觉好像主人啊……”它的声音充满孩子般的失落，“可是他已五百年不曾摸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一股力道甩出了猴子的耳朵，他毫不在意我被摔到地上的痛楚，道：“还不快拜见师父。”

　　我变成平时的身子，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光头，朗眉，星目，唇红，齿白，果真是丰姿英伟，相貌轩昂，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的惊异：“这……悟空，这女菩萨是？”

　　“师父不用在意这个女人，她就是个跟着我们的吃货。”猴子解释道……这是个屁解释啊！

　　“女菩萨，贫僧与徒儿一路西行甚是艰苦，自己的安危尚且无法保证，又怎能连累女菩萨一介女流呢？”师父合掌道。

　　你看，文明人说话就是和猴子不同，要是猴子，八成直接说“滚一边去”了吧。

　　“圣僧不必担心这点，”我回礼，看向一边的猴子，“你拔根毛变个男子的衣服给我吧。”

　　“你又要干嘛？”猴子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得瘟疫的人。

　　“你变出衣服我换上啊，这样他就不知道我是女的啦，好上路。”果然是笨猴子，连这个都想不通。

　　……猴子翻白眼就罢了，为什么连师父也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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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还是跟着他们上了路，不过是将观音菩萨搬了出来师父才答应的……笑什么，我不过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而已，切。

　　“师父，你是姓唐吧？”路上，猴子在前面开路，我牵着马，和师父套近乎。

　　“贫僧俗家姓陈，因要去西天取经三藏，唐王赐贫僧做御弟三藏，这才指唐为姓。”师父答道。

　　“哈哈，我就知道。”

　　“上仙如何知道？”自从我说自己是观音派来的史官，他就一直用“上仙”称呼我，听起来很尊敬……也很疏远。

　　“我猜的。”走在前头的猴子嗤笑一声，我提高了声音：“……可也不是乱猜！师父你看，那猴子是猢狲，所以姓孙。你是唐朝来的，我就估计着你应该姓唐。”

　　“原来如此。”师父很给面子地微笑了一下，猴子继续嗤笑。

　　师父本来就英俊，再这么一笑，如果是女人，就只能用“红颜祸水”形容了。我看了他一会儿，闷声道：“师父莫不是因我是女人而轻视于我？”

　　“上仙此话怎讲？贫僧并未存此心啊。”他的声音越发慈祥。

　　“师父你看你，又是‘上仙’又是‘贫僧’的，多疏远。你怎么叫猴子就叫‘悟空’呢。”我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些撒娇的意味，像是向父亲要糖吃的小女儿一般。

　　师父又是微笑，“你原来是为此事不平，可你并未告与我你的名字，我如何呼唤？”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了，我咧开嘴冲他笑道：“那师父就叫我‘墨染’好了，这是我俗家的名字。”

　　师父点了点头，唤道：“墨染。”

　　我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唤我，高兴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墨染，墨染。我有多久没听过人唤我这个名字了呢？好像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吧。曾经，娘亲唤时，有无限温情；父亲唤时，有无限宠溺；伙伴唤时，有无限喜悦……然后我舍了他们，升为仙人……然后，他们叫我“玉女大人”。

　　前面的猴子又大煞风景地哼了一声。

　　虽然他对我的观点不屑一顾，但随后加入我们的人很好地证明了我的观点：比如说猪身的八戒姓“猪”，流沙河的悟净姓“沙”。

　　果然嘛，猴子的智慧和人的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猴子你踢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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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晚了，我们在一处人家借宿。

　　那老人见到猴子，吓得差点站不住，死活不同意我们借宿：“你虽是个唐人，那个恶的，却非唐人。”

　　猴子急了，高呼道：“你这老儿全没眼色！唐人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我也不是什么‘糖人、蜜人’，我是齐天大圣。你们这里人家，也有认得我的。我也曾见你来。”

　　……或许我一直没发现，这猴子也很有幽默精神的么。

　　“你在哪里见我？”老者问。

　　“你小时不曾在我面前扒柴？不曾在我脸上挑菜？”

　　老者道：“这厮胡说，你在哪里住？我在哪里住？我来你面前扒柴、挑菜！”

　　我插嘴道：“老人家，你可曾认得我么？”

　　老者这才发现还有我这么个人，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顿悟道：“哦，你是这两界山中的仙姑。我曾记得祖公公说，此山从天降下，压了一个神猴，过了些年，又从天而降一个仙姑，专护这两界山太平。”

　　……我怎么记得我只不过将仙桃分给你们，将路指给迷路人罢了。

　　但还是点头道：“是，这猴子便是那山中压的‘神’猴。”我在说“神”的时候狠狠剜了一眼猴子。

　　他倒是瞟都没瞟我一眼。

　　然后师父就一直和老者拉家常，讲佛经。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不住地打哈欠，无奈师父不睡，我也不好先退下。

　　等他们聊完，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睡了多少觉。四下望望，猴子已不知去哪了，应该是寻草料去了吧。我急忙拉住要走的老者：“老人家，可否劳你烧些水来？我已经许久没洗浴了。”

　　“哦，不需烧水。山后有一处池塘，里面的水及其清澈，我们这一带人家都是去那里洗浴。”老者笑道。

　　“那多谢了。”

　　然而急于好好洗个澡的我匆匆离开，没有听到老者之后的自言自语：“仙姑怎么和大圣问的话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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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朝山后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潺潺的水声。那老者说的没错，这池塘及其清澈，在月光下像一颗镶进草地的蓝宝石。池塘边长着一棵秋海棠，花瓣飘落风中，再打着转落在水面上，好一派美景。

　　我欢喜地脱下白色的外衣，只穿着亵衣，刚下水，就听到一声厉喝：“谁在那？！”

　　那是我要问的吧！这声音虽然十分悦耳好听，但它的低沉已经暴露了它的主人是个男人！

　　我连忙将身体藏在水中，不敢出声，只能四下查看。

　　啊，在那！

　　湖的中央，静静地站着一个绝美的人。和我一样只露出了他白皙的肩头，他一头耀眼的金色发丝半湿着黏在肩膀和脖颈，说不出的诱惑。他一转头，正对上我探究的眼。天啊，那在夜里依旧闪着光辉的金色眸子，那种深邃完美的轮廓，那样性感的唇形……若要是九天玄女，应该一头就撞死在那海棠树上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朝他咧嘴一笑。

　　然后我转头就大喊道：“孙——悟——空——捉妖精啊！！！！！！”

　　山间突然飞起无数鸟。

　　我喊完一嗓子，见他皱起了眉，怕他要杀人灭口，没敢停下，又要扯起嗓子再喊时，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传了过来：“你叫我干嘛？”

　　“噗——咳咳咳咳咳……”我直接呛了口湖水，半响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孙悟空？”

　　“嗯。”他眉皱得更紧。

　　“哦，你是孙悟空啊。”我点点头，狠狠咳了几下。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得了瘟疫还不承认的人一般。

　　“别开玩笑了！你当姐姐是猴子耍着玩啊！！你是孙悟空？！你猴子毛呢！你猴子尾巴呢！没毛没尾巴你是个屁孙悟空啊！！！”我继续吼完，压低声音冲他说：“你扮孙悟空碰上姐姐是你倒霉，没事，姐姐不说出去。你站在那里，容姐姐欣赏够了再走，姐姐就当做没见过你。不然那猴子知道你假扮他，一定一棒子打死你。这买卖多合算，是吧？”

　　这倒霉孩子不领情，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厉害，最后竟然笑出了泪……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就连笑的声音都十分磁性好听。

　　“老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从耳朵里拿出了金箍棒，挥一挥，已是碗来粗细。他挥着金箍棒往水中一砸，那湖中的水竟硬生生分成了两半，他擦拭着已经闪着亮光的金箍棒，一边倪了我一眼。

　　这货是真的？

　　是真的？！

　　我沉默了五秒，各式的妖魔鬼怪撒丫子踩过我幼小脆弱的心灵。五秒钟后，我呻#吟着一头撞上了湖边的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