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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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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八荒之内奇闻异事甚多,然近千年来众神乐此不疲津津乐道的,却是东海神君与阴山女君的那一桩婚事。
且说阴山山主清流神君原本是钦定了的继任天君,却在紧要关头不知怎的与老天君大闹了一场,接着拂袖而去与天庭断了来往。老天君大发雷霆,干脆由得这个儿子在阴山当起了山大王,再不闻不问。
这种情状直到清流神君的皇弟继任了天君之位,方才有些和缓。
彼时新天君将将即位,各族征战不断,皇位并不稳固。新天君日夜操劳,焦头烂额之下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清流神君当太子那会儿,在三界却很是吃得开。于是变着法儿地与清流神君热络起了兄弟情谊,更为清流神君的宝贝女儿绍玉女君定下了东海神君这位丰神毓秀俊朗无双的好郎君。
虽说这门亲事天君多少掺了些私心,可也算得上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倘若东海神君与绍玉女君的言行举止不那么的超凡脱俗,这桩婚事也绝不会成了几百年来四海八荒神仙魔怪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婚礼当日在承墨殿当值的小仙娥如此回忆到:
那一日春风拂柳,碧波粼粼,东海神君与阴山女君牵着红绸,恰是踩着吉时入的殿门。
东海神君身着缭绫喜袍,一张玉润的面孔,眼角眉梢微微含着点笑意。比肩站着位长身玉立的美人,凤冠霞帔,一袭珠帘虚掩面容,额间一朵艳丽的凌霄花若隐若现。在场众仙无不感叹赞赏,直称二人站在一处真当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而原本要前来主婚的天君却因着临时有要务缠身,并未能及时赶到,便派了德高望重的元灵帝君替他做了主婚人。
礼成之后,元灵帝君应当命仙娥将新娘子送回新房,然甫一摆好手势正准备开腔,却一眼正好瞧见新娘子不紧不慢正要将凤冠取下。一句话登时卡在了喉中,上不得下不得,憋得老脸通红,胸闷气短。
观礼的众仙乍见这情景,亦惊得倒吸了口冷气。
反倒是阴山女君仍旧一派从容,顺手将凤冠往随侍的仙娥怀中一塞,吊着双俏丽的凤眼望着众仙勉强勾了一下嘴角,语气沉重道:“今日是绍玉与神君成亲的大好日子,本应欢欢喜喜。然爹爹今早却突发重病,身旁无人体恤照看,叫绍玉十分忧心。”
众仙听到这里,方才察觉到阴山山主作为女方一家之主,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却并未到场。
又听得阴山女君说道:“承蒙天君错爱,绍玉万不敢耽误吉时。如今已礼成,然绍玉却时刻担忧爹爹病情,实在难安。故而有此鲁莽之举,还望众仙家海涵。”说完还像模像样地对着众仙行了个礼,以示歉意。
紧接着不待众仙回过神来,阴山女君已脉脉柔情地望住东海神君,娇滴滴捏着嗓子道:“夫君且放心,妾身不日便归。”
东海神君仍端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然面上的笑意已是比云淡风轻还要云淡风轻了。
一旁的元灵帝君手忙脚乱地试图阻止,“这……这……这……”还未等他“这”出个所以然来,那阴山女君已化作一道精光消失在眼前。
围观的众仙这才纷纷反应过来:眼前这情况,莫非是新娘子竟然、竟然丢下新郎落跑了?!一向风头紧俏的东海神君竟惨遭如此对待,着实……着实是大快人心!
霎时错综复杂且蕴含百般意味的目光齐齐朝东海神君而去。
东海神君垂目沉吟了片刻,复抬起头时面上又是一派洋洋笑意,不失丝毫礼数地热切对众仙招呼:“众位仙友开席罢,千万莫要拘谨。”
众仙瞧着那双墨沉的眼,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倒是记起一桩事来:
当年老东海神君与老南海神君争四海之首时,老南海神君使了个诡计将穷奇兽放进东海捣乱。虽然那穷奇兽尚未能折腾几下就被制服了,却仍是将东海太子也就是现今东海神君的宫殿给撞塌了一个角。
彼时他并未吭声,次日还主动请命将穷奇兽送回了南海。只是不知半路喂穷奇兽吃了些什么,那穷奇兽回到南海时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兴奋地四处乱窜,边跑后头还边泄,直将个南海捣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
而东海神君只笼着手在不远处凉凉望着,待瞧见正殿的柱子都被穷奇兽撞折了一根,方满意地转身施施然走了。
此事之后东海与南海纠葛更甚暂且不提,但东海神君睚眦必报、你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的性子,却是深入人心。
所以众仙均以为那阴山女君如此挑衅东海神君,和离已是最慈悲的收场了。可眼见着两人一个守着阴山,一个长留东海,直到“不日便归”成了遥遥无期,也不见丝毫风吹草动,震惊之余不由大感意外。
于是便有些个好事的开了赌局,却眼瞅着阴山山主一“病”就“病”了好几百年,连带着东海神君也忠贞不渝地守了几百年的活寡,仍旧是分不出输赢来。然这已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