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动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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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黑暗里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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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光景极不真实。
倒在地上的瘦弱少女，在三叉戟碎裂的一瞬间，腹部凹陷下去，就好像，不，不是好像——她的腹部内脏消失了。
只因为失去了幻术的维系。原来的，那是假的。Reborn说。
用幻术制造内脏这种事，千花没有想过也无法可想。就像望梅止渴一样，依凭于精神的幻术产物要去维持人的生理机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像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一对固执于凤梨发型的人之间的羁绊，还有这么一层。
六道骸，他成了救世主。作为杀人者的同时，他也是救人者。
这才是划清界限的必要所在。
千花抱紧了双臂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巴利亚的雾属性阿尔克巴雷诺制造出的冰雪幻境并不比她自己做出的理想国，敌意和冷意一样的刺骨。雾气迷乱人眼，未散开前，她已然嗅到了那道熟悉的清冷气息，带着来自地狱的红莲清香，疏淡迷离。他转头，开口：
“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
看不到他的眼神。
千昭站在身前，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敌意，刻意毫不掩饰，他挡在她和他之间，即便他不这么做，千花也在那道侧影出现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不若不见。
因为有骸在身后，所以库洛姆可以义无反顾去战斗。现在，六道骸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可爱的库洛姆。
闭上眼睛后听觉灵敏得厉害，那话语像是在耳边响起。而她是看不到的。
少年的视线扫过她那一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无奈。
她没看到。也早已不再奢望。
他说，还真是生动的黑手党风情。然后莲花的清香裹挟着攫掠肆意侵袭而来，那是非常美丽的景象，在梦里见过的，少年挥舞着三叉戟，如倒挂银河般的莲花藤蔓毫无保留的肆意绽放，可那时候没有这么大的杀气，还有侵蚀力。
幻觉污染开始了。
就算她闭上眼睛也还是被那股似乎无孔不入的黑暗压力攫住胸口闷疼，前方千昭的闷哼传来，左手边棕发的少年开始抱着脑袋痛呼，她犹豫了一下，开始用意念把握周围的生命体征，手指微动，十丝蔓延开来，不着痕迹的附着在周围的少年们身上，然后她催动了手上的彩虹戒，萤蓝的光芒微微弱弱，沿着细细的幻术丝灌注过去，然后，接连遭受冰雪火海地狱体验的少年们终于停止坠落，视线集中过去——黑发的少女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正紧靠着墙壁手指微颤。千昭退后，扶住了她的肩膀。
而闭着眼睛的少女脑海里闯入的画面，有水声，熟悉的水声，那是六道骸此时真正所在的地方——连光和声音都难以传达到的最底层牢狱。幻觉空间里，棕发的少年背对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里震惊不忍毫不掩饰；画面切换，是完全没见过的灰暗原野，身着单薄囚服的三个少年，身后紧追不舍的地狱番犬，她看到那个异色双眸的少年说，我们分开走，你们跟着会拖后腿，我一个人总有办法——然后他的办法就是自己一人被捉，作为诱饵，作为主犯；画面再一次切换，是已经很熟悉的黑曜乐园，画面里出现的库洛姆还是紫色的长发，没有凤梨头，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有着金色的短发，他说逃跑中的犬和千种的安全由他来负责。可少年说他多管闲事，他说自己所有的能力都被剥夺了，即使借用这个特异女孩子的身体，也只能在这边呆一会儿的时间……
这些记忆画面，千花不知道它们的主人都是谁，幻术丝连接着的同时第一次有了记忆侵蚀，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那些记忆太深刻——它们现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上演着六道骸之所以为六道骸那其中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原来很虚弱很勉强很无奈很……会舍己为人？那么面前这人又是如何——
“你的败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与我为敌。”
战斗似乎已经临近尾声，少年的声音清冷骄傲，不可一世。
他大约是戴着无数的面具的。杀人者和救人者。对我来说，对别人来说。
有句话说，如果你知道过去的我，你会原谅现在的我。那么这句话，反过来呢？
千花睁开了眼睛。
在爆炸中烟消云散的小婴儿之后，尘埃落定的少年看起来有些虚弱，他拿出了合二为一的那只指环，面对棕发的少年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
“到现在还同情敌人，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天真的男人，且让我说句……不用担心吧，那个婴儿逃走了，他最初就保留了逃跑的力量，真是个精明的彩虹之子。”
然后他转向下达了战后抹杀命令的疤痕男人：
“你简直就是黑暗本身，xanxus，”他说，“你所隐瞒的那些可怕的阴谋，连我都感到恐惧。不过，我没打算插手那种事，因为我也不是个好人，只是有一件事，比你更小更弱的另一位继承者候补，不要太欺负他比较好。”
他转身走过来，犬和千种迎上去，银发的少年拿出炸药一脸嫌恶的说你还有什么脸过来，但他的质问表明显然已经承认这个人，尽管满身戒备。骸说，“还是要有那种程度的戒备比较好，我没打算和黑手党走得太近。我成为雾之守护者，是为了更方便夺取你的身体。”
棕发的少年一脸的不认同，然后他说：“总之，谢谢。”
他的表情一路嘲讽冷峻险恶变化，此时终于柔和下来，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他的视线看过来，然后他在她面前倒下去。
“这个孩子……”他说，没有说完，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他倒下去……倒下去，面朝下……她倒下去。
脑海里那一片花园阳光突然冲破时光冲破记忆云层，灿烂到刺眼。
那时候她在他面前倒下——现在他在她面前倒下。
那时候不恨——现在不爱。
只有指间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疼到颤抖……记忆，是毒药。
身边的吵吵嚷嚷被突然握住手心的微凉温度彻底隔离，千花抬头，正好看到同样容颜的少年隐隐担忧的神色，千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揽住了面前的少女。
她的姐姐，眼睛里像是清晨结了冰的湖面，微光凝结，单薄无助。
他知道，从这一刻，或者更早开始，在有些事情上，他已经对她无能为力。
无论双子的血缘羁绊有多深，无论他抱住她有多紧。
“姐，我们回家。”他说。
战斗已经结束，扫除正在进行。接下来她可以脆弱，他允许，也由他来守护。
——但爱是相互。
“不，千昭，”他看到面前的人眼睛眨了眨，那些水光散去，笑容屏障重新出现，“你应该去看望一下云雀君，明天可是他的战斗。”少年怔了怔，“那你……”
“库洛姆还在昏迷，我会去医院，”她顿了顿，“至于离开，还是等战斗彻底结束吧，按六道骸所说，那个巴利亚的BOSS阴谋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去往欧洲也不会安全。”
“……我知道了。”少年握紧了拳头垂在身侧。
***
晚上的战斗如约而至。云属性的少年以绝对的强势瞬间控制了场面，几个起落间，对方的机械巨人轰然倒地，千花转眼看身边伤痕累累的千昭，少年的眼睛里光芒耀眼。
某种程度上，他和场上那个少年才是同类。直到傍晚才回到医院的千昭看到她也不说话，只抓着她的手倒下便睡，然后等到他们赶过来，正好赶上少年干净利落的最后收尾。
只是——
面向对方大将挑衅的行为着实让人为他捏一把汗。千昭倒是悠悠然拉着她退后，靠上铁丝网作壁上观……只是没多久，这种悠闲就染上了凝重，当那只本来已经被毁掉的机械重新运转，开始悬空飞行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千花还没来得及看清场上的动向，便被千昭牵着高速移动，密集的粒子炮急速的追踪着，场上又密布着地雷，一不小心便是天上地下同时爆炸，闪躲间，库洛姆的身影映入眼帘，姑娘显然也被突发状况惊到，直到炮弹到了眼前才发现，但已经来不及闪躲，情急之下，千花扣起十指，只是凝丝还未发出，便看到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带着少女扑倒，暂时躲开了危险，但下一秒——
或许是三个人的目标太过明显，巨大的机械瞄准他们开始集中攻击，绿色的粒子炮密雨般散落，包围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眼看就来不及，这时候千花发现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的脸竟是六道骸，但显然不是。
她根本来不及去理会自己的思考回路，便被场上一轮又一轮的事件轰炸到心惊肉跳。
这就是黑手党的世界。她想，在纲吉挥舞着耀眼的强势力量粉碎那只暴走机器的时候，在从那只机器里掉出来头发花白的老人的时候，在那个阴谋得逞的疤痕男人仰天长笑的时候……无法抑制的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她只能捏紧了千昭的手才让自己不至于软倒在地，而千昭的情况并不比她好太多。
他们是黑手党的儿女，却缺席了这个舞台太多年，以至于形成的日常思维和反应，完全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这是警告。
而在更早之前，那也是警告吗？如果相比起来，那个是否已经显得温柔？
时机，远远不对。六道骸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可是为什么？
场上，棕发的少年眼睛里染上浓重的愤怒和悲伤，他也在问为什么。
为恶的理由。
善意的动机。
谁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动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