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逆转。 ...
-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
云战以谁都未曾想到的混乱收场，然后也预告了另一场你死我活的最终决战。继少年们意气风发各表决意之后，紫发的姑娘也苍白着一张脸坚决的留下来。
“要替骸大人见证。”她说。千花撇开了眼睛，这边，千昭被切尔贝罗宣告下一战也必须出席——在指环归属尚未确定的情况下，代战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但凡参与者，必须到场，切尔贝罗用平板的声音如是说。
少年不置可否，只将一双眼睛盯紧了战场黑暗一角的暗杀军团，他的眼神在夜里亮得惊人，交握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但千花多多少少知道，那大约已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对于她来说有些遥远的少年桀骜心性，那昭示着跃跃欲试的危险讯号，也勇敢的让人安心。
只缺少了一份保障。
千花看向不远处难得眼神严峻到拿出枪支来的小婴儿，然后转向中心握拳的少年。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在真正失去所有选择之前。至少，身边唯一的至亲，他有健康的身体，也应该有与之相匹配的长久未来。
而战争刻不容缓。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第二日的夜晚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中如约而至。
当切尔贝罗将参与者微型显示腕表递到千花面前时，少女怔了怔，然后，她制止了一边冷了脸色的千昭，只听得两名面罩女子毫无感情的解释：“我们经过考虑，为了避免【意外】，血契双子需一起参加。”千花打了个冷颤，脑海里在黑曜乐园那一幕幕倏忽重现，深紫色无生气的眼眸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这就是双子的宿命的话——她转头安抚的看向千昭，少年的眉毛紧紧的皱起来，但终究还是敛起了眉目默许。
而接下来，随着战斗开始的讯号发出，千花立刻知道了所谓【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腕表上的尖刺刺入皮肤带来的麻痒过后，麻痹感伴随着高热即刻袭来。
切尔贝罗的声音随之响起，于是第一个黑幕拉开——Death Heater。那是一种毒药，会瞬间麻痹人的神经，中毒者连站起来都很困难，贯穿全身的烧灼般的疼痛会随着时间逐渐加强，30分钟后丧命。它们此刻通过每个守护者戴在手上的腕表注入——这是一场守护者全员将性命托付给BOSS的战斗，强制，并且限时，生死对决。
战场各自分开，而这里是教学楼的天台，当初举行雷之对决的地方。千花勉强集中起精神，也只能凭感觉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的熟悉身影——黑发的少年单膝跪地，之后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好像在叫着她的名字，可那个声音却像是逐渐远离一般慢慢消散，直到再也听不见。而这时，少年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一双熟悉的手握住她的肩膀，但她也只能凭借感觉知道——那是千昭。可她看不到他，也听不到，更无法说话。而随着肩膀被摇晃，从身体内部聚集起来的混乱气息开始凝聚，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释放——看在千昭的眼睛里，眼前的一张脸苍白中逐渐浮现出疯狂的色彩。少年的手开始颤抖。
“Reborn，那是怎么回事？”
从飞鹰的嘴巴中落下地来，蓝色奶嘴的小婴儿一脸凝重的向同伴发问，“为什么其中一个小鬼没事，另一个情况却很奇怪？”
“……他们体内的血毒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Death Heater看起来和“斗”之血的性质一致，那它和“镇”之血相克也就不奇怪了——不过没想到居然反过来了。”
“唔，你是说……切尔贝罗那些家伙最初以为会是“斗”的小鬼出事？”
“恐怕切尔贝罗也不知道哪方会起效果，所以才……我们这次，是中了圈套了，白白把那两个小鬼卷进来……”黑西装的小婴儿拉低了帽檐，阴影在脸上逐渐扩大，“那个小鬼暴走的话，另一个本来就不稳定的就更危险了……”
“那不是很糟糕吗喂！！”蓝色奶嘴的小婴儿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叫道。
而场上。千昭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人的异状，已经无暇顾及另一边的黑脸敌手。千花的眼睛彻底失去光彩变成暗沉的紫色，她机械的挣扎着，趁着少年一只手的空当挣脱开一只手臂，然后她手上的十丝开始暴涨，等到千昭反应过来去阻止，暴走幻境已经将他彻底覆盖，并且还在继续延伸。众多的记忆纷涌而来，他看到儿时躲在墙角赌气的自己，看到坐在秋千上一直看书的千花，他看到她很多的面无表情的脸，那和他记忆里的笑脸几乎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存在——那也是一种真相，他终于看到，而这些记忆很快被接踵而至的黑脸男人和他的BOSS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记忆打散，环境里画面扭曲着变形穿插却始终无法成序——那是施术者精神极度混乱的表现，而他除了用尽所有力气抓紧她的双手之外，别无他法。心底升起的焦躁开始让血液躁动起来，而这段时日强加锻炼的意志力突然薄弱的不堪一击。
他终究救不了她，过去是这样，现在依旧是，将来……
在哪里？
少年的眼神变了。
场边的黑西装婴儿唇角勾到了最严峻的弧度。而爆炸声，适时响起。
他甚至忘了去看自己学生的战斗，此时高空里电光石火不断碰撞的两人之间火光耀眼喷发，方才的一击掠过天台砸向体育馆的方向，将体育馆顶棚炸出巨大的空洞。小婴儿眉角紧了紧，又松开。
天台上装置解毒剂的指环高架被火焰弹击倒，巴利亚的雷守借此解了毒，开始布下雷电阵来对付面前他根本分不清楚的敌人——但这并不可怕，小婴儿侧眼看向岚守战场的方向——他们是同伴，至少现在是。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那对双子自身必须克服的东西……他们要活下去，这或许也是一个考验。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
而在漫无边界的幻术世界里，过往抽丝剥茧般一层一层分崩离析，却独有一隅像是上了锁般维持着少女的最后一丝神智。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所以，必须坚持下去。
那句话的诉说对象、要等的人全数模糊，可是却执拗的融进血液般不肯消散，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留存在那里——要等下去，像以往每一次一样。
因为，是同类。不，是同伴，唯一的同伴。
要等。
“Kufufufufu……真是让人伤脑筋的人呢……和以前完全一样。”
是非常遥远的声音，在脑海里直接响起的瞬间，那些纷杂的画面开始有序消散，包括方才扩散进来的银发少年的执拗身影——在血与火的硝烟中始终孤独一人，似乎和谁很像——此刻，它们一一消散，就像是有人在帮她整理记忆幻觉一样，脑内逐渐恢复清明，体内的高热也渐渐退去，千花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一手将自己护在身后，一手横着匕首而立的少年浑身沾染着浓重的鲜血味道，六芒星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碎裂的一角刺入皮肤，而他就是这样保持着仅存的理智战斗至此，不远处的银发少年捂紧了腹部同样一脸桀骜倔强。
而脑内那一瞬即逝的声音，就像是那些混乱幻觉中的一环，一瞬烟消云散。
千花扯了扯千昭的袖口，微微眯起眼睛微笑，“千昭，我回来了。”
少年的匕首应声而落。僵硬紧绷的身体转过来，他看着少女一片清澈的黑色瞳孔，眼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温软下来，就像是初春的融雪，下一秒，少年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蓦地倒下来。而此刻，主场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坐着轮椅到场的银发剑士重伤之下依旧大嗓门，讲述的真相不过在黑暗之上披上一层名为无奈的灰色外衣——被欺骗的少年，和善意欺骗的黑手党首领，误会导致的结果是这一群少年甚至包括他们的家人被卷入一场危及生命的惨烈争夺——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说过多少次他从未想过当黑手党的首领了呢？大概没有人去记，也记不清……有多少人真正听到？
什么叫做血缘宿命？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结果——那个少年，他拼命地保住了自己和伙伴一时的安全，却也不得不接过这场战斗带来的地下世界入场券——被拖着，再前进一步。
再一步……如果，这些真的无法避免——
千花撑着弟弟的肩膀走到了黑西装小婴儿的面前，深深的弯下了腰。
“Reborn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正好，我也有。”小婴儿脱帽回礼，“你说。”
“请让千昭加入纲吉君的家族。”少女安静开口，小婴儿眉毛挑一挑，“加入蠢纲的家族？我想你可以先听一下我的提议再做决定不迟——我希望你们两人加入彭格列门外顾问。”
“……有区别吗？”
“有。”Reborn跳上少女肩膀，“门外顾问的立场，对你们的特殊情况更适合——并且，我说的是，你们两人，一起。”小婴儿加重强调。
“我拒绝。Reborn先生。”千花认真的看向对方，“双子的诅咒要解开，首先就必须适应没有彼此的存在，我们不能习惯彼此被捆绑作为武器的生存方式，这样不对。”
“你一个人能做到什么？”
“我不是一个人。”少女顿了顿，“这也是让千昭加入彭格列的条件——我相信Reborn先生会提供援助的，对吗？即使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你说的没错。”小婴儿玩味的微笑，“嘛，千昭的战斗力还有敏锐作为门外顾问的确够了，你真的不考虑？”
“不考虑。”千花斟酌着词句，末了抬起眼睛看向漆黑的夜空，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我的同盟者，大概不会喜欢我加入黑手党。”
少女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处，将夜空里稀落的星光尽数映射一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大约已经看清一些东西，Reborn想，让她看透的人，的确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角色。
选择他当阿纲的雾守，或许真的没有错。
就这样，彭格列指环争夺战以巴利亚首领被指环拒绝为收场。
几日后，当千花姐弟收拾好行装正式和威尔第一起决定远赴欧洲的当口，千花被紫发的少女挡在了门口。
“Boss说……要大家一起参加烟火大会，所，所以……”姑娘捏着衣角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所以，在千花走之前，能和大家一起参加吗？”
“是今晚？”
“……嗯。”
“那我参加。”
千花失笑看着少女因为高兴难得飞红的笑脸，忍不住抬手捋了捋少女的额发，凤梨的发型无声提醒着，她看向少女的眼睛：“库洛姆，关于之前的雾之战，真的很抱歉，我……”
“不……千花不用道歉！”少女慌忙回答，“骸大人都料到了所以……啊！”
姑娘捂住了嘴巴一脸后悔。
千花揉了揉姑娘的头发，顺势靠上了身后的玄关。春末的风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花香扑入鼻腔，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高远的天空。
他，都预料到了啊。
从头到尾。
当真，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逆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