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祈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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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在过去，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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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些黑暗有多深重。他被记忆缠绕。
而所有的所谓错觉，原来都有迹可循。
脚下青苔湿滑，黑发的少女身子歪了歪，双臂撑开像是在拥抱夜色，很快身体恢复平衡，她仰头，夜空中此起彼伏的烟火在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映出点点荧光，转瞬熄灭。
这多么像那些年里明明灭灭的记忆浮光。
衣角被轻轻牵住，少女转头看着身边一身浅粉浴衣的娇小身影，“怎么了，库洛姆？”
“那个……”少女一手绞着衣角，低垂的侧脸透出掩饰不住的绯红，轻而细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烟火炸响中隐隐约约传过来，“今天……今天是……是……”
“是什么？”
千花好笑的停下脚步，耐心等待着。半晌，像是豁出去一般，紫发的少女猛然抬起头来：
“今天是骸大人的生日所以……所以……”
她的脑袋又开始往下垂落，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两个少年似乎也注意到这边光景，暴躁的黄发那一位已经要不耐烦的奔过来。千花的愣怔只持续了一瞬，“所以？”
少女并不说话，只松开了捏住千花衣角的手，然后后退一步，从手中的包里取出一个浅蓝丝带的小小礼盒，然后双手递过来，垂下的身体祭献般虔诚。
“请帮我把这个送给骸大人……还有请告诉他，我……我们等着他回来！”
姑娘始终没有抬头，一席话缠着紧张却字字清晰坚定不移，小小的身影强张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千花看向不远处，两个少年微微侧了身子看向别处，僵直的脊背却暴露了他们此刻的情绪。可是。
“为什么是我？”千花扶起少女的肩膀，然后看进她的眼睛里，“你可以自己交给他，库洛姆，那样他会更高兴。”少女紫色的瞳孔闪烁了一下，“可是……”
“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他。”千花截住了她的话语。少女眼睛瞬间睁大，“可是千花你不是……你不……恨骸大人吗？”
“……这是，两回事。”
又一轮烟火在头顶炸响，一朵朵银花渐次绽放叠加，如梦似幻，一如少女的声音，“恨要还……欠他的，更要还。大空战的时候，是六道骸救了我，还有这之前的……警告。”
千花苦笑的看着面前满面疑惑的少女，“而且我这次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当做给库洛姆的礼物吧。”可是你，又知道多少呢？
都不重要了。
姑娘的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芒，羞涩又带着不安，“真的……可以吗？千昭君他……”
“千昭的话不用担心……他从那天开始就不再跟我说话了，现在，应该还是在跟云雀君那边吧。”千花抬手挠了挠脸颊，“他还在为我擅自把他交给彭格列而生气呢。”
“啊……”库洛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末了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我想千昭君生气的原因不是千花把他交给了彭格列，而是因为千花选择了和他不同的道路……”
姑娘没有说下去。像是千昭君或许是感觉到被抛弃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事情没有谁会比当事人更清楚。双生子之间丝丝缕缕的命运相连在血缘关系之上多了更多不可分割的因素，可如果在一起只能带来灾祸，如果这灾祸已然无法避免。
不若分开。在这个黑手党的世界，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解决。
所以我才不放弃，不放弃继续这条连接着六道骸的捷径。这是我能做的，而千昭，我只是做了目前所能做的最好选择。威尔帝，并没有保护的义务。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可是，我是姐姐啊，库洛姆，我是姐姐。”就算千昭不承认。
少女的眼睛变得亮晶晶，微凉的手指突然握过来，重重点头，“嗯，我知道千花是为了千昭君才……不过，还有一点请千花一定不要忘记，骸大人，骸大人他绝对不会害千花的！”
“哦？这可真是让人安心的保证……”千花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可我不敢相信呢……好了，我们的摄影师也来了，你瞧——”
库洛姆的视线随着千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沿着河道有些狼狈的驶来的轮椅上，红发的少年一身墨兰浴衣可……浑身散发着杀气，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躲到了千花的身后，“直……直人大人为什么会来？！”
“啊，因为库洛姆这些天一直失踪所以直君很生气呢，然后他恰好也邀请我参加今晚的烟火大会……”千花摊摊手，眼看着面前的姑娘眼睛里嗔怪神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染上些孤注一掷，她在千花身后站直了身子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小兽……抛开手指还紧紧捏着自己衣角不谈的话。
很快，少年推着轮椅过来，视线——千花好笑的看着他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无法掩饰的逸到身后之人的小动作，脸上怒气被突如其来的红晕煞去了大半，看起来可爱极了。
“直君~~库洛姆的粉色浴衣很合适哦，你的眼光很不错。”
忍不住便想逗弄看看，果不其然——炸毛了。
“啰嗦！！！！！那不是我选的，是我妈妈——”少年哽住，脸涨成番茄，“总之——”
“谢谢你……直人大人。”
库洛姆小小的声音轻易止住了少年挥舞着的手臂，下一秒，它们的命运是手足无措。而身后的少女捏着衣角像小动物般偎过来的动作越发明显……不忍打扰。
可时间也不多了。千花看了看不远处的千种和犬，两个少年看着烟火的背影褪去了些平日剑拔弩张的厉气，此刻看起来，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普通孩子。可他们生活在一个表面永远脆弱的世界，内里才是真相，它甚至总是血淋淋。
可就算如此，那些不堪一击的表面脆弱也绝对有它们存在的价值。
“呐，库洛姆，现在可以叫六道骸出来了么？”千花轻轻附耳，姑娘一愣之下，局促和激动的瞬间袭来让她的手指轻轻颤抖，那颤动通过衣角传达过来，千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浴衣很可爱，不会有问题的，”罢了她转向轮椅上的红发少年，“直君可以帮忙拍照吗？就当做送给库洛姆的礼物。”
少年脸上明显来自“六道骸”这个字眼的惊疑不定被突然到来的拜托截断，明了个中含义后他抽起了眉毛，“我为什么要送她礼物！我也没有帮六道骸的理由，他要求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我不做交易之外的事——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身后姑娘的颤抖变得剧烈起来——千花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里面的敌意和受伤，库洛姆难得的生气了，她总是无法允许任何人不尊重那个人的。千花苦笑，反手握了握姑娘的手，转而面向着少年开了口：
“那我来拜托你怎么样，直君，我要走了，这次就当做送我的礼物？”
“你！”
少年眼睛里露出复杂的神色，而示弱的意思在身后姑娘的气势下早就昭然若揭，他只需要一个台阶下——“知道了！”
少年没好气的接过了千花手中的相机，“我拍就好了吧，我拍！”
身后的姑娘轻轻的谢谢在耳边不期然的响起，甚至带着轻轻的哽咽。千花感觉到库洛姆小心翼翼的拥抱，那个姑娘只不断喃喃着谢谢。
她的感激与虔诚。足够了吧，去偿还来自六道骸的……救赎？千花闭上了眼睛凝神。
精神原野上一片苍茫。拨开迷雾走来的少年……身影比平日要瘦小许多，那简直像是——脑内突然一阵刺痛，千花抬手按住了额角……刚刚，那是什么？！在记忆深处叫嚣着的记忆碎片？那是——
“Kufufufufu…………”薄雾渐散，伴着诡异笑声出现的少年唇际依旧是终年不改的微讽笑意，而与此同时，脑内蜂涌的记忆瞬间平息一派清明。
“好久不见，亲爱的小姑娘。”
“你……”千花茫然看着面前的身影，不知为何总看不清晰，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面前的人依旧面目模糊，有些烦躁沿着恐惧攀爬上来，“你做了什么？”
“哦呀，好重的敌意……我什么都没做哦，不如说，我在阻止。”少年摊摊手，凤梨叶子在头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就像此刻他在自己眼中的样子，重叠着，一大一小……脑袋好疼，千花抱住了头，“……你，你用我的身体……库洛姆在等你……”
好疼……
“Kufufufufu……小姑娘突然这么大度可真让我受宠若惊，不过，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哦……6月9日，不过是我重生的日子罢了。”
两手紧紧按着太阳穴，千花听不分明少年的声音，只感觉得到话语末端的凉意突然袭来，她强抑住不断袭来的刺痛反驳回去，“那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库洛姆的心意不是假的……还有，上次的谢礼……我不想欠你，六道骸。”
唯独不想欠你。
少女失去了意识。
茫茫白雾中，少年唇角的笑意倏然逝去。他走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影，他蹲下来，伸出手指又顿住，少女眉间的小山重峦叠嶂像是抚也抚不平。
“Kufufufufu……就是这样，你不必想起，然后，在仇恨里强大起来，这样你才能……”
才能向所有你信任着却背叛你的人，宣战。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然后身影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库洛姆看到他的骸大人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笑脸。他站在她的身边，笑着接过她的礼物，他的大手抚摸在她的头顶，很温暖，就像……像千花的温度。
她的眼睛里突然盈起水雾。面前的红发少年举着相机依旧一脸不情愿，她又抑制不住的想笑，千种和犬都在身后，他们都在一起。她想告诉站在身边这个人，告诉他她现在非常非常幸福，所以，所以——
请不要露出那么寂寞的笑脸。请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
请告诉您珍惜的那个人那些所有的真相。
——告诉她，您想保护她。
烟火划过，在少女的眼眸里闪过琉璃色的光芒。泪水没有落下来。
您还没有变得幸福。
“骸大人，生日快乐。”
——卷二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祈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