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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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去对付泽田纲吉的。”
少女斩钉截铁。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长久不化。蓝发的少年轻笑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银色琼花，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说的也是。执着于这种单色世界的你，去敌对另一种纯色，的确是勉强……那么你打算拿什么和我交换？我亲爱的同盟者，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资料可是绝密哦……”
“你难道不想找到轮回之眼的解除方法吗？我想线索应该在同一处——”
“在我毁灭世界之前，这个力量可是必不可少呢……”少年侧身，双手撑地一脸怡然，漫不经心的看向少女的方向，“我和小姑娘不同，可是很珍惜这个怪物的力量哦。”
千花依旧站在远远的地方，这个银色的梦境，以及一个月后终于出现的蓝发少年，以直君的面貌直接相见之后，他开始肆无忌惮的侵入少女的梦中，千花也并不设防，他慢慢竟习惯了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坐在雪地上，安静的聊天。看起来干净而无害。
可是，这场契约原本便是建立在绝对不信任基础上的利益交换。千花抱紧怀里的三叉戟轻扬，“那么我们就从毁灭黑手党开始——我需要战斗力。”
“Kufufufufufu……”少年的笑声悠长起来，他浅笑转头看着满脸认真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像是初融的冬雪，而这里并没有阳光。他开口：
“还真是可靠的同盟者呢……这么积极的态度可真让我受宠若惊。”
“你知道我只是为了自己还有千昭，六道骸，我们是在赛跑，就赌谁先到达终点。你先出狱那么我认输，陪你颠倒黑白毁灭世界怎样都好；相对的，我先找到解除力量的方法的话，我们的契约到那时自动终止——这样比较有趣，你说过的吧。”
“我说过哦……可是小姑娘，你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能赢吧？Kufufufufu……”
少年轻笑起身，执起了自己的三叉戟。
情况和预想的有了偏差。准备好的剧本里，姐弟两人屈服于无望的未来而乖乖成为他的棋子——就像他的很多其他的棋子一样。但显然，现在情况并非如此——小姑娘反过来利用他的行为说不吃惊是假的，但也就是那样的程度而已——以逃跑的姿态反抗，她竟相信有和解的可能，与这个丑陋的世界……他努力忍着不去嘲笑她，同时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微妙的期待心理。她，他们，能走多远呢？就让他看看吧，毕竟，复仇者监狱的生活，着实枯燥。他也厌倦了自己跟自己下棋。
“如果一开始就认输了，那么我早就应该被你杀掉了……幻术会是我唯一的武器，请不要手下留情。”少女横起三叉戟，直面走近的少年。
“不用你说哦……我可不会是温柔的老师，小姑娘应该很清楚。不过，梦外的世界似乎不是那么好过关呢，弟控少年很快就会发现哦……”
“那个不用你担心……”少女淡然抬头，然后瞬间僵住。“是畜生……道么？一开始就……”
“哦呀，露怯了呢……刚刚的气势去哪里了？”少年低笑，赤红的右眼里“三”字妖异的闪烁，银色的雪地上，毒蛇爬满一地，四方包围了中心的少女。
“眼睛闭上会死的哦……这可是从地狱召唤来的真实毒物，就算是在梦里——”
随着他的声音，滑溜溜的软体动物缠上了少女纤细的脚踝，他看着面前抱着三叉戟不住颤抖的小姑娘，她紧紧的咬着牙，嘴角渗出鲜血，没有尖叫，很好。然后，她战战兢兢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她眼睛里真切的恐惧，她低头，看着长长的软体动物沿着双腿爬上来，红色的芯子眼看就要到眼前，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颤抖……他的唇角嘲讽的笑意浮上来。然后下一秒又收了回去。
少女挥出了三叉戟……在毒物即将到眼前的瞬间。
“啪啪啪啪……”他鼓起掌来，看着少女依旧惊魂未定的表情，他的唇角挑起愉悦的笑意，“就第一步来说，可以算……合格了吧？”他顿了顿，脸上笑容略收敛，“觉得丑陋可怖对吗，但是，要知道，比起真正的恐惧，这些，什么都不是——”他挑起三叉戟轻转慢回，无数的毒物啪啪落地，全都失去了生气。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少女这才卸除全身防备，下一秒，便忍不住捂住胸口“哇”一声的吐出来。她的脸色甚至比在黑曜的那时候更加惨白。
“哦呀哦呀……我忘记了，小姑娘最怕的，就是蛇吧……”他手提三叉戟站定，一脸惋惜却气定神闲，嘴角挑起轻笑，“真是抱歉……那么今天，要到此为止么？”
少女依旧呕吐不止，连回答他都做不到。
六道骸说的没错，刚刚出现的那种生物，毫无疑问是她最害怕的……那一瞬间，无数想要放弃的念头集中在脑海里轰炸……好可怕……不要爬过来……不要缠着我……不要……那种凉滑的触感依旧残留在脚踝上，小腿上，血红的芯子和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以及若隐若现的尖利牙齿……面前这个人是故意的。她抬眼看过去，因为生理性恐惧而溢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只看到那只赤红色的眸子清晰的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六道轮回。每一道都像是死了一次。
竟是真的。
那么面前这个人，是死了多少次呢？在毁灭黑手党之前，他不会舍弃这个力量……终究还是设限了——比谁都厌恶着这力量的恐怕就是他本人，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深重黑暗盛满了恐惧和绝望的世界——她还只是体验了其中一层。
既然同盟，便不能输给他……即便对方根本没有把她对等起来放进眼里的打算。
“……继续。”她听到自己艰难开口，然后对面的少年脸上笑容漾开，纯白的像是初春盛开的雪梨花——随着她的想象，身边的环境变了，蔓延到天边的树林，纯白的雪花树树绽放，少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挑起了嘴角。
“这可真是……小姑娘，这样的地方可一点都不适合战斗哟。”
“有什么关系……”她依旧挥散不去萦绕在心底的恐惧，紧紧抬手按着心口，她看向少年扯出一抹惨白的笑，“你不是一直想换个环境么？而且，我该用上自己的力量了……她嘴角一动，三叉戟挥过，满树的纯白花朵魔术般全数染上了嫣红，地上落英缤纷，直蔓延到天边。
“六道骸，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布满了我的血液，有毒的呢……”
少年兀自在满树梨花开瞬间转变而成的桃花源里哦呀哦呀的连连感叹，听得少女的话，他挑眉轻笑，“还真是对自己毫不容情呢……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他挥动三叉戟，然后，世界像是突然打开了与地狱相连的大门，无数的恶魔毒物蜂拥而来，少女睁大了眼睛，然后看了一眼面前依旧微笑而立的少年，她握紧了三叉戟。
不会输给你的……六道骸。
…………
那之后，千花高烧不止，硬是咬着牙躺了三天，米水不进，稍微清醒一点便是拼命的呕吐，千昭红了眼睛差点暴走，幸而小婴儿在，一个飞踢让他清醒了过来。千花眼神哀告，小婴儿才哼哼着向少年解释——扯上黑曜事件的反复，以及天气的转寒——自然是撒谎。幸而第一场冬雪适时下下来，少年联想每年此时便是少女不得不开始闭门的日子，眼神一黯，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个冬天来的有些早。而且因了六道骸的缘故，满世界的纯白多上了很多颜色，虽然并不是都那么美——借着冬天无法出门的借口，少女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六道骸的幻术教导一点都没有留情，梦外的少女也逐渐虚弱下来。千昭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真相，那时候已经太迟——当他看着少女挥动着三叉戟把玩着手心的小小火苗跑进庭院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冬天几乎无法出门的千花，每一年看着窗外打雪仗堆雪人的孩子们时淡淡的落寞表情他看了很多年也早就看够了看不下去了……而现在，以这样一幅姿态完成小小愿望的姐姐，他无法去质问什么。唯一期望的，便是那个蓝色凤梨头的混蛋早日出现。经过这两个月和并盛那只战斗狂的磨合，他基本上能够控制体内那只蠢蠢欲动的魔兽，如果不是极端厉害的对手，他有信心控制到最后。
那个凤梨欠下的，必须要好好还给他才行……
他看着庭院里玩雪的少女，眉梢眼角慢慢的柔软下来，绿发的小婴儿揣着双手坐在他的肩膀上，翻了翻眼睛。
“还真是悠闲……果然还是小鬼。”
不过，时机也差不多了。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侧头附上少年的耳朵低低开口：
“来我的实验室，之前说的彩虹戒，应该进入到下一阶段了，要好……好的帮我试哦……毕竟，我可是帮你拒绝了那个丫头的请求呢。”
这个少年甘心做他的武器专属试用，甘心被他使唤来去，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拒绝那个少女，他要走到那条路的终点，他要自己付出代价，他想保护她。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少女走了另外一条或许更危险的道路……不，或许以这个孩子的敏锐，他早就察觉，但也无能为力——对于那个和他怀了一样心思，费劲力气想保护他的少女来说，她对他同样是束手无策。
……说到底，都是两个白痴。和他们的父母如出一辙。
——不过。
一向心思缜密冷酷无情的小婴儿想，白痴也有白痴的做法。
他觉得，似乎稍微能看到一点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了。
那么，御景枫，你可以瞑目了。
御景千寻，我也不再欠你。
他把玩着手中七色的赭石指环，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丝柔软的笑意。只是看在少年眼里，便是另一层意思上的惊悚。
——这一点，就不为外人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微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