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千秋墨

6、第叁章 探寻梦华（上）

　　1
　　半人高的枯黄野草，一条若隐若现的清澈小溪，锈迹斑驳的铁门，门内看不真切的灰暗背影，中间是触目惊心的“梦华乐园”四个血红色大字作背景，这便是夏之恺无意中发现的梦华乐园的网站。
　　此刻，苏滟正和夏之恺在网吧的包厢里再次登上这个网站。
　　“究竟是谁创建这个网站的呢？”
　　夏之恺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首页，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看上去这真的很像梦华乐园该有的样子。”
　　他又凑近屏幕看了看，点点头道：“嗯，这个首页是一张照片来的。”
　　在他身边的苏滟听得一惊，也俯身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惊讶地说道：“创建这个网站的人去过梦华乐园！而且，还拍了照平安地回来了！”
　　“真不可思议！”夏之恺不由得也惊叹道：“看来这个人很不简单，在梦华乐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苏滟又把首页细细看了几遍，却看不出照片所示的确切地点。
　　“你哥他们很可能发现了这个网站，并且找到前往的路径。”
　　夏之恺冷静地推测，轻轻皱起眉峰。
　　苏滟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再度从首页的画面寻觅着蛛丝马迹。
　　夏之恺轻叹一声，坐直身子，右手抓着鼠标，说：“这样没用的，我们开始吧！我倒要看看它到底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夏之恺手中的鼠标一动，指针点向首页右下角楷体的“进入”两个字。
　　苏滟的心倏地拧紧，右手抓住夏之恺的左手。
　　夏之恺反握住她的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柔情。
　　忽然，首页抖动了一下，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缓缓地，看似摇摇欲坠的铁门竟然颤巍巍地向两边打开了！
　　倾刻，电脑屏幕暗了下去。
　　黑夜般的屏幕慢慢地有字浮现。
　　“欢迎踏上梦华之旅”，八个鲜红的宋体字逐个浮现出来，随后又如玻璃碎裂般突然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边立着一块已经开始腐朽的木头路标，用黑色隶书写着“临溪小栈”。小路的右边确实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透澈的溪水汩汩而流，似乎还能听见叮叮咚咚的欢快乐曲。
　　“这也是照片！”
　　夏之恺低声说道。苏滟专注于面前的画面，并没有作声。
　　很快，有两行字从右下角飞跃上来，停在小路上。
　　“梦华乐园的创建人是谁？竟然还有选项！1梁少渊;2梁星华;3梁星梦;4梁梦华。”
　　夏之恺看着那两行字读了出来，不由得嗤笑出声。
　　“这简直是污辱我的智商！”
　　苏滟不解地看着屏幕，又看看他，终于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答游戏啊！”
　　夏之恺移动了一下鼠标，在那两行字旁边留白的地方打上一个“1”。随后，他才看着屏幕对苏滟解释。
　　“很多网站或游戏都是这样设置了问题，进入的人要答对才能到下一关。”
　　不一会儿，小路上又有两行字浮现出来了。
　　“梦华乐园在哪一年开始建造？
　　1，1990;2,1993;3,1995;4,1997。”
　　夏之恺不再多言，飞快地在空白处键入一个“4”。
　　看着他专注于答题，苏滟的心绪却在倾刻纷飞杂乱起来。
　　2
　　苏滟完全没有再看屏幕上的题目，而是看着夏之恺好看的侧脸，想起了一个人。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俊雅帅气的面容，酷爱穿白色衣衫，永远都给人干净温文的感觉。可是他们又是那么的不像，夏之恺的性格似乎迷一样，时而顽劣时而沉稳，时而聒噪时而冷酷，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想怎样。而那个人，永远给她阳光，给她温暖，有他身边的那些年岁，她得以安静却幸福地成长。
　　“哥哥，苏诺。”苏滟在心底幽幽地呼唤。
　　他离开有多久了？
　　一个月又十五天！
　　那一个月苏滟真的不敢回想自己怎样熬过来。生命中信赖的那一点光、一直追随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此况与天塌下孰轻孰重呢？
　　自小就在他的庇护下成长，苏滟把他视为生命的一切，甚至幻想过成为他的新娘。但是他对她诸多宠爱，让她分不清那是出自何种情感。
　　而看了臣晨的那封信，看到她写下他说出的那句话，看到臣晨的秘密，苏滟彻底迷惘了。苏诺和臣风喜欢苏滟，臣晨喜欢苏诺，那么苏滟呢？她喜欢谁？原来，她一直分不清的竟是她自己的感情吗？
　　“行了！答了7题终于过关了!”夏之恺突然振臂高呼，打断了苏滟的连篇浮想。苏滟回过神来，看向屏幕。
　　只见屏幕上现出一行红色的字：“恭喜过关，请接收月光宝盒。”然后，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淡金色盒子出现在小溪的中央。
　　夏之恺得意地笑笑，神态极似一个将帅攻城掠池后看着自己的战绩而洋洋自得。他移动鼠标，快速地双击那个盒子。
　　盒子被打开，一卷竹简自动跃出摊开来，覆盖了那个盒子。
　　苏滟与夏之恺同时一诧，凑近去细看。
　　那卷竹简上绘着一个表格，横四格，竖七行，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个字。那些字看似随意排列，横竖都不成句。
　　“这是什么？”苏滟疑惑地问道，转头看着夏之恺。夏之恺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来也是束手无策。
　　“横四竖七。”夏之恺盯着表格喃喃自语，不由得叹了一声。“难怪问题这么简单，原来还是要自己找答案！”
　　苏滟也泄了气，只好看着表格里的字暗自组合。突然，她的眸子一亮，茅塞顿开。
　　“对了，问题！”
　　岂知夏之恺也想到了，两人同时欣喜地惊呼。
　　夏之恺笑笑，坐直身子开始攻关。
　　“你还记得第一题选了什么吗？”
　　夏之恺问道，开始移动鼠标，在第一行的四个字中徘徊。
　　“1。”苏滟肯定地答道。
　　夏之恺把指针指向第一行的第一个字，随即一按鼠标左键。第一个字被选定，另外三个随之消失，第一行只剩下第一个“小”字。
　　“那么，”夏之恺的左手托着下巴看着屏幕，手中的鼠标移动，指针指着第二行。“第二个问题答案是……”
　　“4。”苏滟马上接口道。
　　“很好！”夏之恺说着，指针点向第二行第四个“楼”字。“接下来难不倒我了！”
　　苏滟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怕他接着问下去。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开了小差呢？
　　不一会儿，夏之恺已经把余下的字找出来了。
　　只见屏幕上的表格里的字参差不齐，但逐行连起来可以串成一句诗词：“小楼昨夜又东风”。然后屏幕一暗，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只留下一行字：“欢迎明天再来！”
　　“这样就完了？”夏之恺看着屏幕，有点措手不及，脸上一片愕然。
　　“小楼昨夜又东风？”苏滟低下头思索，把那句词反复吟诵。“会和李煜的《虞美人》有关吗？怎么会有这里面的一句词？”苏滟百思不得其解，抬头对上夏之恺审视着她的视线。
　　“怎么了？”苏滟皱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夏之恺回过神来，转而看向已经回到网站首页的屏幕，移动鼠标，试着再次进入，但画面已经没有反应了。
　　“呀！”苏滟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区域里显示着“13:59”，急忙抓起斜包站起来。“要赶回去上课了！”
　　她已经不敢再旷课了，只好利用午休时间出来。
　　“我要回去了！”
　　她着急地打开包厢的门，想要往外走。
　　“等等。”夏之恺叫住她，起身走到她身后。“我送你。”
　　苏滟的心为他这句体贴的话而颤动，但她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率先走出去。
　　“明天，还来吗？”夏之恺跟在她的身后，不确定地问。
　　苏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来！”
　　在她身后的少年原本提起的脚缓了缓才落到地面上，嘴角止不住愉悦地上扬。
　　3
　　“铃、铃、铃。”
　　下课的铃声回绕在校园的参天古木之间，喧闹声顿时响彻云霄，白色的教学楼在为这些鲜活张扬的生命微微地颤动。
　　苏滟走出教室，仰头看着又在飘雨的天空长出一口气，复又转身往厕所走去。
　　正走着路，苏滟的脑海中不可抑止地浮现一个人的模样。
　　理着清爽的平头，平庸的五官如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如果不是右颊上有一块不算小的赤褐色胎记，绝对不会有人再多望他一眼。
　　想到这，苏滟下意识地捂住左边胸口。那里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胎记，淡淡的粉色，形如一朵绽放的寒梅。
　　向来，苏滟就喜欢咏梅的诗词。比如陆游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再比如黄庭坚的“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小来开遍向南枝。”
　　寒梅，素魂傲骨，极尽刚毅。只可惜自己枉有天生的寒梅胎记，却无寒梅之气魄。
　　幽幽一叹，苏滟又想到那个人。
　　那是上课之前和夏之恺赶回学校时在街上看到的人。十年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那是苏滟的一个秘密，一个噩梦！
　　刚见到他时，苏滟只感到心狠狠地一紧，打了一个寒颤。夏之恺看到她突然失去血色的脸不由得一惊，急着追问她是否身体不适。那确实是令苏滟心生寒意的一个人，甚至现在回想起来苏滟的脚步也禁不住生硬了。
　　摇了摇头，苏滟把那个人逐出脑海，随即走入厕所。厕所里有三个女生，本来在兴奋地谈论某个明星，但看到苏滟进来后笑谈声却嘎然而止。苏滟没有理会她们异样的打量眼光，自顾自地走向里面的隔间。
　　三个女生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地走到她前面拦住她。其中一个女生嚣张地微扬起头，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问：“就是你这个狐狸精抢走夏之恺的吗？”
　　苏滟嗤笑一声，看也不看她们，直接绕了过去。
　　等到苏滟出来，走到洗手处洗手时，那三个女生还站在原地，围起来在悄声谈论晨光的一对明星夫妻。
　　苏滟洗完手抬起头时，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倒了下来。苏滟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三个女生笑得花枝招展，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们。
　　三个女生夸张的笑声渐渐停下来，有点不安地看着她。
　　苏滟再度嗤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苏滟浑身湿淋淋，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没有理会身边各种各样的目光，苏滟昂首阔步地走向办公室。
　　“苏滟！”两声呼唤同时自身后响起。跑在前面的夏之恺冲上来一把拉住苏滟的手肘，让她停下来，然后气急败坏地问道：“谁做的？”
　　苏滟转过头，看着夏之恺与任珈弋着急关切的脸，突然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甩开夏之恺的手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夏之恺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握紧了因拉过她而湿了的手，转身往反向走开。
　　任珈弋站在原地，看看苏滟的背影，又看看另一方走远的夏之恺，忽然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里而发，把他的心攥得紧紧的。长叹一声，他仰头看着雨丝，视线越飘越远，不知想着什么。
　　4
　　最近，苏滟被评为晨光高中的风云人物。不仅是因为她与一众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夏之恺走得很近，更因为她在厕所被人泼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也不管当时的真实情形是怎样，更不管当事人会有什么感受，总之，这件事被一众八卦者谈论着，衍生出十几个版本。这些热衷于捕风捉影的人似乎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绘声绘色地描述得似乎比当事人还清楚。
　　然而，自从前日脸色苍白地从办公室出来，一身湿漉漉地回到教室收拾好匆匆赶回家后，苏滟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程晟对班上的同学粗略地交待了一下，说苏滟的父母已经帮她请了病假。
　　但是，她迟迟没有来上学，学生间对她不好的传闻越来越夸张。有人说苏滟自高一起，都会不定期地请病假，少则三四天，多则两个星期。甚至有自称是她的旧同学的人说她从小就有这种情况。但实情到底是怎样，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那三个女生已经被学校惩处了，但据说在校外还被人修理过一顿。总之，她们三个也告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此刻，传闻中的女主角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睡着。
　　窗外，雪亮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地劈下来，仿如刺刀一次次砍开苍穹。大雨滂沱，噼哩啪啦的声音盖过一切。洁白的闪电拖着皲裂的尾巴快速地闪过，雷声轰隆隆地自天边滚来，天地间厚重的雨帘阻挡住了一切视线。
　　病房里，四个人或坐或站地守着病床上的人。苏滟的脸白得似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若有若无的细微呼吸声把在场的人的心狠狠地揪住。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滟嘤咛一声，终于慢慢醒转。
　　“阿滟！”苏妈妈欣喜地喊了一声，坐在床边的她急切地起身察看女儿，柔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滟散涣的瞳孔重新凝聚，似乎忘记了发生什么事，良久才艰难地说道：“没。”
　　看看母亲，又看看旁边站着一声不吭但却流露出关切的父亲，苏滟再度干涩地开口：“我的病又发作了吗？”
　　苏妈妈的眼一涩，有泪蒙蒙漫覆上来。她轻轻地拭去泪花，伸手把苏滟脸庞的发丝掠开，转而把她的右手放到自己的双手中。
　　“幸好这次是回到家门口才晕倒。而且，你只睡了两天而已。”
　　苏滟苦笑了一下，转而看到父母身后一对年轻俊美的夫妇，不由得蹙起眉，向母亲问道：“他们...？”
　　苏氏夫妇的脸同时抽动了一下，神色皆黯然伤戚。
　　良久，苏妈妈低下头，泪珠簌簌地往下掉，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苏父长叹一声，缓缓地开口道：“他们，才是你的父母。”
　　5
　　沉默在房间里犹如杂草般快速蔓延开来，窗外磕啦啦的响声却撼动云霄。
　　天地一片雪亮，惊雷闪电纵横天幕，交织成一片。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落，庭院里弱小的植物被打得直不起来，宛如点头哈腰献媚阿谀的人在求饶。惟独一棵梅树纵使叶片落尽却依旧傲然挺立，毫无怯意。
　　苏滟靠着床背坐着，苏氏夫妇就坐在床边。
　　另一对夫妇站在床尾，有点困窘地不敢直视面前的三人。
　　苏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毫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其实苏滟认识他们，确切地说，整个晨光市的人都知道这对夫妇。因为他们是晨光市唯一一对明星夫妇，男的名字为柳玄斌，女的为张若，都是名噪一时的当红影视明星。传闻在五年前两个土生土长的晨光同乡才有了首次合作的机会，在一部电视剧饰演一对恋人，然后弄假成真，闪电结婚。婚后夫妇俩皆迎来事业上的第二个春天，一直到去年才渐渐隐退。
　　苏滟看着这对光彩照人的夫妇突然嘲弄地笑笑，缓缓说道：“谢谢两位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听得她的话，在场的四人皆是一惊，以各异的神色看着她。
　　半晌，张若有点颤抖地开口。
　　“我知道我们突然来访是很冒昧，但是我们真的很有诚意来弥补对你缺失的一切。”
　　苏滟没有再看他们，别过头，目光落到窗外的梅树上。
　　张若感觉到她的冷漠，花容顿时黯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恨我，但是……”
　　“够了！”苏滟突然斥道，转回头冷冷地看着这对光鲜亮丽的夫妇。
　　“除了给我生命，你们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滟说完，再次别过头去，对母亲淡淡地说：“妈，送贵客走吧。”
　　苏妈妈看看倔强的女儿，为难地看向张若。
　　柳玄斌俊逸的面容也透着无奈，看着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大雨，似乎觉得连看他们一眼都多余的女生，缓慢却坚定地说道：“我们会补偿你的！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们，那末，我们不会再来。好好休养！”
　　语毕，他拉着张若向苏氏夫妇深深一鞠躬，走出病房。
　　长叹一声，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父这时才说：“你也成年了，这事你自己作主，我们都不会干涉。但是，我希望你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无怨无悔！”
　　苏滟的眸子在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中熠熠生光，但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哽咽地说：“谢谢，爸！”
　　苏父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妻子好好宽慰她，转身走了出去。
　　“妈，”半晌，苏滟看着风雨中的傲梅，泪水如珠子般簌簌掉落。
　　“我的亲生父母竟然是明星！你看到吗？他们是多么的帅气漂亮！”
　　苏妈妈伸手抚着她的长发，微微一笑。“所以，阿滟才是美人胚子，再长大一点，肯定胜过他们。”
　　“妈，”苏滟缓缓转过头，目光淋淋漓漓，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
　　“我真的很想叫他们爸妈，真的很想告诉全世界我有这么优秀的父母！我是真的很想啊！”
　　“你不怪他们吗？”苏妈妈深知女儿的脾性，稍微想一下便了解刚才她的所为为何，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泪下。
　　“怎么会怪呢？”苏滟拉着母亲的手，泪下如麻。
　　“我并不认为我缺失什么，你们给了我一切啊！看到他们，我只有开心。”
　　“阿滟。”苏妈妈坐到床沿上，把她搂入怀中，心痛无以复加。
　　“妈，不要为我难过！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快乐！以后的日子，我要更加坚强地活下去！我要让你和爸也过得开心！真的，不要再伤心了！”苏滟在母亲的怀中闷声道。
　　苏妈妈擦擦泪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