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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心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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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苏不想与雀儿商讨这近乎好笑的问题,笑着点头:“好好好,是婶子说错了,雀儿不比雎儿差,行不?”
雀儿知道纳苏这话不是真心的,将脸一扬,“本来就不比她差嘛!”
随后三人便都没了声响,珍格儿瞅瞅三人,脸上其实均有戚色,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惹了大祸了。
接下来的几日,院子里的众人各自不安的等待上头的动静,偏偏一切都正常,这使得她们更为担心,正所谓平湖之下必有暗流涌动,珍格儿实在坐不住了,叫了纳苏,嚷嚷着说要见额娘。
纳苏丢下手里头的活计,蹲身抱珍格儿,珍格儿却摇头不肯:“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
纳苏先是一愣,随即又笑开来,“好,咱格格长大了!”说完就拉了珍格儿的小手往冯氏所在的上房去。
其实珍格儿不说,纳苏今日也打算寻个借口去上房探探冯氏的口风,看看前两日那事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珍格儿见了冯氏便黏了上去,冯氏欢喜,虽说前几日被珍格儿气到,可天生的,哪里有娘亲不疼自己的孩子,抱了珍格儿到膝上,冯氏温和的问她:“早饭都吃了什么?”
珍格儿眼珠子一转,拿手指了指纳苏:“纳苏婶的梨子,稀饭。”
冯氏听罢若有所思的望着纳苏的脸,纳苏见冯氏望着自己便陪着笑回说:“奴婢见格格这些日热得慌,便去问了何大夫,用川贝炖了个梨子,清热解毒的,格格也是喜欢,一大碗都吃下去了,另外奴才想那汤汤水水的是极容易饿的,就又煮了碗稀饭,格格也吃下去了。”
冯氏本因上次那事对纳苏存了不满之意,今日听纳苏所说,想她对珍格儿也算是用心的了,自己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取代她,又想她在府里做了这么些年,且是两个孩子的乳母,自己或许不该因为一次过错就对她生出嫌隙,且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极其敬重喜欢纳苏的,她也不想日后孩子们长大了,为了个乳母与自己生出嫌隙来,便没打算对她怎样了。
“你倒是用了心思,珍格儿有你照看着,我其实是放心的。”冯氏微微笑着,底下站着的纳苏却是摸不透她的心思了,方才进来时冯氏看自己的眼神就不是那么的和气,如今一下子的事似乎就变了。惴惴的站着,纳苏不敢开口,只望着冯氏讪讪的笑着。
冯氏自然知道纳苏的窘迫,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这心里头为着上次那事别扭着呢,要说我心里没个什么想法,那也是假的,可要说我要对你怎样,那就更虚了,我记得你是乾隆爷四十年的冬天进的府,做了圃儿的乳母,那时候老爷才刚刚擢了御前侍卫,授了正蓝旗满洲副都统,入了圣上的天眼,咱们家里的兴盛可以说是从那时才开始的,如今六年了,府里的一切你都是看过来的,也为府里做了不少的事,我虽不说,可都记着呢,我是断然不会为了那事拿你怎样的,你且安下心,好好照料珍格儿就是。”
纳苏听了冯氏这番话总算放下了心,感恩冯氏的不计较,双膝跪了地行着大礼,磕头道:“奴婢万死怕也是报答不了夫人对奴婢的恩德,奴婢为府里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不想夫人竟都记在了心里,这可是折煞了奴婢了。”
冯氏笑着叫纳苏起身,又道:“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你别计较这些,只一点你须牢记在心:好生照料好珍格儿的起居。若是珍格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作为乳母,半个额娘,也是可以劝说的,只要不违了礼数就是了。”
纳苏知道都是场面话,却也只得点头一一应着,这边坐在冯氏膝盖上的珍格儿早已是神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了,珍格儿想:原来如今是乾隆四十六年,历史上的乾隆爷可是活了八十多岁,做了六十年的皇帝,是在位时间仅次于康熙的长命皇,若不是因为不想跃过他一直敬重的祖父,他才不会在后来禅位做太上皇呢!
珍格儿还没想完,那头纳苏已经过来抱她准备回去了,珍格儿才想起,纳苏是没事了,雎儿雀儿还没着落呢,忙从纳苏身上挣扎下来,说还不想回去,要跟额娘在一起玩。
冯氏便笑,叫纳苏先回去,晚些时候她自然会派人送珍格儿回去,纳苏便依了,一个人欢欢喜喜的回了院子。
冯氏留下珍格儿,逗弄了会子后便要大丫头秋霜冬云领着珍格儿去旁边的耳房里玩去,自己要抽出时间将那账册细查完,秋霜冬云领命牵着珍格儿出去,珍格儿正不知道怎样向冯氏说不要惩处雎儿和雀儿,这下见了冯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顿时就来了主意,甩开两人的手,珍格儿把脸别开到一边,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秋霜冬云不知珍格儿为何不肯走,两人互视一眼,秋霜微微弯曲了身子笑问:“格格是不想到耳房里玩么?”
珍格儿不出声,只把脸别得更远,高高撅起的嘴像两片小香肠镶嵌在肥嘟嘟的脸上。凉椅上的冯氏见着了珍格儿这样噗嗤一下笑了,说:“外面日头大,就和她们两个在耳房里玩玩吧,额娘忙完事情后就叫你过这里来好不好?”
珍格儿看着冯氏,又瞟眼身后的秋霜冬云两人,嘴儿撅得更高了。布琛见了也忍不住笑,走至珍格儿面前蹲下,摸了她的脸问:“格格这是发的什么脾气呢?小嘴儿是却翘越高了!”
珍格儿这时才道:“为什么是她们两个牵着我?”
布琛一时没反应过来珍格儿怎么忽然这样问,回了头看眼冯氏,冯氏也是一脸的不解,布琛便又问珍格儿:“为什么不是她们两个呢?”
“平常都是雀儿雎儿牵着我去玩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布琛笑回说:“平常自然是雀儿雎儿牵着格格,可现在格格在夫人这儿,她们两个不在身边呢,就只得叫秋霜和冬云牵着格格去玩儿了,格格懂不懂啊?”
我不懂才怪呢,珍格儿心里暗笑着,面上却直皱着道:“可是我习惯了被雎儿雀儿牵着,我不要其他人牵着!”
珍格儿说罢冯氏面上一愣,心里闪过某个念头,却又忽然逝去。摆了摆手,冯氏皱着眉头说:“罢了,你们两个出去吧,就把她留在这儿。”又对着布琛说道:“嬷嬷眼下也没什么事,就帮我看着点珍格儿。”
秋霜冬云应是出去,布琛点头说好。
和布琛这样一个老人家玩了一个下午无聊的石头剪子布,珍格儿终于熬到晚饭时间,冯氏遣人将圃儿也带了过来,三人一道用了晚饭,随后又令布琛亲自送了珍格儿回去,圃儿由着身边的人随护回去。
布琛刚随着珍格儿出了冯氏院子,那头二管家呼图便来回冯氏的话。
“夫人要找的教养嬷嬷已经有了人选,奴才手里头有三个嬷嬷的履历,特来请夫人过目。”呼图恭敬的递上一本簿册。
冯氏接过,一边说他做事快一边翻开来瞧,三个嬷嬷都是昔日的粗使宫女,此前都曾在达官贵人府里教女子礼仪,尤其是负责八旗官宦人家入选秀女的礼仪教习,一个个都是资历老,功底深。
冯氏合上簿册,两手拿着轻轻的搁在大腿上,笑瞥呼图一眼,冯氏说:“都是宫女出身,你是怎么找来的?明年又是选秀的年份,照理说她们都是很抢手的,咱老爷虽也是朝中大臣,但朝中比老爷显赫的大有人在,这群人放着高处不走,怎肯屈就到我们府里?”
呼图笑脸迎上去,回说:“这些原先的粗使宫女,家境都是八旗中较差的,在宫里头没得出头之日,等熬到出宫,都是二十有五的年纪了,嫁也难嫁,勉强嫁出去,也都是些地位不怎样的,如今生活艰难,去别人家做教习嬷嬷不过是为了挣些银子过日子,所以奴才就将聘金抬得高高的,如此就有好些人来竞聘。”
“好些人?那怎么这簿册上只有三个?”
呼图满脸堆着笑:“奴才是看夫人成日里忙得抽不出身,不想夫人太过操心,所以奴才就事先筛选了一遍,只挑了三个最出色的给夫人过目。”
冯氏听了笑:“如此一来我的确省了不少的事。”冯氏说罢顿了顿,又笑瞅着呼图:“二管家在府里有六年了,你做事向来周全,我也一直都放心,只是为了你好,我也想提醒你两句,做事情该聪明的聪明,该愚钝的愚钝,该替主子省心的要替主子省到最简,但是,碰上那些不该自作主张的,可切勿多事,免得被人说你欺上瞒下,徇私舞弊!”
冯氏见呼图面色不好又笑着加了句:“当然了,你今日这事是做得极好的,我很满意,你说说,这三个人你觉得哪一个最适合派给珍格儿?”
呼图站在底下吓出一身冷汗,只以为冯氏抓住了他往日里什么把柄就要说破,听了后来这话心里才稍微缓了缓,却也想日后再也不敢替那些穷亲戚在府里谋什么职了。
收了收神,呼图神情依旧恭敬,拱手回话道:“奴才觉得叶赫那拉•怡宁最是适合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