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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纳苏挨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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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众人如此不可接受的反应珍格儿很是无奈,珍格儿本以为自己如今只是个三岁小娃而已,在自己屋里随意点应无大碍,没想这封建礼教如此密不透风,无懈可击,偏不遂她愿。
自己做的事自然得自己去收场,珍格儿挪了挪屁股从凉椅上下来,拉了布琛的手摇晃着:“不是她们,我自己剪的,太热!”
布琛又蹲了身,摸了摸珍格儿光着的肩膀,皱着老眉甚为疼惜的说:“格格千金之躯呢,怎可这样不爱惜,若是被外人瞧了去可如何是好?快快换了。”布琛话落纳苏忙从衣柜里翻出件最薄的夏裳利索的给珍格儿收拾。
珍格儿自然是不情愿,但不想看到纳苏等人因自己受骂,便乖乖的穿上,布琛见穿着齐整了脸色才慢慢舒缓了点,却也是不好看的,对着纳苏三人斥道:“格格的生活起居都是你们三人看管照料,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就小心你们的皮肉!”
三人均惴惴的听着,不敢多言,只道明白了。
布琛随即将三人遣了出去,转眼笑拉了珍格儿至丹桂秋菊面前,珍格儿这才看见两人手里各端了个精致得可谓出挑的托盘,里头齐整的列放了各色锦缎式样。
“老爷或许下月就能回京,兴许赶得上中秋,夫人特意叫老奴拿了库房里最好的缎子过来给格格挑选,赶明儿给格格做几件漂亮的新衣裳,等见了老爷,格格也好漂漂亮亮的。”布琛跟着珍格儿身后笑说着。
珍格儿摸下丹桂手里的,又摸下秋菊手里的,满眼放着的都是精光,和珅府里最好的缎子,那得是多好呀。
拿手抓了粉红与淡蓝的缎样,珍格儿回身冲着布琛笑:“这两个漂亮。”
布琛见珍格儿喜欢这两色便喜了,接过来又放进丹桂端着的托盘里,吩咐丹桂别与其他式样的弄混了,丹桂笑点着头应是。
布琛便又蹲了身掰着珍格儿的肩嘱咐她道:“这天热,嬷嬷知道格格身上难受,但格格是女儿家,必须得讲规矩懂礼仪,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就会损害格格的名声,将来就不好找婆家了,知不知道?”布琛的话对于三岁的娃儿来说似乎是深奥了点,珍格儿便故意天真的问了句:“名声是什么东西?”
布琛听珍格儿问起名声抿着嘴笑了两声,说名声就是女孩子家最最重要的东西,比起日后要学的女工家务礼仪等等还要重要等等云云,珍格儿听着一声不吭,只把眉头拧得紧紧的。
布琛拿着珍格儿挑的两色锦缎进到上房,见了冯氏便笑嘻嘻的说:“还真就是夫人生的,就连这喜好都与夫人小时候是一样的。”
冯氏本是在凉椅上看着府里这些日子的开销账目,听了布琛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了句怎么,布琛便将手里的两色锦缎放到冯氏面前,冯氏一瞧便也笑了。
“夫人叫老奴拿着样子去给格格挑选,结果格格竟没做犹豫,各色都细看了眼后就抓了这两样给老奴看,老奴当时就乐了,心想这不亏是连着血脉的,竟连喜好都如此的像,若是格格身上能多几处像夫人的,那将来必定也会是个稳妥的人。”
冯氏听了心里喜滋滋的,也知道女儿自病愈后懂事了不少,嘴上却道:“终归是怀胎十月,有个一处两处相似也是平常之事,要说许多相似之处定然是不可能的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长氛围,等将来她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我也不求她多么的贤能淑德,她能稍懂点规矩知点礼仪我就阿弥陀佛了。”
冯氏说到这儿布琛就想起方才在珍格儿屋里发生的事,往冯氏走近两步,布琛认真的说:“夫人讲到这儿老奴就想向夫人回禀个事。”
冯氏见布琛肃了容便知是有正经事要说,合了手里的账册搁置一旁,问:“嬷嬷要说何事?”
“老奴是想,格格如今已经三岁多,等过了腊月就满了四岁了,夫人是不是也该给格格请个教养嬷嬷,教教格格礼仪,另外,且不说琴棋书画,女工师傅也是可以请了。”
冯氏是精明之人,听了布琛这话就拧了眉问:“嬷嬷方才去了珍格儿屋里,可是见珍格儿有何大的不妥?”
布琛自打年轻时丈夫死后便没再嫁人,也无子嗣,伺候了冯氏这么多年早就将冯氏看做了亲人,冯氏对布琛也是视为长辈,恭敬有加,二人之间可谓没什么事情不能谈。布琛便将方才见到的珍格儿的事细细的说了,冯氏听了气得脸色发白,“这成何体统?这岂不是连那山野村妇家的女儿都不如了?老爷若是知道了那得气成什么样去了?”生气之余冯氏不忘自省:“都怪我教养得不好,平日里太过宠着她,多亏了嬷嬷替我指出,要不还不知道日后会成什么样子,亏我方才还自喜她懂事。”
布琛见冯氏这样忙温言劝慰:“夫人何苦生这么大的气与自己过不去?格格毕竟年幼,小孩子举止胡来了点都是正常。说老实的,若咱家的格格是个男儿身,老奴还会为这高兴呢?夫人想,谁家的娃儿这么小就懂得给自己设想衣裳式样了?还不就咱家的格格?格格虽不该如此,可这聪慧却是明摆了,夫人说是不是呢?”
冯氏听布琛这么一说,面色稍缓了缓,却还是生气的:“都成这样了嬷嬷还为她说话,我们都太宠着她,才使得她没得个惧怕。”
布琛便笑了:“‘男儿要当乞儿一样的养,女儿要当公主一样的养,如此才能儿强女贵’,老爷这句话夫人不是一直都深信不疑的么?”
冯氏听了想不到什么话来回,只不言语,忽又开了嘴气道:“她院子里那几个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我只以为纳苏是个稳妥的人,没想这么的不能依持,那两个丫头想来是更不怎样了,当初怎就派了这些人与她?”
布琛听出了冯氏的意思,“夫人这意思是?要给格格另安排几个人?”
“我倒是不想操这份心,你也知道找个稳妥的人不容易,人品、样貌、家底清白与否都是要留意的,可让她们再伺候我只怕明年这个时候珍格儿就成了只无人能管的野猴子了!”
布琛便没了话,只皱着眉头默默的站着。
再说珍格儿这边,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弄竟惹冯氏担了这么大的心,只知道方才自己让纳苏雎儿雀儿受委屈了,直到晚间三人带着她在外头石桌旁乘凉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雀儿像堆牛屎一样趴在石桌上,叹声气,仰着头望着满天的星星,眨巴着她向来很满意的漂亮眼睛:“也不知道夫人会怎么处置我们?撵出府去?还是每人在屁股上打三十个板子,然后扔到柴房去,白日里在柴房砍柴,晚间在柴房喂蚊子?”雀儿说着又哎叹了声:“那样下去我一定会死的,巴武哥还没回来呢,我还准备了荷包给他,还要请他吃饭,老天爷,这么多的菩萨,你们要保佑我哦,你们要是显灵,我日后每月初一十五都斋戒,还烧香敬着你们。”
纳苏与雎儿显然都把雀儿当做了透明人,没去理会雀儿说的,纳苏开了口问雎儿:“你怕不怕?今儿个这事实在是不小,夫人那里只怕已经大发雷霆了,而你向来是稳妥的,这次跟着受罪,你最无辜了。”
雎儿淡淡的一笑,珍格儿只当自己看错了,到这里这么久,还从没看雎儿笑过,实实在在一冰雕呢。
“有什么怕的?再严重不过丢掉命,我这命本就没人看中,丢了也就丢了。”雎儿低着头,望着手里展开的丝帕,星光与月光一同照耀下来,珍格儿能看到那上头绣着一朵红莲。
纳苏望着雎儿叹了声气,再无他话,雎儿沉默片刻后抬了眼望向纳苏:“婶子在这府里做了好些年了,叔叔与财旺小弟也都在外头的庄子里做事,婶子一家为府出力,平日又是极能担待事情的,夫人定不会如何为难婶子,婶子应该不用担心。”
珍格儿想这财旺应是纳苏的另一个儿子,照雎儿这么说纳苏的丈夫与儿子都在自家外头的农庄做事。
纳苏笑了:“难得今日你这丫头一句话说了这么长,说实在的,我也不担心什么,别的不说,光看我奶了少爷格格这份上,夫人也不会把我怎样,若真有个什么,传出去倒是坏了府里的名声。”
雎儿点点头,“自然是的,况且格格平日里又与婶子极为亲近,若没婶子在身边,只怕格格不好带养,夫人是聪明的人,这些都是能想到的。”
纳苏听了叹声长气,又点头说是,又说:“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不怎么吭声,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也把许多事情都看得透彻,比起雀儿,你在这些地方可是强多了,要是你继续留在府里,日后必能得到夫人重用,只是可惜了!”
雀儿本就是个不甘寂寞的,方才二人说话她一直就插不上嘴,如今听到话中提及自己,还是贬了她抬了雎儿,雀儿就连忙坐直了身子接住了话茬,绷了下嘴,说:“婶子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什么都明白,也把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彻的,哪里比雎儿差了?”
雎儿没理会雀儿说的,淡淡的望着眼前的夜,有风吹动发丝,珍格儿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看她的侧脸,第一次发现,雎儿其实很漂亮,光这一点就把雀儿比下去了,当然了,在珍格儿心里,雀儿与雎儿于她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