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菠萝蜜瓜包

2、第 2 章

　　“哼！一群废物！”女子长袖一甩，书案上的瓶瓶罐罐全都砸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那老婆子怎会突然闯进来……但，但是四公主那里奴才确已得手！”跪在台下的黑衣人抖似筛糠，他曾亲眼见过一名未能完成任务的暗卫是如何被眼前这位东宫之主丢入万蛇坑中活活咬死，此刻更是深感恐惧。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有什么用！本宫要的，是那小子的命！你们可倒好，该办的没办成，还有胆子回来？！曲麼麼！”
　　“奴婢在！”
　　“取一坛活蛇来，我要看着他们生吞下去！”
　　“喳！”
　　“不！！皇后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几名黑衣人磕头不止，但高位上的那人却依然不为所动。
　　眼看着曲麼麼已将瓷坛坛捧来，原本跪着的一名黑衣侍卫突然站起，大喝一声，“姓顾的，你不得好死！”之后自断经脉，七窍流血而亡。
　　“以为这样就能算了吗？做梦！来人，把他拖下去！叫厨子做成肉丸，亲眼盯着他家人吃下！骨头和肠子扔出去喂狗！”
　　“喳！”两个奴才上前，如同牲口一般将人拖出了门外。
　　其余几个犯了错的侍卫已经被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有人可以狠毒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们效仿侍卫长一样自尽，那他们的家人就得吃下用自己的肉做成的丸子……可若苟且活着，就必须吞下活蛇。好狠毒的女人！
　　“娘娘，蛇取来了。”曲麼麼狞笑着将白瓷坛放在几人面前，掀开了瓷盖的一角。
　　诡异的黑影在容器里游动，五彩的鳞片昭示着毒性之烈。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才是让人惊恐的关键。如此浓重的腥味，难道说……
　　“嘶！”一枚蛇头冒了出来，齿间咬着的赫然是根手指！
　　人……这些蛇是吃人肉长大的！！
　　“啊——！”一人尖叫着向门外跑去，却被守在门外的暗卫按在了地上。“不！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叫声，让整间密室成为了地狱。而后面发生的一幕，更挑战了所有人的极限。
　　曲麼麼戴上手套，抓起一条蛇便往那侍卫嘴里塞。
　　“唔！！！”捂着嘴在地上打滚，双眼睁大到极限，鲜血一点点从嘴中涌出。
　　“啊——！”剩余的三四个人也终于支撑不住，精神崩溃。有的自断筋脉，有的想逃，但却落得与那被喂蛇之人同样的下场。一时间，室内惨叫声不断，如同人间炼狱。
　　待最后一具被蛇咬得坑坑洼洼的尸体被拖走，曲麼麼讨好似地凑上前道，“娘娘，梅妃已经哭得晕了几回，皇上也加派了人手到长春宫保护四皇子，我们若再要动手，怕是不易。”
　　“哼，区区一个翰林学士的女儿，也敢跟本宫斗！要想争宠，本宫无所谓，但要想动太子之位，本宫就要她不得好死！”
　　“娘娘说得是。那贱人自生了龙凤胎之后就野心勃勃，妄图对太子殿下不利，简直自寻死路！娘娘放心，奴婢定会想法子让她不得安生！”
　　“嗯。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喳。娘娘，奴婢还有一事……”
　　“说。”
　　“那贱种已经关在地牢三日未曾进食，娘娘看……”
　　“哦？呵，本宫差点忘了，还有个贱种等着本宫收拾呢。去，把他带到太子宫里，让清儿消消气。记着别弄死了，否则皇上那里没法儿交代。”
　　“喳！”
　　#####
　　景帝十一年秋，玄国君主南宫瑾新封一妃两嫔三才人，次年添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只可惜，四皇子刚满周岁便因感染天花而夭，五皇子出生后不久从床上莫名跌下，虽性命无虞，却摔折了一条腿，此生再与皇位无缘。六皇子和四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且生母梅妃又是景帝新宠，前途自是不可估量。
　　据说，六皇子在抓周时左手握剑，右手捏住了玉玺的一角。众臣见状，美言不尽，更有钦天监官员赞其为天命。景帝大喜，立刻册封梅妃为梅贵妃，赏金银珠宝无数，令翰林院院士傅奇瑞为太傅，专门负责六皇子的课业。
　　景帝十三年春，以宰相袁寒为首，半数朝臣提议，改立六皇子为太子，景帝未允。但这却让东宫之主感觉到了危险。身为皇后，顾氏可以不在乎争宠，可她不能不在乎儿子的地位受到威胁。毕竟，皇后膝下的太子君清是众所周知的病秧子。若非他是嫡出长子，恐怕太子之位早就易主了。如今，梅妃和其双子的存在，已成她必须铲除的目标。
　　然而，她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失败了。因为六皇子没死，他的姐姐成了替死鬼。侍卫在执行任务时不慎被奶妈撞见，匆忙之下，只来得及杀了距离最近的四公主，而躲在姐姐身后的六皇子则侥幸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顾氏不但没能消除隐患，反而还引起了皇帝的怀疑。若非顾氏一族占据了朝堂的半壁江山，恐怕她也难逃责罚。
　　对于爱女之死，景帝龙颜大怒，下旨令长春宫内负责照顾四公主的奴才、侍卫、奶妈、麼麼，上上下下总共二十条人命，为四公主殉葬，其余人等各领四十大板，另外加派高手贴身保护六皇子，长春宫周围更是用上了御林军守卫。想当年四皇子夭折，都只是草草下葬，并未有此待遇。差别之大，令人唏嘘。
　　不过，在皇后与梅贵妃之间的争斗打得激烈时，宫内有一处地方却显得格外平静。
　　延禧宫。
　　此乃景帝次子南宫君和与其生母贤妃的住所。说起来，这位贤妃恰如其名，从不参与任何后宫斗争。论时间，她是第一位进封为“妃”的女人；论家世，其父乃玄国赫赫有名的武将，廖士熊；论子嗣，她膝下有一子两女，儿子南宫君和，虽年仅十岁，却少年老成，自知与皇位无缘，便只想成年后出宫当个闲散王爷，好好侍奉母亲终老，因此无心参与夺位之战。两个女儿尚且年幼，暂时不提。
　　是日，南宫君和练习完剑术之后，准备回延禧宫换身衣服。突然，他发现假山后面好像有团黑影潜伏着。南宫君和立刻提高了警惕，抽出佩剑慢慢靠了过去。前些日子，四公主的事闹得很大，虽然最后以刺客行刺为由结案，但能在皇宫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名公主，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就比如现在。这条路是通往延禧宫的必经之路，不论此人意图如何，他必须确保母妃和妹妹们安全。
　　君和一步步接近黑影，而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
　　“你……”待看清黑影的真面目后，君和冷静了下来。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君和收起剑，走到他身边蹲下，柔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有伤？是谁打的你？”
　　男孩往里缩了缩，不敢抬头看他。
　　君和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他几句，依然未得到任何答复。从未被人无视过的君和愤怒地抓住他的脖子，逼他抬起头，“我说你……”霎时，他惊呆了。男孩的脸上布满泪痕，嘴唇被咬破，结了一块块血疙瘩。嘴角淤青很深，显然是被人打的。男孩的头发如同杂草一般，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君和皱了皱鼻子，这孩子身上臭烘烘的，应该很久没洗澡了。
　　“嗯……呀……”男孩不安地扭动着，一双大眼睛里充满惊恐，泪水流得更凶了。
　　君和自问不是心软的人，可一见到这孩子，却是难得动了恻隐之心。顾不得新袍子是否会弄脏，他一把抱起小男孩，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
　　“和儿，你这是……”贤妃第一次看到儿子亲手为人穿衣整服，心中十分奇怪。
　　“母亲，他是我在假山后头发现的。”君和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并把自己在替男孩洗澡时看到他身上尽是鞭伤和淤青的事也都告诉了她。
　　“这可就怪了。”贤妃疑惑道，“瞧这孩子的模样，也就五六岁罢了，怎会跟人结下如此大仇？唉，那人也真够狠心，这么小的孩子，竟下得了如此毒手。瞧瞧，都伤成什么样了？”贤妃本是菩萨心肠，见小孩遭遇可怜，便起了同情心，伸手接过他抱在膝上，轻声拍哄着。
　　“母亲，我们收留他好吗？和儿正想要个弟弟。”
　　“这……恐怕不妥。我们连孩子的来历都不清楚，怎能轻易留他？和儿，你我母子身处在这后宫之中，万事由不得自己，还是小心为上。”贤妃微微摇头。
　　“可是母亲，他好可怜啊。我们放他回去，万一那人再打他怎么办？”君和觉得自己与小男孩很有缘，尤其是那乖巧的模样，他一直都想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
　　见儿子一脸执着，贤妃抿唇想了想，“这样吧，和儿你先去探探，至少我们得了解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吧？”
　　“我知道！”得到了母亲的同意，君和高兴地说道，“刚才替他洗澡时，弟弟告诉过我了。”
　　“哦？他叫什么？”贤妃温柔地喂孩子吞了勺白粥。忽然间，她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这脸庞，这轮廓，这嘴唇……尤其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真是眼熟极了。但要说究竟像谁，贤妃一时也想不起来。
　　“君，谦。”南宫君和口齿清晰地回答道，“弟弟的名字，叫君谦。”
　　啪嗒。贤妃手里的白瓷勺应声落地。
　　君谦，君字辈，整个皇城中能用这个字做名字的，只有景帝的子嗣。
　　怔怔地抱着孩子，贤妃终于记起了那个人，那个早已消失在后宫里的女人。
　　李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