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菠萝蜜瓜包

3、第 3 章

　　五年前，景帝宠姬李芙蓉因难产而死，留下一子，赐名君谦，满月后从芙蓉园搬至东宫，寄养在皇后名下。自此，芙蓉园被正式弃用，逐渐荒废。而三皇子南宫君谦则由于钦天监的一副卦象，被整个皇宫视为不祥之人。
　　生时，乌云遮日，雷声震耳，是为不吉；生后，母力竭而亡，是为克亲；八字硬挺，反累亲眷，是为大不吉。如此，应当使其远离血亲，避免相冲。
　　就这样，五年间景帝对其不闻不问，权当没这个儿子。而这，恰恰称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意。比如，当年一手策划了李才人之死的——顾氏。
　　早在景帝登基之前，顾氏就已经是太子妃。为了帮助夫君顺利继承皇位，顾氏可谓不择手段，依仗父亲顾辰涛将军的势力拉拢了很大一批朝臣。后来，当时的三皇子南宫宥起兵谋反，顾氏亲自披挂上阵，血战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也是为什么景帝会将后宫之事全权交由皇后管理，即使对李才人之死有再多疑问都没有追究的主要原因。
　　然而，顾氏此人却并非良母。三皇子到了她的手下，等同于进了虎狼之穴。从顾氏如何对待办事不利的侍卫便可以看出，她的狠毒，胜于蛇蝎。但南宫君谦身上的那些伤并不是顾氏造成的，或者说她根本不屑于对他动手。那些鞭伤和淤青，都来自于玄国太子，南宫君清。
　　景帝膝下共有六子四女。太子君清，现年十三；次子君和，已过幼学之年；三子君谦，未满六岁；四子未取名即夭，五子君安，六子君耀，尚在孩提之期。长女君兰，金钗之年（12岁），已许配给虎国十皇子，只待出阁；次女君婉，三女君茹，皆为贤妃所生，比君和小了八岁有余；四公主君梅，还未过丧期。
　　其中，二皇子南宫君和一直恪守本分，无心夺位；三子名不见经传，形同虚设；五子、六子尚且年幼，暂不可定论。唯独太子君清，虽从小学习帝王之术，无奈身体孱弱，一到季节交替之时便会气喘不止，乃众所周知的病秧子。若非其母手段强硬，独霸后宫，太子之衔恐怕早已易主。
　　不过，南宫君清的性格却与他那柔弱斯文的外表极不相称。如果说顾氏是蛇蝎心肠，那么她的儿子则是阴柔害物。人们只道太子敏而好学，却不知他最爱蛊毒巫术；众人只道皇后心狠手辣，却不知太子可以亲手完成凌迟之刑。
　　南宫君清与顾氏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喜欢亲自动手。谁能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能手持玄铁匕首，一刀一刀，将一名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割成一堆血淋淋的肉片呢？以人喂蛇，以蛇害人，便是他为顾氏出的主意。
　　不得不说，君谦能在他们母子手下活到五岁，真是奇迹。
　　“清儿，那个贱种呢？”
　　“可能跑出去了吧。”
　　“什么？！你怎能让他离开密室？！”顾氏闻言，勃然大怒。
　　“母妃不用着急。”南宫君清微笑道，“孩儿只是想换个游戏而已。”
　　“什么意思？”
　　“呵呵，母妃不觉得捕杀猎物最精彩的方式，就是不断给其希望，再掐灭他的念想吗？折磨□□的游戏孩儿已经玩腻了，不能杀、又不能试药，倒不如换个一箭双雕的游戏取乐。母妃不觉得后宫很无趣吗？”南宫君谦笑了，笑得非常温和。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但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俊朗，已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
　　“清儿，本宫告诉过你，那个贱种决不能离开东宫半步，你为何不听？！若被皇上发现，岂不徒生事端？！你真是糊涂！”顾氏厉声责怪他。
　　“母妃莫动气，孩儿这么做，自有孩儿的道理。”南宫君清云淡风轻地回答。
　　“你！本宫怎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哼！”顾氏长袖一甩，气得转身就走。
　　南宫君清淡笑着目送她离开，待房门合上后，他立刻敛去了笑容，目露凶光。
　　“哼，愚蠢的女人。”从袖中抽出隐隐泛着幽光的匕首，南宫君清勾起嘴角。呵呵，自以为生下他就算功比天高了么？笑话！废物的是她才对！若非那女人在孕期胡乱服药，他的身体又怎会如此孱弱不堪！！幸好，他已为自己找到了一具健康的□□。只待时机成熟，他便可如书中所说的那样，重新转生！到那时，玄国便是他的天下！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备齐材料。
　　“……母亲鲜活的心，可是仪式的必需品呢。”南宫君谦低声笑道。
　　######
　　延禧宫内，君和正牵着君谦的小手慢慢走向门外。
　　在得知了君谦的身份后，贤妃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将他留在宫里，严厉地要求君和送他回到原处。虽然极力辩解，但无奈贤妃态度坚决，君和只能带着人垂头丧气地离开。
　　路上，君和一直紧紧握着君谦的手。他明白，自己人小力薄，没有能力说服母亲，更没有能力保护年幼的弟弟。如果他能快点长大就好了……不，不对，母亲说了，她不能收留君谦，最大的原因是在于皇后。
　　『这孩子的伤，定与皇后有关。倘若被她知道我们母子见过这孩子身上的伤，岂不徒生事端？』
　　君和明白，母亲多年来的隐忍和退让，不是因为胆小，而是怕牵连到他。毕竟在这皇城里，地位才是一切。没有地位就没有权力，没有权力，根本做不成大事。
　　紧咬着嘴唇，南宫君和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不甘”。
　　忽然，手被晃动了一下。低头一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天真无邪地望着他。
　　“哥哥？”君谦小声唤道。
　　君和顿时心头一暖，蹲下身抱住了小小的身子。
　　“谦儿，你再给哥哥一段时间好吗？哥哥向你保证，一定会来找你！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那要多久呢？”
　　“……一年，谦儿等哥哥一年。一年之后，哥哥就来接你回家！”君和郑重地说道。
　　“嗯！”君谦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他不懂皇城中的利害关系，只晓得大哥哥对他很好，不会打他、不会拿虫子吓他。他好想和大哥哥住在一起。
　　“谦儿乖，哥哥……先走了。”松开手后，南宫君和几乎是逃一般跑回了延禧宫。
　　从这一日起，原本无心夺位的二皇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