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文 01 初遇黑狗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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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初遇黑狗妖
我十岁那年，将星陨落，大凶。
合着天相，京城接连出了九十三起命案。遇害者无一例外，是道士。
道家素来避世，又有法术在身，如此大规模遇害，非人所能。况且那些遇害者个个死状凄惨，似是被猛兽活活撕裂。一时间京城里谣言迭起，鬼神之说甚嚣尘上，人人自危。
我好奇，趁着师父出门，给巷子口蹲点的小叫花塞了“好处费”，打听到了些小道消息。
小叫花一乐，开口如江水滔滔不绝。
——算你上道，我这消息可是独门的，一个肉包你赚翻了！知道六扇门吧？六扇门就是我们这里最大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而言之，那些倒霉道士都是被淹死的！”
——哎哎，你还不信！我可不骗人啊。懂什么叫做虐身吗？先用利爪撕扯，教其饱尝皮肉之苦，再次将其浸于水池之中，令其在痛苦不堪中窒息而亡！够不够狠？！小爷我可是亲眼看过，尸体弄回来的时候哗啦啦淌了一路的血水……人的体内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血！是血海淹死的！
——什么血？啊呀，那我就不好说了。猪血，鸡血，狗血，还是……别的什么，我又不是六扇门的，我哪里知道！唉，你这打扮……你是道士吧？算命骗钱的也算啊！小心点，这事沸沸汤汤闹了几个月，官府还没抓到人呢！杀人犯可不分什么外乡人城里人的，统统——
他拿手在脖子上一抹。
我擦冷汗。
——明早就离京回老家？快走快走，我记得路上要翻过王屋山吧？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天黑前能过去吗？听说那儿妖怪多，不太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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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乌鸦嘴，这就是。
天一亮，我跟师父仓皇出城，运势不好赶上雷雨，天黑前果真没翻过必经的王屋山，夜里撞了妖怪。
五年前，师父把我从花子群里捡回去，给我吃穿，教我些卦术易经算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我曾经发誓要好好伺候老人家一辈子。
五年后，我亲眼目睹师父被活活撕裂在我面前。
比起恐惧，不可遏止的愤怒占据了全部思绪。我被那妖怪虚空悬在树上，破口大骂，几乎目眦尽裂。
那妖怪回头，见我如此模样倒笑了，露出一口闪耀的白牙。
“……哈，有意思的小家伙。”
笑容晃花了我的眼。
我虽然认不出那是什么妖，不过再好看还不是心如蛇蝎。只动动手指，我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忽高忽低飞了十来圈，直到他玩够了，才让我停下，头朝地，脚朝天，忽悠悠倒吊在半空中。
底下池子里咕噜噜翻滚着殷红粘稠的液体，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我几欲作呕。白发苍苍的师父双眼紧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半个身子浸泡在里面，人早已断了气。周围七七八八的散落着白骨。
池边的山岩经过日积月累的浸泡，黑得瘆人。
乌鸦嘴说的没错，倒霉道士们真是血淹死的。看来我就要成为下一个倒霉鬼了。
那妖怪也不急着杀我，背着手，笑嘻嘻地凑过来看我的脸，自认可亲地露齿微笑：“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哥哥说的？”
杀就杀还屁话多！我被晃得差点呕他一脸：“呸！妖……怪！”
“妖怪？当然，大哥哥是坏人嘛。”他轻巧避开，主动露出毛茸茸的尖耳朵，大方拨给我看，“来，猜一猜，大哥哥是什么妖？”
摸不准他想怎样，我紧抿唇，一句话不说。
“这样不行哦，坏孩子要惩罚啊。”
他撇嘴，原本倒吊在半空中的我忽然往血池跌下去。瞬间失重的惊恐让我忍不住失声尖叫，然后身体一滞，在几乎贴近池面猛然停止了。
我狼狈不堪地喘着气，打散的头发掉进水池里，被水面上浮浮沉沉的枯骨勾住。
他心情很好地伸手来捏我的鼻尖：“怕了吧？我很讨厌对吧？”
我一脸惊魂未定，牙关紧咬，心里痛骂这个疯子神经病。
下一秒，我整个脑袋被拽进了池里。腥臭的血水争前恐后地灌进我的鼻腔、耳朵里去，无法呼吸，肺都要炸了。我拼命挣扎，没一会儿，却又被提出水面。
“现在愿意猜了吗？”
我一脸全是血，吭吭咳嗽着呛出血水来，说不出话。
他对我的反应不满意，咚，又把我丢进池里，反复了多次，存心要磨掉我的脾气。
他一次次问我：愿意猜了吗？真的会死哦。
直到我崩溃地点头。
“很难受对不对？不想被淹死对不对？”他拍手大笑，“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啊……不过等得太久了，现在轮到我不愿意了呀。”
咚——
没了法力牵引的我直直地跌进了血池，溅起巨大的浪花。落水的瞬间，我一脸震惊、恐惧、不敢置信的眼神，简直让他满心欢喜。
“别这样看我嘛，我不是骗子。”
他又把我弄上来，蹲在我身前，伸手进血池里搅拌，伸出手来时，将满手的血浆糊在我脸上，笑吟吟看我。
“小道长，你知道你底下的血池的是什么血吗？修行之人仙风道骨的，总能觉得出来吧？这也不能怪我啊，你们道士驱鬼用黑狗血，我有样学样，不过用的是道士血……瞧瞧，刚才你喝了好多？哦，还有你师父的份呢。”
人血！
胃里一阵翻腾。我歇斯底里呕吐起来，血水汩汩地往下流，呛得我猛咳嗽。
“唉，别这样嘛。”他假惺惺帮我拍背，一边说，“总得公平是不是？为什么道士灭黑犬取血无罪，我杀道士取血却有罪呢？一命换一命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疯子！
我恨他，想杀了他，但更恨自己根本连他的束缚都摆脱不了。
远方，隐隐传来的鸡鸣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啊，天快亮了，该回去了。”
我咳得快要把肺咳穿，挣扎着瞪向他：“我……要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笑了。
“我拭目以待。”
他想了想，又走回来，到我跟前蹲下：“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就拿走一件东西作为信物好了，如果你来找我，就还给你。”
我恶狠狠瞪他。
“好眼神。”
他忽然说。也不等我回答，他的指甲忽然变得细长，宛如野兽的利刃，骤然插进我的双瞳，然后一剜，掌心多了两粒圆滚滚的黑珠。
我眼前一片血红的黑暗，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会珍惜的。谢咯。”
剧痛中，我勉强听见他站起来，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法力撤去，咚的一声巨响，我又跌入了血池。
“我等你来找我。”
“加油哦，游出来就得救啦。”
邪恶的轻笑声传来。
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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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文 01 初遇黑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