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东风恶》某狐

2、02 血池求生

　　02 血池求生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试图关闭五官五感在茫茫血池里沉浮求生，腥稠而黏腻的液体不由分说地灌入，眼眶中燃烧的痛让我忘记了几欲呕吐的本能反应，只剩下绝望。
　　身体虽然移开了束缚，却早已麻木，根本不听使唤。我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下意识地在血水中扑腾。
　　那黑狗妖说过，这一池都是道士的血。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不像师父那样被活生生放干了身上的鲜血，我只是被剜去眼珠，丢入血池，生死由命。
　　他说让我活，但其实我很清楚。即使活下来了，又该怎么报仇？
　　失了师父，失了眼睛，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名十岁的盲童，谈何容易？
　　被绝望逼迫出的死誓已经在愤怒中燃烧殆尽，理智回笼，我茫然不知所向。
　　迷迷糊糊中，与池中的什么磕碰。我意识到，池中或许沉浮着某些可怕的东西。比如说，尸体。那些曾经与我一样活生生微笑着的，人类的尸体。
　　我忽然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凭着记忆往池子的边缘游去。往前，往前，往前，我并不知道方向，但执拗地认准某个感觉前行。努力伸长手臂往前探，试图触摸到水池边缘的石壁。这座血池本是天然的溶洞，比里面略高，四周石壁稍高，若是能找到石壁，就能活着出去。
　　只是印象中，这血池明明不大，如果游了许久，却始终触不到岸。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在几乎要绝望之际，忽然有一只手柔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一惊，身体却下意识死死缠住，那只手一用力，哗啦一声，我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空气来得太快，猛灌入肺部。我呛到得咳嗽连连，那手不动，继续被我死死扯住，却有另一只手轻轻拍上我的后背，帮我缓过呼吸。
　　等我平静之后，我背后的那只手收了回去，手中紧握的另一只却忽然发力，踉踉跄跄将我扯出水池。

　　我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手的主人在距离我一步远处站着，我的耳朵敏锐地听见布料轻微的摩挲声。
　　“可怜的孩子。”
　　清润的嗓音响起，如微凉的风。
　　是谁？！
　　那个人继续轻叹。
　　“我千里迢迢追踪那只黑狗妖到了这里，却没想到来迟了一步……”
　　我没答话，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意识却清醒。说不出话，此时能做的，只能勉强地倾下身吭吭地呕着灌入肺中的血。
　　我身后一池的血水，里面散落的尸骸，我空洞流血的眼眶，已经足以让他明白之前发生的有多残酷。
　　我才不会哭。
　　男人沉默了一阵，衣料有一阵梭梭地响。他大概是想试图摸摸我的头以示安慰，却又被我满头的血污吓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说话。
　　“你师从何处？”
　　我不理他，只呕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倒出来。
　　他无奈了。停了一会儿，声音里有着踌躇。
　　“你……若是无处可去，可愿意暂且随我同行？”
　　我吐尽口中鲜血，抬起头来——尽管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你很强吗？”
　　男人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明显停了一会儿，回应的声音里却含着笑：“很强。”
　　“好。”我点点头，“我叫木华黎。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