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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星尘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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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尘涌照,
纤毫如耀。
九天星河,
灵动如波。
夏夜抱膝坐漆黑的大门前。不知为何,她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那就这样吧,不要挣扎了。
她将脸埋在膝间,心里这样想着。
黑色的门上传来嘈杂的声音,一道一道魂魄,诉说着他们的怨念,一只只黑色的手,将她左右推动,仿佛她是一个皮球,来回滚动着。她闭上双眼,微微张嘴喘息着,身体的疼痛早已被精神的疲惫所取代,那从心底深处散发而出的疲惫……
“夏夜。”仿佛有什么人在叫她的名字,似乎很熟悉,又有一些陌生。
身边的夜色如同漆黑的河流,好像有风穿过,又好似有雪飘落。夏夜抬了手,轻轻触碰这悠茫的黑暗,那黏稠而冰凉的触感在一刹旋转往来。
“夏夜!”
那声音又出现了。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像。是她的师父,夏澜。
不要过去,他在说。
不要被那个东西吞没。
夏夜若有若无地望着他,很快那张脸变成了师叔江晴晚,笑嘻嘻地说着小夜过来玩,然后,那张脸染上鲜血,破碎而淋漓。
还有谁,还有谁愿意来救她呢?黑暗中,一连串的画面闪过,抛弃她的生身父母,厌恶她的师兄弟,还有……琬君。曾经和她最亲密,却终于变得想杀了她的琬君。
下一秒,黑色的世界中出现了一点白色的光源,那光倏忽间扩大,将整个世界变成洁白无瑕的样子,一张脸清晰地印在她眼中。
舒瑾卿。
夏夜只觉得一阵危机感突袭而至,她抚上身后被封印的大门,那触感依旧幽冷冰凉,下一刻,大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杆白玉色的长戟从中飘出,浮现在她面前……
夏夜陡然惊醒。
视线中,洁白的天花板上顶灯悬挂,她身上盖着软软的被子。扭过头四下打量,是个陈列普通的陌生房间,角落的穿衣架旁,圣戟龙图静静搁在了那里。
这里是……
门开了,几个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夏夜机械地转头望着来人的方向,听着那几个声音中最不熟悉却记忆犹深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你们的分组又被安娜打乱咯。”
“是啊,呜呜呜,我不想……不想……”
“叶,你真的很有勇气……啊,夏小姐,你醒了?”
几人的视线落在夏夜的身上,却见少女缓缓自被子中坐起,面无表情地盯着舒璇,道:“舒瑾卿,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敌意如此明显,众人一时间都愣了愣,半晌,舒璇宛然笑出来,道:“是莲邀请我来的,为了给你治伤。”
夏夜紧紧盯着舒璇,慢慢转到床下,试图站起来,不料眼前一黑,险些又栽倒在床上。
“我说,你不要逞强了。”
一阵风刮至,舒璇瞬时出现在夏夜身边,欲扶住她,莲与叶缓缓走到两人身边。
夏夜感受着扶着自己这双手的热力,不知何故,梦中的那个画面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之中。
只有那一面,可那个舒瑾卿,却是笑着的。
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推开舒璇的手,后者愣了一愣,后退了两步。
夏夜冷冷转头望向莲,“为什么请她来。”
莲微微眯起了眼。
“你什么意思,夏寒君?”
一室寂静。夏夜就这样冷淡又傲慢地坐在那里,视线自莲扫向舒璇,又回到了莲的身上。
“谁让你找的她,多管闲事也要有些限度吧。”她冷笑着说道。
“你……”少年的金瞳微微一缩,怒火从中溢出。
“让她离开。”
“你简直不可理喻!”
夏夜没有作声,她慢慢自床上站起来,一手轻扬,唤道:“沁海!”
蓝色的单球灵体飘然而出,精灵绕着夏夜转了一个圈,嗫嚅着道:“小姐……”
舒璇左右打量片刻,轻笑了起来。
“看来我不太受夏小姐欢迎啊。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瑾卿小姐……”
被叫到的人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向叶与莲轻轻挥了挥手,转头离开了房间。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夏夜神情冷淡,站在那里,莲的眼睛怒火中烧,他回过头看着夏夜道:“现在如你所愿了。”
“沁海。”
“小姐,我在。”
“看见这个人了吗?”夏夜指着面前的莲说道,“就是他,给我狠狠揍他!”
“小姐!”
沁海大惊失色,一旁的叶张大了嘴。道莲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夏寒君,你就是这么对待帮助你的人的!”
夏夜冷哼一声,道:“舒瑾卿帮我,我欠她情,可你多管闲事,我必须揍你一顿!”
“好啊,来啊,求之不得!”
道莲的手上,宝雷剑陡然出现。
夏夜不多话,她单手一扬,龙图戟上的金色戟尖回到了她手中,嗡地一声轻响,沁海的单球灵体没入了戟尖里。
“小姐!”
“这是命令。”夏夜冷冷说道,她握着金色戟尖单手划起星芒,白金色的星芒阵陡然向莲压去。
莲挥出武神刀,卡啦两声劈碎了袭来的星芒阵,光华片片如琉璃,纷然零落,将他的身上划出几道口子。
鲜血滴落了下来。
“你认真的。”
“我一直很认真。”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叶在一旁试图劝架,“不要这么过火啊!”
夏夜没有看麻仓叶,只是依旧静静注视着道莲。后者不在意地哼笑了一声,回答了叶的话,“这算什么过火,叶,你不要管我们的事。”
叶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夏夜。
“小夜你……”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墨瞳少女一摆金色锥尖,冷冷道,“道莲,差不多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哼……凭你如今的身体,还能做什么了结。”
“就凭你这句话。”
道莲的瞳孔微微一缩,蓦地看向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冷酷而严肃。
“夏寒君,”他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夏夜没有言语,伸手握住金色锥尖,越过莲的身边,走出了房间。
就在她出门的前一刻,她忽而停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莲,说道:“这是我自己说的,道莲,这是死斗。”说罢,她再不回头地离去了。
一时间,房中两人陷入沉默。好半晌,叶才开口,苦笑着道:“莲,你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如果说,只要我还在她面前出现,就一直在得罪她,你相信吗。”
……
星尘岛,这里是整个通灵王大赛重启之地,无数通灵人汇聚于此,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小镇上,参赛的选手和旁观的人们四处云集,来来往往,等待着新一轮的梦之旅程开启。
玲珑湖畔,两个人默然对立。
道莲站在湖边,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他的手中握着宝雷剑,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立于他对面的人的身姿。
夏寒君。
那少女就这么纤姿羸弱地立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会轻悠悠飘走,她脸色苍白如雪,却像个没有表情的瓷娃娃,只有手中握着的一点金色锥尖散发着温暖的毫光,让她看起来还有几分人的生气。
道莲没有忍住,又问了一遍,“夏寒君,你确定要和我打死斗?”
夏夜没有作声,只是扬起双手,金色戟尖浮向空中,辉芒如电闪,霎时间又画出一道奇诡的阵法。
道莲见状气笑了出来。他也不曾多话,低吼一声,宝雷剑插在地面上,刹那间尖刃四起,犬牙交错,向着夏夜袭去。
夏夜未曾犹豫,双手一转,手中的阵法向地面之下压去,叮叮叮数声,她周围多了一大片破损的尖刃,从半空中看去,就仿佛刀山之中生生截出的一片空地。
道莲望着她,低声说道:“有两下子。”
他挥出武神刀,刀尖点地,借力凌空飞起,身形骤闪之间,陡然出现在夏夜的身边。
“超黄金中华斩舞!”
夏夜轻轻一回头,笑了一下。
下一秒,她背后陡然显出一个星芒阵,嗡鸣声响起,中华斩舞与星芒阵同时抵消,道莲后退了两步,望着夏夜。少女亭亭站在原地,身子一弯,陡然咳嗽起来。
道莲没有说话,武神刀挥出一个刀花,再次向着夏夜直刺过去,少女停下了咳嗽,翩然向侧边一让,与此同时,金色戟尖眼花缭乱地旋转了起来,它逐渐化作一阵龙卷风,呼啸着向道莲飞去。
道莲长刀一回,一连串金铁交击的声音中,刀身在他手中嗡嗡晃动。他咬牙挡着那龙卷风,轻喝一声,反手一划,刹那间龙卷风被劈散,刀身带着曲流的旋风去势不减,划向了夏夜。
少女在激流的风中摇摇晃晃,却骤然低喝一声,“沁海!”
光华陡现,沥沥如风。金色的戟尖中,持枪的少女陡然化形,湛蓝幽曳的枪尖之上,一点金色的辉芒熠熠闪烁。沁海长枪陡然下劈,砰地一声挡住了道莲的长刀。
寒芒暴现,又转瞬湮灭。少年后退了两步,手中宝雷剑回归原型,他扬起了嘴角,道:“你身手不错,夏寒君,你早该如此这般,舍弃你那令人作呕的装模作样。”
“令人作呕……”夏夜笑了一声,“话说得真漂亮,你不也一样,莲少爷,明明早就厌恶我已久,还要在别人面前假装无事发生——”
道莲瞳孔一缩,神情如被针扎一般变得锋锐冷厉,他冷笑道:“是啊,厌恶你已久,不过你误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从不需要假装过无事发生,因为你——就是如此令人讨厌啊,夏寒君!”
黄金色的刀影再次舞动了起来,锋芒尖锐而避无可避,夏夜低呼了一声沁海的名字,后者蓝色的长枪转动起来,舞成一片幕影,拦住了突袭而来的中华斩舞。她的身后,夏夜咳嗽起来,她低喘着气,再次轻声发出指示。
“沁海,不要管我,突破他的防御,直接攻击!”
“小姐,可是你!”
“要快。”
沁海犹豫了片刻,终还是一摆长枪,循着中华斩舞的缝隙破风而出,一枪直指道莲而去。
不料少年看着来袭的苍灵,冷笑了一声,武神刀一摆,当地一声,将沁海的长枪拦在身前。刀锋斜错,沁海微微后退了一步,便是这一刹那,道莲长刀一挑,沁海手中的长枪陡然被击飞,蓝色精灵的身形在武神刀锋之下破灭殆尽,呼啸声中,蓝色长枪飞旋落下,化作了金色的戟尖,扎进了草坪之中。
夏夜蓦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身上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如鬼,下一秒,武神刀的刀锋点到了她的咽喉之上。
夏夜抬起头望着那少年。
她一咬牙,金色戟尖再次漂浮了起来,化作一道犀利的金光,电矢般射向道莲。
夏夜就地一滚,闪过了武神刀锋,金光大盛之际,道莲猛地回身,一刀劈向金色戟尖,戟尖陡然旋转起来,两道尖刃的交错摩擦出淅沥的火花,一股热意弥漫开来。
当地一声,金色戟尖再次落到了地上,可转瞬之间,夏夜的身影出现在戟尖跌落之地的一旁,她伸手一摸,将那东西拾取起来,向着左手狠狠一划,带血的锥尖陡然划出一道圆环交错的阵法。在它完成的那一刹那,恰逢道莲长刀劈至,光影爆裂之间,金中带红的阵法片片碎裂,飞向道莲周身,将他的身上划开一道道血口子。
可武神刀的刀锋,却再度指向了她的咽喉。
少女就这样喘着气,疲惫不堪地跌坐在地面上,只有一双眼冷冰冰地望着道莲。
少年持刀,哼笑了一声。
“你那让人想吐的傲慢和野心……凭这种样子,也无非跳梁小丑的程度。”
少女的眼瞳中冷意沉沉,如同粘稠的暗夜,却在用面无表情遮掩她所有勃发的怒意,可下一秒,她再度咳嗽起来。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道莲清晰地看到,少女的唇齿间渗出一丝血迹。
“够了,莲!小夜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在一旁观战的叶大声喊道。
少年举着刀,就这样静静望着面前跌倒的少女。他冷冷说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只是告诉她,她有多么愚蠢。”
“是啊……咳……自己选的路……”夏夜轻轻笑了起来。
她低头轻咳了两声,道莲看着她,说道:“夏寒君,你不该和我打。”
“……哦?”
“你的令人厌恶,是遮掩不住的。”
“是啊,遮掩不住的,可即使……即使是这样,那又如何!”
那一瞬间,夏夜的整个身体骤然散发出光芒,她大声喝道:“凭此身命,诏谕诸神——”
一道冲天光柱凭空而起,道莲一惊,武神刀的刀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颤动起来。
“吾凭啸山海,共御潮汐,有戟龙图,可为灵器。魍魉来犯,合而诛之,狼犴见零,来则诛之!于此,召!”
金色戟尖在她的手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光芒,在那光柱之中,一杆白玉色长戟的影子悄然浮现,重组,化作了它真正的样子。
夏夜伸出手,金色戟尖飞落到白玉长戟之上,合而为一。
下一秒,手持白玉长戟的少女被暴风席卷。呼啸的狂风之中,她凝立原地岿然不动,喝道:“寒魄渺渺,分山劈海。神波·开海!”
武神刀被击飞了。道莲的身体飞了出去,跌落在地面上,下一秒,白玉长戟直直指到了他的胸口。
“就是这种程度,道莲。如何,被跳梁小丑打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