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西出阳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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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强盗乱箭齐发，却只是虚张声势好让同伴逃跑，射过来的箭经过漫长的射程，早已软绵无力，赤手便能格开，和先前那贼首满是力道的一箭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为首那彪形大汉见同伴都已安全逃离，却仍端立在巨石上，笑得放荡不羁：“尔等就是这般无用？！”说完竟然又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竟似还要挑衅。
一班建章骑郎哪里在这等事上受过别人轻视，个个摩拳擦掌竟然想要杀上山去。
“胡闹！”李青松在不远处呵斥道，“穷寇莫追，哪有不保护陛下反而去追逐歹人的道理。”
天子的声音沉稳地自车中传来：“大家也是不甘落后。”
话音刚落，卫青拿着一柄描金大弓从车中钻了出来，对骑郎们轻笑道：“青松说得有理，何况他们对地形比我们熟悉，不可妄动。”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韩说小声嘟囔着。
对面山头适时传来一阵哄笑声，韩说一张俊秀的小脸顿时青了又白，几欲发作。
卫青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当然是给对方几分颜色看看。”说完便将两支白羽箭并行搭在弦上，慢悠悠地朝山头对准。
他今日原本是在车里补眠的，不但未着戎装，而且一头长发只是用发带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竟像个慵懒的文弱书生，因此不免被强盗们看轻。
那彪形大汉更是高声嘲笑道：“小兄弟，你要是能射到你我中间这么远，爷爷我就不找你家主人的麻烦，否则嘛……”
旁边顿时有人附和道：“大哥还缺个压寨夫人。”
大汉用箭指向卫青，又移向旁边的韩说，意有所指地调笑道：“你和旁边那个姿色还不错，那边那个女娃娃长大了也还凑合。”
什么叫还凑合？我恨不得冲上去和他打上一架，看到韩说脸上也是同样情形。
卫青倒并没有生气，只是朗声反问道：“我要是能一箭射中你，那你就主动认输吗？”
那大汉被激得正要发作，卫青又摇摇头说：“算了，出门在外，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要是能射断你手中的弓箭，就请你们行个方便，不要再叨扰那边那车的主人。”
说完便拉动弓弦，转瞬间两支羽箭如闪电般飞驰而出。
大汉忙抽出佩刀来挡，可是卫青的箭来得力道十足，饶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其中一枝被刀挡住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大汉没料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神射之力，准备不足，竟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险险躲过一箭，他正松口气，却惊讶地张大了眼——原来卫青射出的另外一枝羽箭已经射中他手中的长弓，弓箭“啪”地一声断裂。
大汉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偏偏卫青还高声传话：“对面的，可服输？”眼睛里光华流动，带着不容错辨的小小得意。
那大汉不怒反笑，眼睛竟也亮得出奇：“不错，老子服了。”说罢盯着卫青细细端详了片刻，仿佛要将其面目记在心中，然后一扬手命道：“我们撤！”
又是几声尖啸，一群人便如群鸟如林，顷刻便散了个干净，再也不见了踪影。
周围建章营的骑郎们随后爆出一阵喝彩声，卫青微笑着环视四方，正要出声回应，却听见一个略微恼怒的低沉声音从车内传来：“风头出够了？”
卫青忙转过身去，大概是没有见到意料中天子赞许的眼神，表情便有点委屈：“陛下？”
“刚才你们惺惺相惜，多好啊，将朕置于何地？”天子恨恨磨牙。
卫青一听不妙，连忙想要俯身谢罪，还来不及采取行动，脚下一个趔趄，却原来是被天子一把拉进车里。
“陛下！”车里传出一声呼唤后，帘子便被放了下来，留下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天子无端发什么脾气。
这时从我们身后传来马蹄声，原来是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一人眼睛深嵌、鼻梁高耸，并非汉人外貌。
他看到马车附近打斗的情状之后，忙翻身下马，跪在张骞面前，大声说道：“仆大意，使主人遭到盗贼袭击，请主人责罚。”
张骞忙将他扶起来：“这不怨你，快来见过这些兄弟们，是他们帮了我的大忙，否则物品被劫，我真不知如何向陛下交代。”
“陛下？”我好奇，这和天子又有什么关系？
张骞似看出我眼中疑问，微微一笑，手持红旄竹节快走几步越过小溪，在马车前长跪，将竹节用双手高举过头，口中禀道：“使臣张骞求见陛下！”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有点惊讶，车里那位听起来也颇为惊讶，只听到他问道：“张骞？怎么是你？”
张骞回答：“臣有辱使命，才出长安城不远，便遭遇盗贼，幸得陛下天威，否则真是无脸回京面圣。”
天子缓缓自车内步出，韩说忙上前供他搀扶下车。
“起来吧。”天子望着张骞坚毅的眼神，略微沉吟片刻后道，“三百人的随从，还是太少了些。”
“那陛下的意思是……”
“卫青！”天子喊道。
“臣在！”只听车里传出一声清亮的应答声，随后卫青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的头发已经用发带高高束起在脑后，整个人比方才显得精神利落多了，只是脸上不知为何带着些未褪的红晕。
“还在车里磨磨蹭蹭什么？”天子皱着眉将人一把拉到面前，“朕想在建章营中挑五十位骑郎随张骞一起出使，你替朕挑选一下。”
“诺。”卫青本来被天子拽着手腕老大不情愿，听到有正事给他干马上眼睛发亮，对着张骞笑道，“那请张大哥随我前去，一定为你挑最好的人手。”
卫青和张骞并肩前行，至林中一块略高的土台上，卫青抢先跳了上去，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张骞少不得也站了上去。
“卫侍中这是要干嘛呢？”我好奇地问一旁的韩说，韩说老实地摇摇头。
天子姿态闲适地靠着一颗参天大树，微笑道：“你这师兄，看起来老实，花样多着呢，你且看他这次怎么玩就是了。”
“列队集合。”
只听卫青一声号令，原来或坐或站的骑郎们迅速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队。
“大家可知道他是谁？”卫青向台下介绍他身边的张骞，“他叫张骞，他将代表我们大汉，出使西域，寻求大月氏的支持，与我大汉共击匈奴。”
“这次出使可能很是凶险，充满了未知，但一旦达成使命，将对陛下反击匈奴的大计十分有利，张骞期望各位勇士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你们不是抱怨在建章营施展不了一身好本领吗？现在随张使臣出使西域，回来陛下肯定重重有赏，升官加爵，怎么样？有意向的人请向前一步。”说完这句后，卫青双手背后，安静地环视着在场的所有骑郎。
不一会儿，果然有几十位骑郎站了出来。
张骞正要出言感谢，只见卫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伸手拦住了他。
“这几十位出列的兄弟，现在可以退到一旁树荫下休息了。”
大家听得卫青这般说，均是一阵惊讶。
卫青摇摇头解释道：“太过年轻气盛，急功近利，出使是件慢活，需要考验大家的耐心和毅力，我要在剩下的人里挑选出五十位身体素质和武艺都出众的兄弟随张骞出使。”
说完大家一阵哄笑，先前出列的人脸上也带着不好意思的薄红。
卫青见状又补充道：“英雄一展抱负又何必急在一时，既然各位都有大抱负，不如和卫青再在上林苑多历练几年，日后上前线多得是你杀敌立功的机会。”
这样大家又都欢欣鼓舞起来。
经过精挑细选，五十位随张骞出使的人选俱已选定。
卫青回到天子面前禀道：“陛下，张使臣一路辛苦，兄弟们马上就要分别，不如晚上先在甘泉宫暂歇，也允许大家话个别。”
天子点头道：“今晚朕要在甘泉宫设宴，款待各位出使西域的勇士，还有我大汉军队未来的勇士。”
以卫青为首，其余人纷纷低头谢道：“多谢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西出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