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甘泉怪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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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夜游，身边岂能无扈从随侍？
果然，等两骑绝尘而去之后，在营地外仿佛有一队士兵集结完毕，火把浩浩荡荡地尾随过去。我竟在骑兵里面见到了公孙敖。
李青松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表情仍稀松平常，仿佛已习惯了皇帝风风火火的阵仗，只是起身吩咐下去今晚夜巡的安排。
他诸事繁忙，便派了一名小宫娥为我引路。
那小宫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长得娇滴滴有如一株水芙蓉，只见她纤纤素手拎了一盏鎏银牛形提灯，那一小撮火苗跳停不定，引领我们穿过幽黑的树林。
远处风穿过籁壑，发出呜呜的声响，风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虎啸。
“山中有虎？”
那宫娥却回答道：“非也，乃是陛下酷爱手搏熊罴，故建章宫侧设有虎圈，豢养有猛虎数十头。”
我突然来了游玩兴致，反正四下无人，就托她带我到处逛逛。
不觉更深露重，一匹棕色大马停歇在一株枣树下。
我看那马长得膘圆体壮，四肢修长，背脊微微弓起，毛皮铮光发亮，呈一种暗蓄力量绷紧的流线状，忙赞了声：“这马养得真好。”
“眼力不错。”马上那人爽朗大笑，“这马可是卫青特地从河东黑市采购来的匈奴良马。”
我一抬头，可不就是公孙敖。
“你今晚不用陪驾？”
“陛下已经宿下了，卫青记挂你这个小师妹还未照顾好，恐对不起义父，特意嘱我前来。”
“哦，陛下宿在何处？”
“陛下宿在宜春宫。”
我想起白日里在建章宫内看的那张上林苑地形图，宜春宫离得不远，想来也是，师兄酒未全醒，想必跑不了多远。
第二天晌午，卫青才神清气爽地纵马回来。
一回建章宫先去找了李青松，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见李青松出宫门办事去了。
昨夜卫青提及陛下找他恐有事要议，也不知道他们就那封张郎官的密函讨论出了什么结果，反正师兄对着我总是一脸“很想知道吧？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真是气煞我也！
也不知道前一夜那正事讨论得如何，不过从李青松的行动来看，应该是早就拿出方案并且开始实行了。
卫青不告诉我机密事宜，却很开心地告诉我一件稀罕事儿。
“昨夜我听陛下说了一件怪事，陛下这几天原本想要巡幸北面的甘泉宫，那边的县丞却上书汇报，在甘泉山林里出现了一条怪虫，夜夜有声，偶尔还伴随红气冲天，害得周遭百姓担心得睡不好觉。”
“这可是异象啊。”我沉吟道，“不知主凶主吉。”
“陛下对此颇为好奇，越发坚定了行幸甘泉之心，可是……”卫青似乎有点犯愁，“最近宫内争斗已至白热，我不可离开陛下身旁，但是又担心有政敌暗中计划，可否请你先去甘泉宫询问周边的民众及军士，打探一下虚实？”
“这有何难。”我笑道，“钱财拿来，马上为您分忧。”
大师兄难得关切地望着我说：“此事不必过分深入，探得虚实便回来禀告，甘泉那边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且为你开一封介绍信。”
我郑重地点点头，很是为和猪一样的生活划清界线而感到高兴。
甘泉宫位于甘泉山上，为秦时故宫扩建修缮而成。快马加鞭，一日可至。
我来到甘泉宫大门时正日薄西山，守卫的佩剑卫士伸臂将我拦下：“来着何人？皇家宫室重地，岂容擅闯。”
我跳下马，从腰间解下一块碧玉雕成的令牌，扔给那壮年男子。
大师兄将此令牌交给我时曾嘱过，这令牌数量有限，是陛下交给他亲近的侍从出去执行皇命任务时所持，牌面上雕刻有栩栩如生的猪龙一条，极易辨认。见此牌如同亲见皇帝，所以那卫士忙单膝下跪，表情恭敬：“原来是特使，有失远迎。”
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忙将他搀扶起：“不必多礼，这里还有手书一封，烦请你交与甘泉居室令亲启。”
我在室内侯了片刻，等到婢女将灯盏点燃，一位中年男人跟着先前的卫士急急忙忙地走进。他脸色和蔼，显然是看了手信内容，对我也很是客气。
“原来是是卫大人派来查访怪事的，说来也巧，我也是那件怪事的目击者，其实说是怪事，不如说是一条怪虫。”
说完甘泉居室令唤那卫士之名：“秦浪，将当日所见再汇报于特使大人。”
“诺。”秦浪开口回禀，“那日正轮到我和几个兄弟巡视甘泉宫周围，也是这般夜幕初临时分，我们带着灯盏沿宫墙往东走去，突然在甘泉宫周边丛林小道处发现了一条红色怪虫，这虫古怪异常，如若不是亲眼得见，定无法描述。”
甘泉居室令道：“如特使大人方便行事，我可唤秦浪带领一队兵士带你前去一看。”
我点头：“眼见为实，如此正好。”
我和秦浪手举燃烧的松明火把并排前行，身后跟着两列步伐齐整的甲士。
我们沿着日常的巡逻路线前行，被拉长的人影和树枝的影子投射在深红的宫墙上，平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绕过一丛报春，只见秦浪突然将脚步停顿了下来，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夜色幽暗，风中树影婆娑，似乎并无异常，但长年守卫于此的秦浪想必对周遭的景物都异常熟悉，因此他敏锐地发现了潜藏在暗夜中的一丝不安因素。
在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地上沙沙移动的声响。我不由得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对秦浪点点头，示意要前去探究一番。
秦浪会意，伸手做了个手势让后面的士兵原地待命，和我两人放轻脚步向发出沙沙声的地方走去。
假山后面隐隐有红光透出。
我上前，用剑扒开草丛…………
草丛深处伏着一条浑身紫红的肥胖大虫子，头部长得像蚕，顶端色泽较浅，有些透明的粉红色，躯干旁长着密密麻麻两排粉红色的细腿，那红光正是从它的头顶以及每一节身体两侧那个粉红色斑点上透出来的。
与其说是虫子，不如说是长蛇，饶是我曾和师父隐居于深山，见惯了长虫猛兽，也被它的体型吓了一跳。
那怪虫见有人走进，突然人立而起，长度竟然比两个大人叠起来那么高，我和秦浪只得抬头仰视它。
只见它口器厮磨，竟还会发出“唧唧”的怪声，做足声势，似乎要向来人冲过来。
我已全然不顾师兄嘱托我探清虚实便可收手，将师父赠我的寒光宝剑出手，想着待它扑过来就直接一剑结果了它，也算是大功告成。
可惜这怪虫畏惧宝剑的寒光，尽然喷出一股黑色烟雾，于夜色中遁去，再无影踪。
秦浪倒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这虫颇为怪异，这也算避了一场冲突。”
我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回道：“如此我也探查清楚了怪虫的情况，你且继续巡逻，我自去回禀卫青。”
秦浪冲我一抱拳，便领着两队士兵拐过墙角去了。
我吹了一声口哨，黑色骏马披着星光从树林中奔来，我跨上马背，笑着摸摸它那被打理得无比柔顺的鬃毛，唤它名字道：“玄冥，我们回去找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甘泉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