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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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休息过后，他们就继续赶路。
大概傍晚时分，李柔终于看到了高耸的城墙。
“千、千、千骏。”李柔激动地有些结巴，“我们到了。”
“到了？”陆千骏心中一直绷着的弦松了松，他勒紧缰绳，让马儿放慢了速度。
二人停在关前，有哨兵看见，大声喝问。
陆千骏高声应答：“叫李兴德出来见我。”
李柔忍不住转头看了陆千骏一眼，听陆千骏的口气，他似乎能管到这关卡的某个负责人？那他是什么大官么？
“哪个叫老子？”没想到，正主儿似乎也在城墙上巡逻，听到声音便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李兴德，你若还认得我，就速速开门。”陆千骏侧头听到旧友的声音，忍不住嘴角带了些笑意。
“你、你、你是……陆、陆、陆……”李兴德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指着旁边一个卫兵大吼道：“快、快开门。”
进到关里，李校尉已经跑下了城楼前来相迎，但他一看到陆千骏，就又开始结巴：“你、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腿？”
陆千骏面上划过一丝黯然，苦笑道：“能否让我们先稍事休息？柔儿已经骑了一天的马。”
“呃……”李柔很想说“我不累”，但感觉貌似不是一个好时机，陆千骏的意思似乎是要找个缓冲时间，与这校尉细谈的样子。
李兴德粗中有细，也看了出来陆千骏有些话似乎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说，当即充当马童，拉着马到了他的府邸。
李柔被一个兵士带到房里，热水和新衣已经准备好了。
她不禁感叹服务到位，然后脱光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门外早有兵士等候，一路带着她来到偏厅。
偏厅里，陆千骏和李兴德似乎正在谈什么，李兴德情绪激动，蒲扇大的手拍着桌子，震得茶盏一跳一跳的。
李柔一来，两人就停止了对话，这让她微感不爽，觉得被排斥在外了。
“柔儿。”陆千骏听出了李柔的脚步声，便温柔地唤了她一声。一边的李兴德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千骏，然后又看了看李柔，道：“陆头，是你中邪了还是我耳鸣了？”
陆千骏脸色一僵，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李兴德道：“给老……我滚。”
李柔隔的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以为在交代最后的事项，便没有上前，只看着陆千骏脸上缠绕的刺眼白纱应了一声。
陆千骏点点头，李兴德识相地起身离开，说去吩咐兵士准备吃食。
“我们现在算安全了？”李柔坐在先前李兴德的位置上，无意识地搅着手指，陆千骏的身份让她非常好奇，到底他是干什么的呢？大官的话……会不会很麻烦？
“恩。”陆千骏并没有发现李柔的小情绪，温声道，“只是……我们暂不能回雍京，要在此地盘桓几日。”
“哦。”李柔有些失望，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陆千骏什么都不告诉她，又擅自更改计划。
之前只有他们相依为命，她需要依靠陆千骏，陆千骏同样需要她。
可是，现在这里是陆千骏的地盘了，她是可有可无的，这让她开始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陆千骏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妥，他微微侧头，想要听清楚李柔的动静。
“柔儿……你为何吞吞吐吐，是否有难言之隐？”陆千骏叹了口气，他感觉到了李柔情绪的低落，心里也有些焦虑。
在关外的时候，只有他和李柔，就算在部落里，也都是些语言不通的外族。
可回到壁沧关，有那么多英武挺拔的同僚，显得残废的他是不是格外难看？
“恩。”李柔闷闷地应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官啊？”
“我对外的身份和官职是翊卫羽林郎将，正五品上。实际上领从四品的俸，官拜崇政院少使，潜入犬戎境内负责调度各地密探。”陆千骏一口气说完后，静待李柔的下文。
说到军功和官职，他稍微找回了一点自信，好歹同龄人中，他算是拔尖的。这次受伤后恐怕要退居幕后，但他自信也能做出一番成绩，让李柔觉得面上有光。
可好一会儿了，李柔依然一言不发。
陆千骏的心一点点下沉，可转念一想，又犹豫地开口问道：“柔儿……你是不是听不懂这些都是什么？”
李柔脸上发烧，逞强道：“我、我大概能听懂一点，意思就是你实际是密探头子。”
陆千骏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是密探头子。别生气了好么？关外危机四伏，我怎敢告诉你这些？若是被擒，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反而比较容易被放过。”
李柔听到陆千骏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仔细想想也觉得陆千骏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他们拉了小手，又有过亲密接触，按陆千骏的脾气，自然不是敷衍她的，也许真的有要事在这里耽搁一下。
“柔儿，我并非有意拖延。你给我三日时间，我在此地还有些事未了结。”陆千骏突然有点烦躁，他看不到李柔的动作和神态，也就猜不出她正在气恼什么，只能一件一件试探。
“你想留几日就留几日……我会在这儿陪你的。”李柔一边温声软语地应答，一边悄悄撇了撇嘴。
陆千骏听到李柔语气的放缓，心里松了松，沉默片刻后，道：“我在犬戎之所以被识破身份，遭遇此劫，乃是被人出卖。我现在需要一些布置对付那人，所以，我并非有意食言。事成之后我们立刻回京。”
李柔咬住下嘴唇，踟蹰片刻后，道：“我知道了。那……你家里人凶不凶？”
陆千骏愣了愣，失笑道：“你放心，娘和妹妹都很好相处。”
“嗯。”李柔也不知道陆千骏的“好相处”的标准是什么，与他好相处了，与自己呢？
陆千骏感受到了李柔的不安，也突然明白了她有些异常的原因——他回到熟悉的地方如鱼得水，而李柔却还在担惊受怕，故而十分紧张。
“柔儿，来。”陆千骏敞开怀抱，朝李柔招了招手。
李柔闷闷地走过去，陆千骏听着步子声，算着大概距离挥手一捞，准确地把李柔揽进怀里，道：“别担心，回到雍京，我替你找个身份，然后三媒六聘迎娶你过门。”
“谁急着嫁你了？”李柔脸上泛红，语气弱弱地反驳道。
陆千骏正不知如何作答，一个粗哑的咳嗽声传来。
“咳！”李兴德觉得很有压力，他实在不想打扰陆千骏和李柔，但觉得自己在一边看着更加不合适，只好顶着被陆千骏记恨的危险，出声打断他们。
李柔看到李兴德，连忙从陆千骏怀里跳了出来。
陆千骏先是一惊，随即暗暗反省，他和李柔在关外腻歪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李柔不太清楚大梁礼仪，他却要为了李柔的名声着想，幸好李兴德不算外人，更不会乱说。
“我是来说，饭菜给准备好了。”李兴德顿了顿，补充道，“陆头，给你弄了件代步的玩意儿……”
说罢，李兴德让小兵推了一部木质轮椅过来。
木轮滚动的声音让厅内一时静了下来。
陆千骏以前也是见过轮椅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依靠它，甚至离不开它。
李柔看着古代的轮椅，心里压抑不住好奇，重量如何？有外圈能自己推么？有没有手闸？
李兴德则在为了陆千骏的伤残痛心，他没想到他那个潇洒又霸气的头儿会沦落至此。
小兵很懂事地把轮椅推到了陆千骏面前。
陆千骏听着声儿，探手摸了摸轮椅。
李柔在一边看了，心里又莫名地酸了酸，同时犹疑着要不要上去搭把手。
陆千骏摸着冰凉坚硬的木质扶手，试了试椅面的距离，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了一幅图景，然后两手一撑，把自己挪进了轮椅。
接着，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找到了木轮的外圈，握在手里，感觉有些踏实，又有些空虚。
“柔儿？”移动到轮椅上后，陆千骏有些分不清方向，他忘记了李柔所在的方位，只能出声相询。
“恩，我在。”李柔连忙上前，并轻轻抚了抚陆千骏的手背。
陆千骏听到了李柔的声音，又感觉到了她的碰触，心里安定了不少。
想起旁边还有李兴德，他压抑下了在舌尖打转的话。
吃的陆续上桌，陆千骏不用竖起耳朵，也能闻到香味儿。
李柔本来要帮陆千骏推轮椅，天晓得她对这部轮椅多感兴趣，多想亲自推一把。
可陆千骏希望自己能够独立一些，所以拒绝了李柔的好意，但心里却是十分温暖而熨帖，一扫先前的一丝落寞。
李兴德看着李柔帮陆千骏指引方向，而昔日那个走路生风的陆千骏现在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转动轮圈，一点点移向饭桌，他心里又开始酸楚。
“陆头，柔儿姑娘……”李兴德看他们过来了，便起身招呼。
“李。”陆千骏沉着脸，从牙缝里硬邦邦地挤出了一个字打断了李兴德。
李兴德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李姑娘……”
陆千骏这才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桌上摆满了吃食，李柔看着红烧肉就开始咽口水。
但她不断提醒自己要淑女，而且陆千骏看不见，对声音更加敏感。
喝汤出声神马的绝对不允许！
李兴德和李柔都抢着帮陆千骏布菜，并告诉了他面前餐具的摆放。
陆千骏拿起筷子时还有些恍惚，手在桌上谨慎地探索，找到了饭碗。
李柔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看陆千骏，怕他有什么不便。
陆千骏显然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虽因失明而少了几分从容，但一举一动优雅依然。
哪怕和李柔一样饥肠辘辘，却吃得很克制，吃相上挑不出半分毛病。
李柔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自己的餐桌礼仪还不如一个在军队混了几年的男人，那碰到这个家的女人岂不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