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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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从最初到现在，一直。
切诺欧帝斯想起上任情报部长的死，之后，部长候选人只有他一个。整个情报部没有一个人有异议，除了切诺欧帝斯自己。以“芙莱蒂妮•休利特”的功绩，就算她人缘再差，口碑也是有的。更何况，那些刻意中伤她的人在漫骂的时候眼中都带着几分佩服。所以，他向市长提出疑问，然后得到了一份观察报告。
那个女人从出生起受到的各种训练详细地记录在内，内容和强度甚至超过了特种兵。
这一刻他才知道：她不是作为“人类”而存在的，自然不能享有“人”的待遇。于是，他提出了自己的感想：“市长大人，既然她不存在，所有的报告和档案也都不应存在吧？”市长欣慰地点头。然后，那个女人的数据全部消失了，除了已经知晓一切的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和她的不存在。
切诺欧帝斯此后的所为，不过是使这个城市一直处于需要她的状态，直到他安排了她的死。
看到她从培养液中爬出来的瞬间，他没来由地激动，紧接着是极大的失望。
让她回来的人是索非，索非•靡伽尔。这让切诺欧帝斯有足够的办法控制住她——“如果你想死，就去做。只要程式在，我要多少个‘芙莱蒂妮•休利特’都不成问题。不过——若你的价值不及索非的才能，我会安排你做更轻松的事。相信你也知道，只要他相信那是你，不论那是植物人还是标本，他都会乖乖地为我们做事。”
她被这个谎言禁锢了一年有余——已经足够长了——自己的能力仅止于此。现在，确实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思绪被不寻常的开门声打断，斯琼•切诺欧还未完全回神便被揪住了领口。隔着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看到索非愤怒的脸，斯琼任由他的拳头砸在自己脸上。
丝制的衬衫发出尖锐的悲鸣。眼睛变形、破碎，并飞了出去。
斯琼整个人倒在吧台后的酒架上，滑坐在地。酒架上昂贵的酒一瓶瓶掉下来，落到地板以及斯琼的身上，无一例外地发出清脆地破裂音。
索非飞快地翻过吧台，把斯琼从地上扯起来，再次抡起拳头。
这时，斯琼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有些红肿。他轻易架开他的拳头，打手势叫保安不必在意，然后明知故问：“怎么了？”
索非将被架开的拳头伸到斯琼面前，掌心向上，缓慢地打开。那个边长2.3mm的黑色立方体就暴露在斯琼面前了。
“这是她托我做的。说她上司信不过。”
冰蓝色的眸底闪过诧异，接着是自嘲般的笑。“我太自以为是了，”斯琼说，“你想做什么？揍我一顿解气，还是——”
“她在哪里？”
“呃？”
“既然你是她上司就该知道。告诉我她在哪里！”
索非没有问斯琼是谁，没问休妮是谁，没问特丽莎•兰是谁，没问他们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抱怀着怎样的目的，他只问了他的休妮身在何处——仅此而已。
斯琼•切诺欧——切诺欧帝斯•埃诺•雷恩，苦笑了一下，问：“你真不想知道她是谁？”
“我问了，你会说？”索非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一丝懊恼。切诺欧帝斯揉了揉已经肿起来的脸颊，说：“她是‘芙莱蒂妮•休利特’，是我的情报部，也是弗斯摩市的最后一张王牌。她是弃婴，出生起就被情报部收养，只是没有存在证明。”
索非是聪明的，说到这里他便能明白很多了。可是，切诺欧帝斯没有就此打住，他说：“那个女人是靠操纵当事者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她从未失手，所以一直活着。”
“不过，后来还是死了。”说到这里，切诺欧帝斯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因为是她，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人体克隆并基因转换试验将她的细胞选为样本。然后，你见到了特丽莎•兰。”
这份事实省略了太多的内容。切诺欧帝斯没有说他怎样努力才令那个女人一直被这个城市需要，没有说索非本来是他的目标，没有说特丽莎•兰是那个试验唯一的“制成品”，没有说她是怎样找到他的，也没有说他以他威胁她留在这世上。
“我知道了。”索非说，声音轻得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事，“现在，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去自杀，一个活体细胞都不会留下。结束了，索非，没用的。”
“地点。”索非的声音十分平静，态度却分外坚持。
切诺欧帝斯叹了一口气，吐出臆测的地址：“非主流能源数据基地。”之后不忘赘上一句：“去了就不可能回来了。”
索非泰然一笑。“谢谢！”他说，随即转身。切诺欧帝斯忙拉住他，问：“你还爱她吗？”
还爱吗？在她的外貌完全改变之后，在意图杀死她之后，在拒绝陪她一起死去之后，在知道她能轻易驾驭别人的感情之后……
“废话！”索非说着，挥开了他的手，迅速冲了出去。
非主流能源数据基地是不能公开的机密科研资料存储库，也是弗斯摩市防御体系最完善的场所。
身为有口皆碑的顶级机械师，索非对那里的安全设施早有耳闻。
索非曾因一时兴起侵入过它的防护网，发现那个以活体基因为识别标志的大型密闭建筑一旦被切实侵入便会自毁。各种最先进的杀人武器将会以最疯狂的方式清除一切生物痕迹，同时销毁所有数据载体。到那时，整个基地将只剩下防核能的坚固外壳。
发现这些的那一刻，索非便对其内的一切失去了兴趣。不过，正因为那次的侵入，索非相信斯琼的劝阻决非儿戏——去了就不可能回来了。那个基地是宁可将其中的数据尽数毁掉也不肯将之外泄的，自然不会留有让人类逃离的设施。
将自己改造的电气车的速度调至最大，索非输入地址后紧张了起来。然而，他此时担心的只有目前的速度能否赶得及在自毁系统启动前进入那里面。
索非到达的时候，非主流能源数据基地的大门大开着。索非不知道这扇大门应当是处于怎样的状态，他连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进去。
索非在进入的瞬间就被自动探测装置俘获了。防护系统决定在他触及数据资料之前将之清除。于是，各种杀人射线交织成网，密密麻麻地撒了过去。
飞溅的血花在落地之前就被灼成焦炭。索非竭尽所能地在有限的空间里逃窜，同时不忘破坏掉射线的源头。
围绕在他身边的射线渐渐减少了。当追逐着他的射线只剩下一束的时候，索非毫不犹豫地瞄住了它的发射器。
发射器破坏的声音与尖锐的制止声一并响起——“不行！！”——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声音。
索非在望向声源的时候，想的只有：我就挨了两下，应该不是很狼狈吧。
映入视野的是银灰色的金属质墙壁，以及随着女人急速运动而扬起的柔亮发丝。
扬曳在静止的空气中的黑发，有着妖娆的艳丽光泽，仿佛本身就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令人一见而不能忘，却丝毫无法遮掩女人本身的气息。
索非感觉到她紧紧地拥抱住自己的身体，随后，世界旋转起来。
时间一下子缓慢下来。当索非与女人的位置完全转换时，他清楚地看到两道金色的光线没入了身前的躯体。
几乎是同时，紧贴在一起的肌肤上传来两点炙热。接着，她放开了手。
四周响起了连接极为紧密的轻微的爆破音。
索非知道那应该是在破坏了第一轮的射线后启动的武器被毁坏的声音。这必定是休妮做的，不过，这样的行为只是加速自毁系统的启动。
无所谓——反正已经出不去了。索非这样想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坠落。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光景。那些几乎重叠在一起，令人无法辨别出具体的数量的爆破音停止了。与此同时，索非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臂轻轻地托住了他。接着，索非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