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第一部 落花时节》明月晓轩

7、端倪

　　“克莱门斯，那个调查官现在在做些什么。”
　　“他去第二仓库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让他去第二仓库！克莱门斯，你在做些什么？”
　　“弗丽达也在那里，雷曼小姐跟着他。”
　　“哈哈……这样就好……不过，克莱门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弗丽达……”
　　“子爵先生，虽然您是我的父亲，我还是不愿意听您这样谈论雷曼小姐。我受够了，如果我连雷曼小姐都不能信任，您让我怎么活下去。弗丽达和玛丽安是完全不一样的。”
　　“克莱门斯……是的，弗丽达和玛丽安是完全不一样的，起码她比玛丽安聪明许多。”
　　“您曾经亲自选中了玛丽安做我的妻子，现在您又这样轻率的提起她的名字，您的选择已经让我丢够了脸，然而我依然在服从着您……对不起，父亲。请原谅我这样说，但是，雷曼小姐也是您选中的人，请您不要再让我伤心。”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母亲非常想念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度假？”
　　“弗丽达生日的时候，我会和她一起回来。”
　　屏幕上的图像终于消失了，瓦尔迪斯几乎是粗暴的关掉通讯器，然后用力将之推到桌子的最里面。书桌的正中，他抬眼可及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的像架，弗丽达.冯.雷曼正静静望着他。
　　在他和玛丽安订婚的那些日子里，他的双亲曾经用华丽的词句赞美玛丽安，称她美丽、纯洁、象天使一样可爱，后来则轻蔑地用愚蠢这两个字来描述她；而把赞美送给了从来没有受他们重视过的弗丽达。他父亲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弗丽达聪明，他总觉得，将弗丽达的才智和玛丽安相比是对她的亵渎，有时候，他甚至害怕她的聪明。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四年前，在子爵府那间挂满了家族肖像画的客厅的壁炉边他遵照父亲的意思向弗丽达求婚的时候，这个十七岁的女子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用这样的话语阻止了他很早准备好的这种场合必须有的长篇感情倾诉。
　　“瓦尔迪斯先生，您和我都清楚的知道，您不爱我，就象我并不爱您。但是，我们必须结婚，所以，我答应您的求婚，而且，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您，也希望您能以同样的心情来回报我。”
　　四年过去了，他已经爱上了她，却依然无法确定她的心意。
　　通讯器再度响起，这一次不是单调的“滴、滴”声，而是一段轻快的乐曲，瓦尔迪斯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拨开散落在通讯器上的文件，等他按下“接通”键时，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阁下，奥贝斯坦中校希望阁下下午能够抽出一点时间见他。”
　　“下午两点请中校到我的办公室。”
　　副官掩上门之后，弗丽达的目光从手中的订货单上移开，淡淡道：“奥贝斯坦中校是发现了什么吧？”
　　“或许。”
　　“中校比以前两位调查官要能干许多，看来这一次有希望查出凶手。”
　　“但愿如此。”
　　她轻轻摆了下手：“您太不厚道了。”
　　“弗丽达……”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您还要我过多久？您看，有人明摆着一心要您的命，而您连增加一些卫兵都不愿意。”
　　“这……让您担心，太对不起了，不会有事情的，相信我，亲爱的弗丽达。”
　　“亲爱的瓦尔迪斯先生，不管您是否相信，我是一个重情意的女子，五年前我失去了心爱的姊姊，直到今天这种痛苦还时时折磨着我……您，明白我的意思？”
　　“弗丽达！”
　　“我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每一个进程，这样我才能竭尽全力给与您和奥贝斯坦中校帮助。”
　　“我会的，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您，在第一时间。”
　　弗丽达的脸上显现出释然的笑容，向着自己的未婚夫伸出手：“先生，一起午餐吧。”

　　放在瓦尔迪斯面前的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光线枪，还有包含一大堆数字和曲线的鉴定报告书。
　　“这个是——”
　　“阁下，这两把射线枪一把是第二次暗杀您时歹徒失落的，另一把则是从仓库中刚刚取出来的。虽然歹徒遗落的射线枪上的生产标记都已经被磨去，但是，军械专家的鉴定表明这两把枪完全是同一型号，出自于同一车间。”
　　“这个，我知道。你是想说仓库方面有人和意图刺杀我的人有联系，或者，有枪械走私行为的出现？这一点在暗杀发生之后我们就考虑到了，也进行了清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
　　“阁下，问题不是，至少不仅仅出自于仓库。
　　“这种T17型射线枪是雷曼公司独创的并在两年前通过军务省后勤部认可。到目前为止，只有阁下这里的兵工厂在生产这种型号的射线枪。根据纪录，帝国历479年2月，雷曼公司新任命的总工程师发现该射线枪有一个缺陷，并着手进行改善，加了一个装置。改良T17型于当年5月24日投产，7月18日第一批产品完成并入库。然而，发生于5月29日的暗杀行动中出现的正是这种改良T17，当时，不要说仓库没有此类产品，就是距离正式投产也只有5天。
　　“阁下，鉴于以上总总理由，我正式向阁下申请展开对雷曼公司军械部以及生产该射线枪的第五车间的调查。”
　　“第五车间……”
　　“是的，第五车间也是由雷曼家族投资并管理。”
　　大约在沉默的十分钟之后，瓦尔迪斯仿佛下定决心一样，用力甩了下手：“奥贝斯坦中校，你可以按照你愿意的方式进行。”

　　奥贝斯坦不怎么喜欢眼前的这份工作，宪兵队常常接到此类查贵族遭刺杀之类的事件，感觉上象是用国家的钱给贵族做私人保镖。这种调查交给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警官来做可能更有效率，可惜在帝国皇帝的心目中，任何胆敢伤害贵族的行动都是在动摇帝国基石，无论是仇杀、情杀甚至是争风吃醋都先扣上一个“共和主义者”“国家公敌”的帽子总不会错。
　　做一个侦探，有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周密的分析、冷静的逻辑，还需要一些想象力，前者，他一点不缺，后者，他也不愿自我安慰说是个中能手。
　　他总是在各种岗位上快速变动，几乎没有遇到过真正赏识他的上司，大多数人，即使勉强承认他的能力也不原意给他好脸色看，总是一有机会就把他调走。想要一个能够真正发挥自己能力的岗位，想要一个可以接受自己的上司；即使是他，也会产生这样的感慨和愿望。
　　调查出射线枪相关问题之后弗丽达“震怒”，当即开了一张特许书，允许他调用该军事基地上所有雷曼家族投资产业中非军事保密的资料，随时可以和任何雷曼公司工作人员谈话。且在第二天就飞回瓦尔迪斯行星。两天后的傍晚，他在办公大楼外的餐厅遇到克莱门斯，后者苦笑着对他说：“雷曼小姐这两天快把他们家的公司翻过来了，不过两天时间，光是高层会议就开了三次。明天雷曼小姐要回来，你做好心理准备，她带回来的资料只怕可以压死人。”
　　“奥贝斯坦，你能够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汇报宪兵总部么？”
　　“非常抱歉，已经汇报。”
　　“是因为，你看，这件事情已经牵涉到雷曼小姐，在切实查出暗杀团体和内应之前，我不想雷曼家受到任何怀疑。”
　　“雷曼小姐是阁下的未婚妻，只要阁下愿意，没有人会怀疑雷曼家对阁下的生命安全有威胁。”
　　“但是……”
　　“阁下，这是我的任务。”
　　瓦尔迪斯到底没有白费和他同学四年的时间，即使是再迟钝，四年也足够他明白这个人顶真起来的可怕程度。军校时，奥贝斯坦虽然在防卫、射击等项目中表现平平，但是在战略、战术、政论等科目中的成绩出类拔萃，然而他这个室友一点没有从中得到什么便宜，想抄作业，嘿嘿，除非他去偷，否则，没门。
　　两个人沉默的间隙，瓦尔迪斯身上的通讯器传出一阵悠扬的音乐声，然后听到他惊讶的声音：“什么，您已经到宇宙港……对，奥贝斯坦中校就在我身边……什么，您要立刻见他？……好吧，在办公室等您。”
　　“雷曼小姐提前回来了，她可能有什么发现，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