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如梦》乐玺

24、chapter 24

　　一大一小狼狈为奸，丢下詹斯予一个人往前跑了。詹斯予提着暖暖的小书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暖暖，你别跟着陌生人乱跑。”
　　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有游曳陪伴，不那么寂寞，但却耽搁了不少时间。其实詹斯予的心境是矛盾的，不停的看表，希望表盘上的指针会走的慢一点，更慢一点。
　　游曳问她：“你这么不停的看表，心里是在叫我快点滚，还是希望我留下来。”
　　詹斯予对他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嘴巴，没人当你是哑巴。”
　　游曳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拇指与食指做了个捏拉链的姿势，往唇上一横拉，表示自己已经乖乖闭嘴了。
　　詹斯予再次鄙视，心想他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六岁儿童似的，嗯，还是得了多动症的儿童。
　　“竟然会学钢琴，你难道不自知你跟钢琴的气场完全不搭吗？”
　　“我跟钢琴哪有气场不搭，我跟它气场很搭啊，你只是没看到而已，”游曳不以为然：“况且重要的不是气场吧，至少我学钢琴是因为我喜欢，但是你呢？你真的喜欢小提琴吗？”
　　詹斯予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游曳明知故问。
　　“没什么，”詹斯予继续往前走，但情绪瞬间低落，她岔开话题：“哎，你学了多少年了？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在练琴房见过你？”
　　“学了七年，以前是家里请老师来教，后来年纪大了，觉得在家里教怪怪地，像个被看管着的小孩，所以辞了以前的钢琴老师，自己又重新找了一个地方学。”他想了想，补充道：“大概一年前吧。”
　　他又见詹斯予脸上露出怏怏的神色，笑道：“你也以为黄老师是个不靠谱的人吧？”
　　被猜中心事的詹斯予脸颊微微泛红。
　　游曳似笑非笑道：“黄启明只是不是家长眼中的好老师罢了，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真才实学。”
　　教学跟真正的才学差别很大，以黄启明的功力，称其为钢琴师也不为过，但是若作为老师这个身份，他的确是…….黄启明一贯狂放的教学方式，叫一次黄启明老师就是污蔑一次老师这个神圣的称号。
　　詹斯予闻的出某人身上也和黄启明有着相同的味道，难道这就叫臭味相投？
　　这时，游曳却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拉住了詹斯予垂在衣袋旁的手。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
　　游曳捏了捏急欲躲闪的手：“嘘，我好像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她听到说是熟悉的人，心神大乱，以为他存心跟自己作对，挣扎的更加厉害。
　　“詹斯予，听话。”
　　游曳十二分郑重其事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镇静的环视着四周，目光甚是锐利，那样的目光让詹斯予冷泠泠的打了个寒战。
　　“詹斯予，别怕，是我以前犯的事儿，”游曳将詹斯予朝自己怀中压了压，俯下身擦着她耳廓说：“只是他们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估计会错认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极有可能为难你。”
　　也许本来别人没认为他们是情侣，他硬要把这个罪名坐实了！温热的湿气，混合着儒雅的嗓音，像一条蛇似的从詹斯予的左耳钻了进去。
　　“但是你别担心，我会掩护你跑的，一会儿我说跑，你就跟着我跑，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回头！”
　　詹斯予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她一下子从暴力的母鸡变成了缩头鸵鸟，直愣愣的点着头说行。但低头看到暖暖，忧愁马上爬上了眉头。
　　游曳拍了拍她的肩，表示没事，两个人相携着又走了一段路，詹斯予这才注意到的确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看样子，他们是想将他们三个包围起来。
　　快到拐角处时，詹斯予准备已久的跑才收到游曳的命令。游曳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暖暖抱进了怀里，然后拉着詹斯予撒腿就跑。
　　这时想要包围他们的人见状况不对，也赶紧追了上去。詹斯予不听话的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些人手上都提着一根手臂粗的棒子，顿时吓的人都傻了，撒开丫子没命的跑。
　　游曳抱着孩子倒是没什么影响，长腿跑的飞快，只是看到詹斯予逃命逃的一脸严肃，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们跑过了公交站，错过了回家的公车，撞翻了路边卖冰西瓜的小贩，引的骂声连连。大概跑了十多分钟，詹斯予明显体力不支，胸腔里像要炸开似的，腿脚也越来越重，交换的频率越来越低。
　　再过下一个路口时，她再也跑步动了，一把甩开游曳的手，弯着腰在原地咳嗽。
　　游曳心急如焚，又去拉她：“走啊，快追上来了。”
　　詹斯予摇了摇头，眼睛绯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是没用！”游曳泄气的骂了一句。
　　游曳曾经是田径队的，所以这点距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此时没有暖暖在怀中，游曳背着詹斯予再跑一段也不再话下。
　　游曳看了看周围的格局，这段路已经脱离了大道，人烟稀少，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但是又有一个好处，这条路连接着三个路口。
　　游曳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暖暖放了下来，指着右边对詹斯予说：“你带着她往那边跑，见有什么可以躲的先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
　　詹斯予拽住游曳衬衣角，不肯放他离开。
　　其实她只是有些担心他，但是挽留的话说不出口来。游曳误解了她的意思，楞了一下，强笑道：“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找你们，也绝对不会把你们扔给那群流氓。”
　　说完，游曳拨开了詹斯予拽住他衣服的手。

　　詹斯予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惊险刺激的事，她带着暖暖躲到一个老巷子的旧洗衣台下，等着游曳回来找他们。原以为暖暖一定被吓哭，她正准备安慰她，但暖暖比詹斯予还兴奋，还在空中一记左勾拳一记回旋踢的和詹斯予商量一会儿怎么凑那些流氓。
　　詹斯予望着墙角，无奈抚额，这孩子到底像谁。
　　时间过的太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八点，当詹斯予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赶紧打开手机。这时手机不断震动，带来一连串未接来电和短信。短信报警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成功的将那群正找不到目标的苍蝇们吸引了过去。
　　知道自己闯祸，大难临头的詹斯予只能抱紧了暖暖竭力的往墙角缩，看着巷子口被灯光拉长的几个身影越来越长，詹斯予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的十分沉重。
　　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在劫难逃的准备，索性闭上了眼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寸流失的时间对她来说都是一次凌迟，过于紧张的她，甚至连外面激烈的打斗的声音都已经自动过滤掉。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打斗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詹斯予这才猛的睁开眼睛，想往外蹿。暖暖被小姨突如其来的惊醒吓了一跳，詹斯予赶紧按住了她，并把唯一的手机塞进她怀中：“你待在这里，如果小姨半个消失没回来，你就报警。”
　　在黑暗中，詹斯予摸着墙壁，一路朝有灯的地方走去，伴随着那群流氓骂骂咧咧破骂声的消失，游曳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
　　最后她在一堆烂沙发中找到他。
　　游曳半躺在一堆烂家具上，双手撑地尝试着站起来，但起了一半，又虚脱般坐了回去。如此反复两三次，他终于放弃了努力，歪着胳膊横擦了一下脸，发抖的手摸进裤袋，准备拨号叫人帮忙。
　　拨完号后，才看到詹斯予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直愣愣的望着他。游曳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下唇，脸上挂了一丝浅笑：“对不起……”
　　詹斯予又朝他走进两步，弯下腰想去扶他起来，游曳一把将她手挥开，别过脸去。
　　“你走吧，一会儿我家里人要来，看到了不好。”
　　詹斯予的心揪了起来，她手足无措的望着他，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也许她应该很无所谓很潇洒的说一句再见，然后牵着暖暖绝尘而去。但是看到浑身是血的游曳，她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连抬一下腿都觉得十分困难。
　　于是她半蹲在他面前，搜肠刮肚的只喃喃一句：“我陪你一起吧。”
　　她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游曳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
　　“詹斯予你……”
　　詹斯予手忙脚乱的捂住了游曳即将出口的话，好像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抢在前头说：“游曳，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和别人好了。”
　　游曳朝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连同眼睛里的星火也缓慢的熄灭下去。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面容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詹斯予不知怎么的，思绪一片混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跟他挺好的，你以后就别再缠着我了，其实你这么优秀，想要什么女孩子不是招招手就过来了么？”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心里隐隐有块东西，化开了，溢的她整个胸腔一阵心酸。
　　她说这说这，竟然哭了起来，同时因为觉得丢脸，又拿手去遮脸。
　　游曳笑而不语，只是那抹笑容笑的有心无力，他的手指攀上了她的脸颊，帮她擦拭掉脸上的眼泪。
　　“詹斯予，你哭什么呀？你一没被甩，二没被捅一刀，怎么哭的比我还伤心？”
　　他的手掌很薄，手指很长，很匀称，是一双弹钢琴的好手，詹斯予捂着他的手贴在脸上，一边哭一边支吾道：“我哭，是因为觉得你真是个流氓！”
　　游曳欣慰的微笑，他的笑容在暗淡的灯光下，如同一抹恍惚的月光。
　　“可是你哭的让我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