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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一章
十年独醉。
他抱着酒坛,坐在这房檐墙顶之上,一饮而尽。今夜星辉熠熠,一如十年前,泰山之巅。
他的刀,断了。
入江湖八年,那把刀杀过无数恶霸贼子,赢过数百武林豪杰。可最后,竟然断了。不是断在比试中,不是在浴血杀敌时,而是被人做了手脚。
此刀乃昆吾山上玄铁而制,当代铸刀名师无厌平身所铸最上乘的昆吾刀,在他最富盛名之时,断在了泰山之巅。如若刀有魂,不知会不会为自己的命运哀挽。
李青原对面那人,此时竟已是奄奄一息。李青原轻皱眉。欧声狄是茂国高手,自己也是因为对他那传说中第一快剑好奇不已才应了这挑战。
欧声狄的剑的确快,可是他的刀更快更狠,百招之内,胜负已分。
他用一把断刀折了他的剑,败了他。只是他心中竟无一丝喜悦,这刀陪了他太多年,日夜不曾离手,如今却断了。李青原心里一个人未必比得上与他相伴多年的一把刀。譬如那些趋炎附势跟在他周围的人,在他心中,不值一提。
只是那些人愿意跟随他,他也不介意多一些走卒,就像他救下沈淡纱。与他而言不痛不痒。举手之间而已。
他沉目凝视手拂过断刀,刀显然在他上山前就已经被折断,想必也是用了上好利器所为。
只可惜他太过自负,直到决战之时,才拔刀而出。刀锋出鞘,他微微皱眉,他本有些怀疑是欧声狄所为,可见他目光如炬,见到自己拔出断刀时眼里流过的讶异之色不似假意。
而他也认定,欧声狄并非是那种为了设局赢自己以此扬名立万之人。
等决战之后,他自会去弄明白,是谁做的手脚。
他李青原驰动江湖,靠的可不是一把刀,即使这刀再名贵。他太自信,不屑于凡夫俗子,更不曾将他们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放在眼中,只可惜,今夜,他错了。并将为这个错误,承担所有苦果。
人们总是会败在自己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的地方。狠狠一跤。
他发现欧声狄的面色有些不对,唇色发轻之时,才意识到这一切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我们似乎中了某人的圈套。”
两人相视一下,环顾四周。默契的决定携手杀下泰山。
只是他们不曾料想,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人,而是万千毒虫蛇蚁。他们能杀千百人,却敌不过这些毒物。这些都是剧毒之蛇虫,只要一口就能让人全身溃烂,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座山,唯一的办法是放火,火能驱逐一切邪佞。
但,如此大火,又有谁能逃生。
“想不到竟有人这么期望我们死。”欧声狄已是强弩之末,他现在一分功力都使不上来,而李青原却用银锁缚住他面色平静的往山顶走去。
“你要干什么!”
这些虫正在迅速的往山爬,但是山顶之上,更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李青原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燃木枝,往下扔去,山上树木林立,或是稍纵既燃。
他纵身而跃。从泰山顶飞降而下,再好的轻功也没有那个能力活下,但李青原做到了,他轻踏树顶,抱住欧声狄,直下泰山。
“嗖——”一声,箭羽没入,在他们还未下到山脚之时,箭雨直来。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不准备给他们活路。
山脚下,火把毗邻,带头之人坐在马上,弯弓而射,刚才那射入李青原肩膀的箭正是他所为。
“放箭!”
那声音……欧声狄认出了来人。正是那人引荐自己来到永藜江湖,让自己与李青原比试,如今想来,自己竟早已入局。
他看着李青原肩上深深穿透的箭,暗暗涌出的黑血。不经感慨,想不到他们两个武林高手,竟要被如此不入流的毒计谋害在此。不禁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我欧声狄竟然能与你李青原一同死在此处,幸哉,乐哉!”
他反手覆住李青原,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往泰山脚下的琼水落下。落入这水中他们还尚且有一丝生机,若是在山脚,那么就只能坐以待毙。
他虽不介意与李青原死在这,却不愿让尸骨落入那群小人之手。尤其是那个被他视为知己引他入局之人。
***************
“你要上来?”
李青原在这月光如水之夜,坐了许久,直到他听到檐下传来声响。一个小姑娘只穿着一件单衣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下面抬头看着他。
“你带我上去?”语带笑意,又有些期盼。
衣卷袖转,那姑娘被他带上了顶上。啧啧叹道,“这上面的风景果真不一般。”
“是么?”
“你在赏月么?”
“赏月?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喝酒似乎挺惬意。”
那姑娘闻了闻酒香,“竹叶青有什么好喝的,应该拿点我阿爹最爱的醉梦香。”
李青原摇头笑道,“你真是去拿?不是去偷?”
被说到痛处的某人耍起无赖,“什么偷不偷的,那是我爹的东西,我拿了便是拿了。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做什么说的这么难听!”
“好好好,你这是拿。”
看着眼前的人,他意识到,这真的已经是十年了。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狂妄不可一世的李青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影子,跟在这个小女孩的身后,保她一路平安。
因为他欠她一命。
那日他们落入琼水,随滚滚江水直下,欧声狄早已耗尽所有真元,死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挣开银锁。李青原看着他的被江水冲远,没有伸手。以欧声狄的性子,自然要在死前也一如以往的洒脱,他只是成全。
给他最后的尊重。
他奋力泅水,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撕裂,鲜血涌出,又迅速的淹没入河流。阵阵腐骨酸痛传来,他意识到箭上定然有毒。只是此时的他早已不在估计这些,只是用力往前游去。他还要活下去!
在琼水下流的岸边,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在漫长的黑夜中,他听到身边有唧唧喳喳的女孩声。还有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捏,嘴里呢喃中,“怪叔叔怎么还不醒。”
一旁有人慌慌张回到,“小姐莫要拿手去碰,还是让胡大夫再瞧瞧。”
他被人救了。
在黑暗之中,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讯息。似乎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救了。
他的伤很重,但所幸练武之人天生体质上乘,又有内力护体,虽然在江水中挣扎了一夜,又中毒箭伤在身。他也还是在那位“胡大夫”手中醒来了。
在琼水之中,他只想要活下来,可是真正醒来之后,他却宁愿自己像欧声狄那样随江飘去。
那是最歹毒的毒药,普通人中了之后,不出三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可偏偏他是李青原,他用一身功力压制住毒性发作,又得胡大夫妙手回春。
只是这毒,终究是埋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的刀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快准狠,而昆吾也已经断了。他失了依萍,从顶端摔落。
江湖里,他成为了过去,人人都说江湖中曾经有一位不可一世的豪侠,他叫李青原,手持昆吾刀,横扫武林。但是,活下来的那个李青原,只是一个普通的习武人,那毒,让他再也无法登峰临览。
这比死还难受,还要折磨李青原。
但是他还是活下来了,活在景都的一处小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从一点点的小个头,长到亭亭玉立。
他这一生,已无依托,只是为了这个给了他另一次命的女娃而活。
**************
宗皖律不愧是春露台的主人,江湖尘封的旧事,他也可窥究竟。
“李青原和欧声狄当年的比武,轰动一时,可是双方却没有找任何武林北斗做见证,李青原本就不屑这些武林中的老人。”
说到此,宗皖律轻笑,对于那些倚老卖老的掌门们他也厌恶的紧。“可是那夜泰山上熊熊烈火,烧了整整三日才熄灭。却不见他和欧声狄的尸首。有人说他们是大战之后,觉得武功已天下无敌,绝迹而去。当然也有人说他们葬身在那一场莫名的火海。”
“那照你说呢?”
“我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却知道那些今日被害的人全是昔日李青原身边的人,他们借此发达,更知道,还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人,在此事之后官运亨通。”
“官运?”苏十微蹙细眉。
永藜朝内,江湖朝堂分的清清楚楚,互不干预,怎么会有人因为他们的事情而官运亨通。
“正是,那人便是穆肃尹。”
当朝丞相,穆肃尹与欧声狄曾是至交好友,“他本是茂国将军之子,与欧声狄一同来到永藜,有得一身好武艺,我曾派人密探相府,得到一些东西。证实他和欧声狄大有关联。”
“欧声狄本是茂国派来永藜江湖,想要在永藜武林中招兵买马之人,只可惜此人是个武痴,到了永藜,一心只想找人比试,最后和李青原一道销声匿迹。而与他同来穆肃尹却在永藜封官拜相。”
想不到这些命案背后竟有如此牵连,先是迁出十年前消失的李青原,后又涉及了两国朝堂。真真棘手。
“如此,你们可还要查下去?”
“查。”只一字,萧无痕说的铿锵有力。
宗皖律了然的笑笑,“如此,不妨带上我。”
苏十看着默契的两人,无奈道,“可不可以先吃饭?”
满堂笑声。
终于写道第二卷了,今天开始日更,握拳!
大家也都出来冒冒泡吧~~外面空气很好哟~
有木有觉得接近真相了~~~不要忘了收藏一下哟~~~~o(>_<)o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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