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艳歌》颜语

16、好心的南宇

　　“咦，南宇兄怎么有空前来？”我有些意外地朝他走去。

　　“刚办完事情，路过瞧瞧你。”他顿了顿，又俯下身拍拍我的头，“怎么最近都不去找我玩儿了？是哪里开罪了你？”

　　我想说是景辰不让我找你来着，但一转念又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大公道，好好儿的我为什么突然要冷落南宇？就算景辰不乐意看到我跟他在一起，那似乎也不是南宇的过错，反而是我由最初首先跑去打扰他到现在又忽然开始躲避他，未免做得忒不厚道了些。

　　于是我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南宇兄哪里有什么地方开罪到我？原是前阵子周公说我不宜外出，所以才在府上闷了这些日子。”

　　他笑起来，浓黑的剑眉舒展开：“真难得，青泠如此听话。”

　　我干干地笑着，转身将微然拉过来：“南宇兄，这是我的胞姐微然，今天才飞升上来，”顿了顿
　　又转头对着微然，“这是阎王南宇，长得跟凡间的画像不一样吧，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我望着微然，本等着她会像我当初一样大吃一惊，谁知她却很平静地微微一笑：“阎王，久仰大名。”

　　我又转头看着南宇，谁知他也是面无表情，不过略抬嘴角回道：“彼此彼此。”

　　我心想怎么别人就能做到如此淡然平静，换做是我就非得喜形于色呢？正暗自感慨着，却听身后传来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什么时候上来的？”“明明同时投胎为什么跟青泠长得完全两样？”“也住在这里……府上还挤得下吗？”“挤不下可以来我槐树洞里，还有点儿位置。”

　　我尴尬地冲微然笑了笑，然后立刻转回头望着廊下站着的几个人。他们见我忽然回头马上就将嘴闭上，高高低低地站成一排，瞪圆眼睛瞅着微然。

　　我轻咳一声，将手伸出来向微然一一介绍：“这位须发皆白的是我和青洛的师父……这位个头比较矮的是地仙老儿……这位和南宇一样高的是槐树精槐安……”

　　他们随着我的介绍也都作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向微然拱手，好像方才在背后热烈议论的根本就不是他们，或者也有可能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窃窃私语。

　　所幸青洛用一句话岔开了这个尴尬局面：“这都正午了，究竟还要不要吃饭？”

　　我立刻接上：“正是，早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地仙听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今天一热闹小老儿把做饭的事情都给忘了。”说着便转身往厨房钻去。

　　“已经饿成这样了？”南宇微笑着从我身后走来。见我重重地点头，便喊住地仙然后说：“让我来做吧，这样更快一些。”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看着南宇一路走进厨房，槐安和地仙方回过神立刻跑去阻拦他：“阎王快莫要折煞我们，有小老儿在这里怎敢让上仙亲自动手？”

　　我虽然已经吃过景辰煮的长寿面，但南宇的行为仍然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我于是也上前推脱一番，一方面是着实觉得不大合适，另一方面是我想起景辰的清水煮面条，对上仙的厨艺水平实在有点儿不太信得过。

　　谁知南宇却格外坚持，三下两下已经将火生了起来。我只好无奈作罢，站在一旁默默盘算着自己不晓得要折多少寿。微然却也从屋外走进来，冲我笑了笑贴在我耳边说：“这个南宇对你可真
　　好。”

　　我点点头：“南宇兄人很好，他不单对我这样，对别人也是如此。日后你也会很喜欢他的。”
　　微然看着我，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不多时桌子上便摆满了南宇所做的饭菜，我们一边惊异于他的速度，一边按捺不住饥饿动手吃了起来。

　　本来我看到桌子上多样的菜式和缤纷的颜色便已经觉得有些愕然，当真正吃进嘴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差点就将“比景辰做得好太多了”这样的话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改口：“南宇兄真让我等大开眼界，此日这一顿饭养刁了胃口，恐怕以后便要时时缠着你来下厨了。”

　　南宇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笑道：“我倒不介意你时时来缠着我，只要周公不再说你不宜出门就行。”

　　我嘿嘿笑着，将筷子伸向我最爱吃的水晶蒸饺：“南宇兄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眼角余光又瞥到水溶鸡丝，“居然还有我爱吃的鸡丝？”

　　“我不过随意做了点，是你爱吃的太多了吧。”他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手帕凑近我，“慢点儿吃，都蹭在脸颊上了。”

　　“嗯……”我胡乱应着，依然挥舞着手中的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已经将动作逐渐停下来。

　　“南宇兄，听说你最近也是繁务缠身？”青洛忽然问道，见他点头又接着说，“天孙近日也颇为繁忙，不过即使这样今天一早也传苍鸟给青泠送信过来。”

　　我停下筷子，明明不是我先写信给他的么，青洛又在这里胡说什么？正准备开口，南宇却勾起唇角道：“景辰送不送信与我是否繁务缠身有何干系？”

　　我见他俩的对话越发莫名其妙，便打断说：“不要提什么忙不忙的了，我吃完饭还要赶紧去文书殿当值，自打景辰走后淳锦就放开了手脚给我们布置任务。”说着扫视下四周，“大家怎么都不吃了？微然，你尝尝那个水溶鸡丝，很好吃的。”

　　散了席南宇便赶去处理事务，我和地仙等人将碗筷收拾好，方匆忙准备准备前往文书殿。才刚走到门口微然便从后面跟上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听闻自然欣喜异常，刚好也可以向殿里的小仙们正式介绍一下，于是我们便各自腾云向文书殿飞去。

　　“微然真聪明，我才上来的时候连怎么腾出祥云都不晓得。”

　　她似乎没料想我会提起这个，有些意外地说：“你仙力竟然弱到这种程度吗？”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不会腾云也很正常，我也是在来的路上才学会的。”

　　我听闻略感安慰，原来不是像景辰解释的是因为我太笨的缘故。

　　“你真的觉得南宇是很温和的好人吗？”微然忽然开口道。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说，”她转头看着我，身后飘渺的云雾越发衬托出她明艳的面容，“如果南宇曾经一度嗜命无数，然后被贬至地府做阎王了呢？”